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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城雖然不大,可一條街的胡同巷子卻也有十幾條,不知道具體的胡同也能把人找暈,正當舒微想放棄,想拿手機打給媽媽時,卻看見媽媽在對麵的街口的一間水果商店走出來,舒微看著媽媽,她已經有兩年沒見過她了。


    媽媽穿著黑長外套,圍了一條紅色格子圍巾,媽媽一直都很保養得宜,雖然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可臉龐仍顯得白皙,臉型與五官仍是很有美人的魅力,看著倒像是才四十歲出頭的女人,媽媽比前兩年瘦了。


    看著拿著一袋水果正在左右看看過馬路的媽媽,舒微的眼眶微微泛紅,雖然從小到大媽媽不知為何對她一直冷淡,可她真的是一直一直很想得到她的關心與寵愛的,就像對弟弟一樣的愛她,雖然也一直沒有得到,可在她心裏,她雖然怕她,卻也一直愛著她啊。她寧願自己是個領養來的,也不願意事情的真相是像她所猜測的那樣。


    舒韻提著水果一直低著頭往前走,可能是因為心裏藏著事,她沒有注意到後麵有人在跟著她,她又走進了一間賣香燭的商店。舒微並沒有叫住媽媽,隻是拉著行李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瘦削的背影,舒微心裏複雜萬分。


    舒韻買好了香燭紙錢等祭拜的東西後走出商店,然後往前走,再轉身走進一條老舊的胡同裏,胡同比街道安靜許多,背後跟著的腳步聲與行李聲終於讓舒韻發覺到了不妥,她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種無法形容的懼意瞬間傳遍了她全身,她腳步猛地一停,眼神直直地看著前方,然後她猛地一迴頭。


    舒微嚇了一跳,看著媽媽的神色心裏跳得飛快。


    舒韻死死地盯著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半晌後她才道:“你怎麽在這兒?”


    聲音冷得不帶一點感情,看著舒微像看著一個可怕的陌生人,因為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背上剛才那股涼涼的感覺讓她覺得多可怕,就好像有人一直站在她的背後,看著她所做的一切。她迴過頭來看見的竟然是舒微,她並沒有覺得鬆了口氣,反而審視似的看著她。


    “我來找你。”舒微的聲音帶著絲克製著的顫抖。


    媽媽的神色對於她來說是陌生而驚詫的,媽媽是在害怕什麽,她的神色煞白,身體處於緊繃狀態,如果是她跟著媽媽的不當舉動嚇到了她,那媽媽迴過頭來看見是她為什麽沒有鬆一口氣,反而……反而看著她像看見什麽更可怕的東西一樣。


    “你在怕什麽?”舒微輕輕問了出來。


    你在怕什麽,聽到這句話舒韻的神色終於漸漸放鬆了下來,她不再看她,也沒有立即迴答她,而是轉身往前走。她聽著後麵跟著的聲音,心裏很不平靜,行李聲在安靜的小胡同裏顯得很突兀,在她的心裏同樣也感到很抗拒,聲音像是一把鋸子在工作,在她的心髒的位置一點一點地拉扯著,她感到一絲害怕。


    舒微跟著媽媽,媽媽在進入胡同一百多米處停了下來,這裏的房子大多都是自家住的,所以建得都不高,在一處隻有兩層樓的房子前停下,舒韻將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然後從包裏拿出鑰匙來開門。


    將門打開,舒韻轉頭看著舒微,說:“你為什麽要迴來這裏?”


    她的神色現在已經平靜許多,但說話的語氣卻仍是一如從前帶著冷淡的距離。


    舒微看著媽媽,誠懇地看著她,說:“我隻是想過來找你,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親,我隻是想知道我自己的身世,你能告訴我嗎?”


    舒韻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是想從她的眼神裏讀出些什麽,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舒微並沒有像以往那樣避開了去,而是一直看著媽媽,媽媽在想弄明白她在想什麽,她也在想,媽媽心裏又在想什麽。


    最後到底還是沒說什麽,舒韻彎腰拿起袋子,然後轉身走進屋去。


    此時已是下午四點鍾了,外麵的太陽還很暖,但這間屋子背著光,卻顯得很陰暗,走進來倒像比外麵還要冷上一些,舒微將行李放在門口旁邊,她並沒有關門,而是將這房子稍稍地打量了一下。這是兩層的房子,呈長方形的格局,一樓是客廳、衛生間與廚房,二樓是三間小房間,她仍記得以前跟弟弟一起迴來,弟弟那時還不過五六歲,因為上樓還摔過一跤,一切似乎和印象中沒什麽區別,但舒微卻仍感到很是陌生。


    舒韻將水果拿進廚房清洗,洗完後放在桌子上,她坐了下來,看著舒微放在門邊的行李箱,屋裏都是老物件,唯有她這個行李箱顯得另類,胡同很安靜,屋子裏更安靜,她的心卻是半點也安靜不下來。


    兩人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直到遠遠的傳來一聲狗叫,舒韻歎了口氣,她轉眼看著舒微,然後說:“你迴來應該告訴我一聲。”


    舒微看著她,“我怕我跟你說了,你就不在這裏了。”她有不能說的理由,蘇家的人也在這裏,媽媽知道他們嗎?她真的很想問,可話到嘴邊卻總不敢問出口。


    打量著這樣有點倔強的舒微,舒韻有點記不清楚,舒微小時候是否有過這麽倔強的時候?她雖然是她養大的,但說真的,她一點也不了解她,她甚至連她喜歡吃什麽都不清楚。她緩緩說道:“你真的這麽想知道你的父親?”


    “對。”舒微認真地道。


    舒韻笑笑,“你先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在這件事情上這麽執著?”


    舒微忽然也很想問問媽媽,為什麽從小到大她對她都親近不起來?可她終究都沒問,因為不管答案是什麽,媽媽對她的態度都不會改變。而是說:“我想知道自己是誰,我想知道,秦旭陽不是我的父親,你是不是也不是我的母親?”


    舒韻微微怔了一下,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她沒有想到,隻是利用她刺激了一下秦旭陽,卻反而引起了她對她身世的懷疑,還要追問她追到這個小縣城來。


    舒微也同樣看著她,她沒有探究的神色,而是有些黯然地說:“我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這也就是為什麽你一直都不肯對我多關心一點的原因。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並不愛我,為什麽當初又要撫養我?當時你沒有結婚,你一個人帶著我生活很艱難,還要遭受他人的白眼,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你為什麽要領養我呢?”


    麵對著她的疑問,舒韻感到迫人的壓力。是呀,當年把她帶在身邊,她遠走他鄉,經曆了多少的困難才算是安頓了下來,但很奇怪的,盡管她不愛舒微,可從來沒有哪一刻想過要把她拋棄。


    她笑了笑,然後垂頭歎了一聲,抬眼看著她:“你確實不是我的孩子,你也知道,我的孩子在那一年摔下去的時候就沒了。我很傷心,我很難過,我是多麽地想要這個孩子呀,可他說沒了就沒了,你能體會一個母親沒了孩子的心情嗎?所以我去福利院,當我看見你比其他的孩子都瘦弱時,我就像看見了我未出生的孩子一樣,所以我領養了你。但我可能做決定不夠慎重,後來我也有些後悔了,可是領養了又怎能棄養,所以我就隻能一直養著你,”


    她無奈地笑了笑,“可能是棄養的念頭產生了,所以一直以來對你的態度都親近不起來,再加上媽媽的性情本就不喜歡多說話,這些年來,我也知道你受委屈了,媽媽在這裏也跟你道個歉。”


    隻是因為棄養的念頭產生了,所以才會一直對她不親近嗎?舒微看著媽媽,媽媽沒有說實話,因為她的眼裏對她流露出的不僅僅隻是對她的不愛,還有對她的一絲怨恨。


    天色暗了下來,外麵的北風唿唿地吹,舒微拉著行李箱跟在媽媽的身後,胡同的燈光很暗,隻有前方大街的燈光亮堂堂的。


    舒韻也是昨天迴來才簡單收拾出了一間小房間,連廚房都不能用來做飯,而舒微的突然到來,也根本來不及再收拾出一間房間來,隻能是住到酒店裏頭去,舒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思量著該怎麽將舒微起了疑的心消下去。


    舒微跟在媽媽的身後,她對於住到酒店裏頭去沒有任何的意見,因為她跟媽媽之間,總是有一種無形的隔駭,平常迴去還有弟弟與繼父在旁熱鬧著,但若是隻有她跟媽媽兩個人,她倒是寧願住在酒店裏頭去,而且她也想一個人在酒店裏頭好好想一想。


    拿著行李開了客房的門,舒微將卡插上電,這間酒店就在胡同口的斜對麵,雖然不大,但看起來還算整潔,她將行李放在客房裏,然後走到洗手間去洗了個臉。


    舒韻並沒有上樓,而是在樓下大堂裏等,她坐著怔怔出神,其實她心裏有點慌。


    對於迴到這個地方來,她的心情一直很茅盾,這是她的故鄉,她無疑是愛這個地方的,因為這裏有過她很美好的迴憶,可同時的,她也很畏懼迴到這個地方來,因為她曾經做過的事情,讓她對這個地方有種離得越遠越好的信念。


    舒微迴來這個地方,是她不曾想到的,她已經十年沒有迴來過這裏了,這次迴來也隻是想到父母墳前拜祭一下,她安慰自己,隻是逗留兩天罷了,不會有什麽變故的。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攏了攏外套,站了起來走到酒店門口,小縣城的冬天並沒有多熱鬧,街上的行人並不多,這並不喧嘩的小縣城讓她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舒微和媽媽去餐館吃了一些簡單的飯菜後,兩人迴來便在胡同口裏分開了,舒微拿出手機來,然後給秦振祖打了個電話過去。


    秦振祖接電話的地方有些吵,“怎麽這麽晚才迴我?給你發微信你也沒迴。”


    舒微剛才是掛掉了他的一個來電,因為那時媽媽就坐在她的對麵,雖然媽媽並不管她的事情,可她仍是無法自然地在她麵前接異性的電話,她沒迴答,隻是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在哪兒?我想想,一個很窮的地方,很落後的地方,嗯,還很冷。”


    舒微這時才覺得不對勁,秦振祖的聲音裏似乎帶著一種說不出什麽感覺來的自嘲,“你怎麽有朋友在這兒?”


    秦振祖笑了笑,“改天再說給你聽吧,現在我沒有說這個的心情,既然你也安然無恙,那我就掛了啊,早點休息,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舒微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秦振祖便在那邊先掛了電話,她不由愣了愣,拿著手機還有些沒緩過神。


    將手機放進外套口袋裏,舒微走進酒店,迴到自己的客房,今天她已經很疲累了,所以她現在隻想早點洗漱,然後睡上一覺,因為明天還要陪媽媽早些起床去拜祭親人。


    她將外套脫下,正打算從行李箱裏拿出換洗衣服來時,放在床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現在正是晚上九點,傅譽剛從老宅陪家人吃完晚飯迴來,他嘴上的淤傷其實還有一點,隻是迴老宅時聽傅情說舒微已經知道他和秦振祖打架的事情了,他想他也沒有這個必要為了這傷而不去見她,所以剛迴來,他就來按舒微家的門鈴。


    令他沒想到的是,舒微竟然不在屋裏。


    傅譽皺了皺眉頭,外麵下著大雨,舒微會去哪兒?他有些擔憂,隻得拿了手機給舒微撥了個電話過去,然後走進屋裏,關上門,來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傾盆大雨。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聽著手機裏舒微傳來的聲音,傅譽的心定了定,方才說道:“你不在屋裏嗎?”


    舒微拿著睡衣緩緩坐到床邊,聽了他的話,她心裏多少有些忐忑,因為她知道他問這個話時一定是去對麵找過她了,她本應該等著他的,可如今她卻在這個一千公裏之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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