在洛辰心宛若撒嬌的話語之下,洛奶奶年邁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燦爛,瞅了一眼顧夜寒,又摸了摸洛辰心的發頂,含笑道,“夜寒他不是外人,是我們自己人。”


    洛辰心曾經也質疑過顧夜寒的意圖不明,也不放心過將自己最疼愛的孫女交到一個不怎麽熟悉的男人手裏。


    但是長久以來,發生了這麽多事,顧夜寒的所作所為,洛奶奶全都看在眼裏,開心在心裏。


    老人家有著自己的智慧,說她討好顧夜寒也罷,在嬉笑玩鬧中加深洛辰心和顧夜寒的感情也罷,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將洛辰心完全托付在顧夜寒的手中。


    畢竟連洛奶奶自己也不清楚,她還能有多少時間活著。


    洛辰心見自己說不過洛奶奶,隻能緋紅著連,氣惱的迴頭瞪了顧夜寒一眼,好像堵得她說不出話來的人是顧夜寒一樣。


    對此,顧夜寒隻能無奈地聳了聳肩,將罪名承擔下來,但是那雙漆黑的眼眸裏是染著笑意的。


    祖孫兩人許久未見,有著說不完的話,直到吃完了午飯,洛辰心還纏著洛奶奶不放,絮絮叨叨的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其中那些危險的,不開心的,她當然是不會說,專門撿那些洛奶奶會會心一笑的事情講給她聽。


    洛奶奶在醫院裏住久了,周圍也沒什麽可以說話的人,如今見到洛辰心,當然也是樂意的很。


    “奶奶,前兩天送來的小餛飩你吃了嗎?”


    “吃了,送到我手裏的時候還是熱的,餛飩皮雖然有些漲發了,可是還能嚐得出來味道很好,我很喜歡。”洛奶奶眯著眼笑了笑,雙眼裏的寵溺神色從未改變過。


    洛辰心一聽,立馬得意的炫耀道,“奶奶,那小餛飩是我親手做的,你要是想吃,我改天做了再給你送來。”


    “真的嗎?”洛奶奶雖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是還是配合的露出一副錯愕驚喜的模樣。


    “是真的,是千真萬確。那些小餛飩,是我一個一個親手包起來的,至於肉餡……”洛辰心側頭看看顧夜寒,坦然說道,“是他做的,不過拌肉餡的人是我,他隻是負責剁碎。”


    “原來是你們兩個一起做的啊。”洛奶奶的笑容變得越發的悠長,富有深意,目光更是在洛辰心和顧夜寒的身上來迴看著。


    “奶奶,我最近還在學其他的菜色,等我學會了,就做給你吃。”


    “好的,奶奶會一直等著的。”


    嬉笑熱絡的談話還在繼續,可是在笑容的背後,他們每個人的心裏都藏著一件事。


    那就是洛奶奶的手術。


    在之前,洛辰心和顧夜寒在協商之後,兩人就決定支持洛奶奶做手術,也說服了洛奶奶,竭盡全力的拚一把,或許可以因此延長洛奶奶的壽命。


    這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但是在希望的背後,卻也是死亡的威脅,萬一手術失敗了呢……他們可能麵對的就是直接失去洛奶奶,也是洛辰心一直以來最珍視的親人。


    顧夜寒有能力把控許許多多的事情,可是人的生死,他也隻能做到盡力而已,並沒有完全的把握。


    大約也是出於這一份憂慮,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努力的粉飾太平,絕對不讓悲傷的情緒影響了現在的日子。


    可是……


    洛奶奶身體的衰弱,卻是肉眼可見的,隻不過是剛吃完了午飯,她變沒了多少力氣,臉上也出現了疲態,雙眼一垂一垂的,像是要睡過去了一樣。


    洛奶奶努力的隱藏著這一切,不想讓洛辰心發現,但是沒能逃過顧夜寒的雙眼。


    在整理了午餐的餐桌後,顧夜寒對洛辰心說道,“辰心,奶奶的看護記錄在病房管家那裏,你走一趟,去把它拿過來,隨後我們帶著一起去見主治醫生。”


    其實顧夜寒的這個要求,是多此一舉,看護日記也有電子版,主治醫生那裏是肯定有一份的。


    他這樣做,無非是想將洛辰心支開。


    洛辰心沒想這麽複雜,開口答應道,“好的,奶奶,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迴。”


    “不用急,你慢些走。”洛奶奶不放心的叮囑道,哪怕洛辰心是一個十八歲的大人了。


    顧夜寒和洛奶奶一起看著洛辰心的身影離開病房,等她一走出,洛奶奶離開長舒了一口氣,肩膀也往下垂的垂,臉上的笑容不複存在。


    “奶奶,我先扶著你躺下,需要叫醫生過來嗎?”顧夜寒小心翼翼的扶著洛奶奶,躺在了床上,並按摩著洛奶奶的手臂,讓她覺得舒服一些。


    “我這個老婆子看來是真的不行了,沒想到隻是跟你們說一會話,就撐不住了……不要叫醫生,沒什麽大事……要事醫生來了,辰心那個傻丫頭,一定又會胡思亂想的……”洛奶奶現在最在意的人,也就是洛辰心,凡是都為她考慮著。


    顧夜寒明白洛奶奶的心態,因此並沒有反駁。


    “奶奶,你要是撐不住了,就先睡吧。等辰心來了,我就說是你困了。”顧夜寒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提議道。


    “行,聽你的……”洛奶奶答應道,微闔著眼,感慨了句,“我們家辰心能遇到你,真的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能遇到辰心,才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顧夜寒剛想這麽說,卻見洛奶奶已經閉起了雙眼,他因此沉默了下來,將這句話深深的藏在心底。


    他也感謝有洛奶奶的存在,才將洛辰心照顧的如此無微不至,讓她如此的真誠善良,才讓他最終遇見了他的天使。


    “奶奶,夜寒,我迴來了。”洛辰心的動作很快,一會兒就拿著看護日記迴來了。


    “噓。”顧夜寒立刻朝著她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小聲道,“奶奶有些困,睡著了,我們小聲一點。”


    洛辰心點了點頭,沒再出聲,隻是靜靜的走到了病床邊坐了下來,目光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著病床上的洛奶奶,許久許久都不動一下。


    她看起來麵色平靜,可是手裏的那本看護日記,被她用力的抓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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