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毅喬遷宴一直未擺,趕著年前吉日,特意設宴。


    郝思憐此番不再做那沒腦子的事,經此一遭低眉順眼,我見猶憐,又哄得皇帝重新寵愛她,不僅複位,還把封號一並複了。


    嘉妃在後宮受寵,萬俟毅在朝中也能獨當一麵,一時間投靠他們的人可不少。


    是以這喬遷宴上,來的人自然也是不少。


    如今萬俟毅後院一位準正妃,一位先於正妃進府的側妃,好多官員便盯著餘下一位側妃的位置。


    親王明麵上能有一位正妃和兩位側妃,就算還可以填充後院,那也隻是無名無分的妾室,任誰都想要高位不是?


    所以宴席上,女兒家可是不少。


    雲千寧是獨自來此宴席上的,原本江淮要跟著,可有暗信來報,說是付南在進京的路上不順利,沿途有人似乎在攔截。


    江淮怕生出變故,打算親自去接一接。


    不過江淮也沒有讓雲千寧獨自出門,進宮特意問皇帝借了一名玄闕司的侍衛保護她,這人正是懷午。


    齊琰今兒是代表齊家來的,齊家大哥在軍中忙得很,他是棄筆從戎後入軍中,要學的要練的自然很多,根本分不開身。


    如今武將稀疏,齊家曾是軍裏的中流頂柱,先帝忌憚各大武將,明升暗貶的事做過太多,以至於齊國公為保佑家族,索性就不培養武將了。


    原本齊家老大是要繼承國公府的,所以科舉中進士之後一直在玉堂署。


    如今皇帝有意要攻打西戎,和西戎的戰爭迫在眉睫,齊家身為中流頂柱,自然難逃上戰場領兵打仗的差事。


    齊老二身子文弱,別說上戰場了,就是出門都費勁。


    齊老三倒是聰慧,武功又好,心機又沉。可齊家所有的生意都是他在管,而且他大哥也心疼弟弟,全家人商量完,大哥直接就硬著頭皮說他去了。


    齊琰倒是想讓大哥好好待在京城裏,混在玉堂署每個月領銀子過安生日子,他也沒覺得自己上戰場有何不妥。


    然而抵不過大哥實在太擔憂弟弟,咬牙挺到現在,兵法學的是有模有樣。


    齊琰來到毅王府,見到雲千寧身邊跟著懷午,頓時就樂了。


    “這江淮,真夠損的。”


    齊琰搖頭失笑,明知道懷午心裏過分牽掛小寧寧,還把他調到她身邊來,不就是覺得玄闕司裏都是淨過身的,放心麽。


    讓一個永遠都不可能上位的情敵來保護自己夫人,真夠損的。


    雲千寧疑惑不解,江淮幹什麽事了?


    懷午沉眸,寧姑娘不知道齊三公子這話為何,他可是明白的。


    從江淮請旨調他來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不過懷午並不放在心上,就連他也自詡能對寧姑娘舍命相護的除他和江淮之外,再無第三人了。


    比起江淮的心思,他更在乎寧姑娘的安危。


    “千路,好生看著你們夫人,少爺我跟懷午大人說會話。”


    齊琰倒是自來熟的勾起懷午的肩膀,拉著他去一旁。


    “大人就不覺得憋悶麽?”


    懷午冷著臉,淡淡道:“齊三公子此話何意?”


    “據我說知你跟著小寧寧的時間並不長,何至於此啊。”齊琰笑笑,便是寒天他手裏仍執扇。


    懷午垂眸,他跟著寧姑娘的時間的確不長。


    可有些身影落在心上,便是想忘也忘不掉。


    他們這些從小培養出來的內監侍衛,在進入玄闕司前,過得生活宛如人間地獄。


    所有玄闕司的人,都是自幼被買進玄闕司,日複一日的習武,探查和……逼供殺人。


    待到武功練成後,到十四歲便是淨身入玄闕司的時候。


    將近十年的生活都是慘淡無光的,充斥在耳邊的隻有犯人的哀嚎求饒,見到的都是鮮血淋漓的猙獰麵孔。


    而跟著寧姑娘的那段時間,懷午覺得那大概是他人生裏最輕鬆離陽光最近的時刻了。


    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己是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玄闕司內侍了。


    那時候他每天見到的是絢爛的花朵,寧姑娘無憂無慮的笑臉,過得是愜意的生活。


    許是在幹淨純良的人身邊待久了,也會覺得自己就是那般人。


    寧姑娘就是他心底的一片淨土,他到現在都難以忘記,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寧姑娘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裙,帶著丫鬟遞給他們點心的樣子。


    他這輩子注定是要在沾滿鮮血的路走到底了,但他想一直守護著自己的那片純淨,不願她沾染半分泥濘。


    “屬下不過做自己分內之事。”


    懷午拱手轉身就要迴去,齊琰眉頭輕挑,眼底帶著幾分笑意——這人倒是有趣。


    “王妃,我們家側妃想請您過去說說話。”


    一名丫鬟走近行禮低聲說道,雲千寧思量片刻,跟著過去了。


    何晴找她想說什麽?


    何晴就在偏院正廳裏等她,此處很少有人來,所有丫鬟都在院外候著,及春等人自然也不能進去。


    雲千寧獨自進屋,何晴正站在裏麵,見到她後先是緩緩行禮。


    “王爺托我給夫人帶句話,不知那樣東西可拿來了?”


    雲千寧輕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裏麵包著什麽東西。


    “他可查清楚了?”


    雲千寧有些猶豫,何晴一笑,道:“難道你家王爺沒有告訴你?”


    “嗯?”


    何晴接過手帕,拿出裏麵的簪子,說道:“這消息還是江淮告訴王爺的。”


    雲千寧撓撓頭,昨兒夜裏江淮走的時候,的確提醒她今日把簪子拿上的。


    那會兒她累的不行,迷迷糊糊的都睡著了,今日一早隻記得拿簪子,都忘了江淮提醒過她的。


    “接下來夫人就請看好戲吧,還有這個給你。”


    雲千寧輕點頭便出去了,既然都害到她頭上來了,那便也別怪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雲千寧離開偏院,準備迴到前院去了。


    “見過王妃。”


    雲千寧還未走幾步,迎麵便遇到一位女子,唇紅齒白楚楚動人,身著粉白色蓮花長裙,肩上圍著細絨,看著就很富貴。


    “你是?”


    女子輕頷首,自我介紹道:“小女是丞相府顧姿月。”


    “原來是你啊,請問有什麽事嗎?”


    顧姿月有些意外,問道:“王妃認識我?”


    “聽人提起過,一直未曾見過,今日得見,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客套話都是雲千寧跟各家夫人小姐們學來的,學的倒是有模有樣。


    顧姿月謙虛的低頭,隨即把目光瞥向那個偏院,小聲道:“王妃與何側妃很熟悉?”


    “倒是不熟,隻不過這京城裏,熟與不熟悉的,都想找我說說話,今日是王府喜事,自然也就不好推脫。”


    雲千寧常年跟在兩隻狐狸身邊,耳濡目染的就算兔子,也有幾分狐狸模樣。


    顧姿月不疑有他,心裏還隻當是何晴為討好萬俟毅,所以想幫他拉攏江淮的夫人,故而笑道:“原來如此,何側妃一片赤誠,可婦人家哪裏管得了前朝事,王妃說是不是?”


    雲千寧聽她這麽說就知道她是想歪了,她本意是想說明自己有很多靈花,所以深受京城夫人小姐們的青睞,卻沒想到她竟是想到朝事上了。


    她垂眸輕輕一笑,順著話說道:“是啊,前朝事我又哪裏懂得。前院快要開席了,我先過去了。”


    雲千寧應付完就匆匆的告辭,顧姿月擰著眉頭,心道——若真讓何晴先拉攏雲千寧,那她就失去先機了。


    何晴本就先她入府,若再能討好得了淮寧王府,她入府後又如何立足?


    顧姿月一皺眉,看來她得想想辦法了。


    雲千寧迴到前院,可把齊琰給急壞了,見到她頓時就給拉到一旁,問道:“你跑哪去了?我一眼沒看到你就沒了影,急死人了。”


    “這裏可是毅王府,我還能被人擄走不成?”


    齊琰哼哼兩聲,道:“如何不能?你忘了你在悅王府吃的虧了?”


    雲千寧賠笑,哄著齊琰去吃飯,而後自己也找地方入座了。


    不多時,王府裏忽然有大批侍衛,驚得一眾客人不明所以,有些脾氣不好的,當場就質問發生什麽事了。


    萬俟毅冷著臉站出來,直言道王府剛剛糟了賊,不知是什麽人混到後院,入了書房還把親王印給偷了。


    “不過各位也別太擔心,這賊人許是慌張生疏,竟是落下一支簪子,此人定然是女子婦人,隻要一一查看誰頭上的簪子少了,便能抓住賊人。”


    一時間所有夫人小姐們都在打量自己的丫鬟,生怕是自己丫鬟惹出的事端。


    雲千寧隻默默坐在原地,靜靜的看著,而離她挺遠的萬俟鳶忽然站出來,指著她說道:“我怎麽瞧著是她頭上少了個簪子?”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襲來,雲千寧茫然的抬頭,看向萬俟鳶疑惑道:“如今妾室都可以來正宴上了?”


    這話雲千寧純粹是學來惡心她的,康王府一家攪壞她不少喜事,她也就以牙還牙,也惡心迴去。


    果不其然,萬俟鳶一聽這話都要氣瘋了,恨不得當場掀桌子。


    “少扯旁的事,你還是解釋解釋你頭上的簪子吧。”


    萬俟鳶咬牙切齒,雲千寧聳聳肩,道:“沒什麽好解釋的,我的簪子想來是定製絕無二份的,是不是我的王爺拿出來一看便知。”


    “好啊,那就拿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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