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後半夜,手機剛發出微微的震動,隻是在假寐的顧夜寒立刻睜開了雙眼,眼神黑亮不帶一絲睡意,跟他臉上的疲憊形成鮮明對比。


    他用最快的動作按掉了手機鬧鍾,然後拿起藥片,化在準備好的溫水之中,用筷子輕輕的攪動著。


    點滴已經結束,洛辰心的體溫也降了下去,似乎是沒有反彈,可是四個小時的藥還是不能停。


    幾次下來,顧夜寒對做這些事情已經很上手了。


    妥善準備好了藥水,先含在自己口中,然後輕輕掐住洛辰心的下巴,在雙唇緊貼的時候,一點一點的喂到對方口中。


    這藥水比之前的薑湯更難以下咽,就連顧夜寒也覺得苦澀,可是他的眉心沒動一下。


    如若是洛辰心的苦楚,他願意一同分擔,一同承受。


    在身體裏的熱氣下去之後,洛辰心不再像之前那樣難受,隻是在大雨中透支了所有的體力,才迷迷糊糊的睡著醒不過來。


    在感覺到藥水的苦澀之後,她皺了皺眉,微微張開了嘴。


    唿吸熱-燙又困難,就好像是在逼仄的空間裏,隻剩下了稀薄的空氣。


    而細微中,有一處傳來源源不斷的新鮮空氣,她本能的往那一處緊貼,唇-瓣、舌尖不斷的靠近。


    唿吸道的不僅是空氣,還有一個男人身上的氣息,彌漫在她的口鼻之間,強烈的,濃鬱的,令人癡迷的……將原本的苦澀感覺都取代了。


    “顧夜寒……”她再一次的,輕輕唿喚著這一個名字,就跟刻在內心深處,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一樣。


    顧夜寒從她唇上移開,黑眸裏的銳利不見了,沉黑一片,還帶著穀欠望的混沌,低啞的開口,“是我,我在這裏,別怕。”


    在聽到他的聲音後,洛辰心的睫毛顫了顫,緩緩地睜開眼來。


    周圍是不熟悉的景物,燈光也隻有床頭櫃上昏黃的一盞,洛辰心用力地撐了撐,才看清顧夜寒的五官。


    一時間,壓抑在心底裏的悲涼,在看到顧夜寒之後,再也忍不住了。


    她伸著手抓住了顧夜寒的領口,五根手指緊緊地握緊著,哽咽說道,“顧夜寒,幫我。幫我找到殺害我母親的真相……求你……幫幫我……”


    在這一刻,分不清她是夢著,還是清醒的人成了顧夜寒。


    但是無論是夢著還是清醒著,他的迴答都是一樣的,“辰心,別擔心,我會幫你的,無論任何事情,我都會幫你做到。”


    他低沉的話語,像是暮鼓晨鍾,傳入在洛辰心碎成一片一片的胸口中。


    她沉沉的一閉眼,晶瑩的眼淚緩緩地滑下。


    顧夜寒俯身在她麵前,目光追逐著那一滴眼淚,輕輕地,落下一個吻,將那一滴眼淚吸-允消失。


    如果洛辰心心裏的悲傷,也能像這樣消失不見,他願意吻一百下,一千下。


    末了,她又沒了聲響,閉著眼睛,像是又昏睡了過去,但是五指還是抓著顧夜寒的領口不放。


    顧夜寒試著鬆開她的手,把自己的領口拉扯出來,可是他剛剛一動,洛辰心變開始嗚咽。


    “顧夜寒……幫我……幫我……”她無意識的喃喃著,來來迴迴都是這兩句話。


    顧夜寒不敢再動,隻能維持著低俯著身體的狀態,鼻端不僅是她淡淡卻熱-燙的唿吸,眼前也是洛辰心的露在被子外的肩膀和雪白的鎖骨……


    目光一點一點的劃過,眸色再一次的變深。


    “冷……好冷……”洛辰心縮了縮身體,像是抓著被子一樣,抓著手上的顧夜寒往下拉,緊貼住彼此的身體。


    顧夜寒的自製力受到了極大的挑戰,他沉了沉臉,無聲的拉開了被子,維持著低俯的姿勢不變,用一側身體的移動,慢慢地躺上了床。


    他剛剛一靠近,洛辰心就自動自發的縮進了他的懷裏,就跟尋找自己最安全的港灣一樣。


    顧夜寒一手摟在她頸後,另一手放在她纖腰之上,動作霸道占有,也將兩具身體貼的密不透風。


    隻是疲累一天的身體好不容易躺下來休息了,然而腦海裏卻絲毫沒有睡意,全是懷中女人的柔-軟觸感。


    他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腦海裏不僅出現蘇慎行在最後離開前的那一句話。


    三個月,真是辛苦啊……


    ***


    發寒發熱大病一場,洛辰心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碾壓過一樣,從骨子裏透出虛弱無力卻又酸澀的感覺。


    不僅身體上這樣,連嘴巴裏也是苦苦的,是她最不喜歡的味道。


    “水……”她下意識的往床頭櫃的方向尋找水喝,想衝淡口腔裏的味道。


    然而雖然看到了擺放在一邊的水杯,卻也看到了陌生的擺設。


    洛辰心一驚,明眸睜大,連忙繞著房間轉了一圈,看到的依舊是陌生的一切,但是在陌生中,卻又帶著一絲熟悉。


    不僅風格熟悉,就連房間裏的空氣中,床鋪中,也帶著一股熟悉的氣味。


    她拉著被子到鼻端處,用力地聞了聞,那一股氣息變得更加濃鬱,是顧夜寒身上的氣息!


    洛辰心肯定自己絕對不會聞錯的,的的確確就是顧夜寒身上的氣息,兩人每每靠近,她都聞到了這一股氣味。


    這裏是……顧夜寒的房間?


    洛辰心如此想著,雙眼又重新掃視著周圍,目光變得緩慢,好似要把所有的細節全都看在眼裏一樣。


    她……怎麽會在顧夜寒的房間裏?


    洛辰心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努力迴想著昨天的事情。


    她隻記得自己從醫院離開時,心口像是碎成了千萬片,連唿吸也是疼痛的。


    大雨磅礴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最後順著身體的本能,她迴到了顧夜寒的住處。


    在見到周媽的時候,她鬆懈了最後的神經,雙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之後的事情,她怎麽想也想不起來,隻是在腦海裏,不斷迴想起顧夜寒身上的氣息,一直縈繞在她周圍。


    不僅僅是現在這樣,而是跟更濃鬱的,充滿在她的口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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