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煜想多親近江淮,萬俟毅有這個心,但麵上看不出分毫。


    柏升從陸傲嘴裏問不出半點話,萬俟鳶看著雲千寧嫉妒的發狂,江淮和齊琰淡淡喝酒,雲千寧事不關己的玩樂。


    難得今天沒有人打擾他們的雅興,這是少數聚堆後平靜沒出事的時刻。


    下午江淮帶著雲千寧迴府,陸傲則是跟著去了齊家。


    萬俟毅找來的是付家一個婦人,這人和付柳有著親戚關係。他們這一眾小輩都是不認識她的,最後還是齊琰先把人帶去自己母親麵前了。


    齊夫人很早嫁進齊家,付家的幾位姑娘她曾見過,她隻是隱約覺得這位婦人熟悉,結果說幾句話之後,發現她還真是付家當年的五房小姐,付桃。


    確認她是付家人之後,齊琰才把人悄悄的帶進王府。


    “你就是三姐的孩子?像,真是像。”付桃拉著雲千寧的手滿是熱淚,她一摸臉,道:“你娘如何了?她心事重,當初的事怕是對她打擊不小。”


    “我娘……不在了。”


    雲千寧輕聲說著,付桃很是意外,最後悠悠歎氣:“當初家裏麵就逃出她一個,餘下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跟你在一起的還有多少人?”


    付桃又是歎口氣,道:“當初一起發配的足有幾十人,活到現在的也不過十幾人了。”


    雲千寧抿唇,付桃看著旁邊無外人,小聲問道:“我是戴罪之身,私自迴京可是死罪,真是你要見我?切莫讓人害了。”


    “是我要見你的,當年的事您知道多少?”


    付桃既然跟她娘親差不多大,想來當年的事或多或少是知道些的。


    “唉,當年都說是堂叔謀逆,可付家向來都有文人傲骨,也對陛下忠心耿耿。


    “流放的時候我曾聽族裏長輩說過,謀逆是欲加之罪,實際上是因為堂叔擋了某位大人物的路。


    雲千寧看向江淮,付文曾進言取消宗親繼承皇位的這一規矩,如此定然是擋了康王的路。


    江淮又斟酌幾番問了幾個問題,而後就把付桃安置起來了。


    當晚,萬俟毅便來到府上,他是悄悄來的,又是走的後門,自然沒被人注意。


    “如何?人你們已經見到了。餘下的人是死是活,就看王爺的本事了。”


    萬俟毅輕笑著,本來提出付家活口一事,就是威脅江淮。


    他也實在沒有辦法,想要身份歸位,隻能依靠他。


    江淮隻讓他迴去等消息,雲千寧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江淮讓她安心,次日一早他獨自進宮去了。


    皇後當初在做完這件事後,就把此事所有知情人都給殺了,隻活下一位嬤嬤如今也老死了。


    江淮詢問了這位老嬤嬤的生平,而後請了一位假嬤嬤進宮去。


    江淮把此人交給玉堂署的一位大人,此人曾是付家後生,隻因才華過於出眾,被皇帝重用。他隻謊稱這人是他偶然救下來的,是廢後身邊的嬤嬤。


    而後這位老嬤嬤按照江淮曾讓她背下來的話,一字一句條理清晰且從容的迴答所有問題。


    皇帝在知道萬俟毅是郝妃的孩子之後,頓時勃然大怒。


    皇帝派人將早已告老的禦醫請迴來,去的人卻早早迴來告知——那名禦醫壓根就沒有迴過老家。


    於是皇帝猜到了,這名禦醫可能是被滅口了。


    不過好在這件事並非真的無人知道。


    當年郝妃身邊外院的一個宮女,曾無意撞見郝妃生產之日,皇後身邊的宮女曾在麟趾宮鬼鬼祟祟,還抱著什麽東西。


    有此證言,加之萬俟毅和郝妃長得確實有幾分相似,皇帝便信了老嬤嬤的話。


    他的確放郝思憐出了冷宮,卻沒有提起當日錯判的事,隻說是可憐皇子和她當年被換子的遭遇,恕她無罪,準她搬迴麟趾宮,至於位份隻字未提。


    而萬俟毅也被皇帝留在京城,複他親王之位。


    原本要給他的府邸,也換成了別的地方。


    “那位阿婆……”


    雲千寧抿著唇,江淮知道她在擔憂什麽,攬著她輕輕道:“她知道這件事是個死差,我給足了夠她兒孫花不完的銀子,還替她把兒孫都安置好。”


    “樓家兄妹你還記得嗎?”


    雲千寧輕點頭,當初就是因為他去拿先帝密信,才會被重傷的。


    “我把阿婆一家都安置在了樓家兄妹的隔壁,樓之安生意做的不錯,我讓他給阿婆的兒子找份活計,又給她孫兒安排進了私塾。”


    “她沒幾年活頭了,冒著欺君之罪來赴死,不過是想給家人換個出路。”


    江淮並沒有逼迫她,隻是阿婆家裏的確窮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她兒子早些年娶個貌美的媳婦,可媳婦不安分,卷走家裏所有的錢和人跑了。後來她那個男人賭的傾家蕩產,逼她迴來把兒女偷走賣掉。


    阿婆不肯,隻能咬牙替他們換了銀錢,之後那好賭的男人就賴上他們家了。


    隻要賭輸了就拿孩子威脅,此番江淮去也是幫她擺平了這件事。


    雲千寧聞言心裏鬆口氣,卻也覺得阿婆可憐。


    “多給些銀子吧,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多多給銀子,來安撫他們一家。


    這件事處理的巧妙,江淮始終沒有露麵,既沒有讓人誤以為他要支持萬俟毅,也辦到了他的要求。


    郝家被流放或者貶為賤籍的人盡數被赦免,準他們迴京,遠在邊陲的萬俟洙也被加封親王,但皇帝沒有讓其迴京的意思。


    萬俟毅隔三差五的就被召進尚書房,皇帝也準其參與朝政。


    原本都不被看好的他,此刻也有不少人親近他了。


    “何晴隻是側妃?那正妃是誰?”


    雲千寧聽著這消息有些意外,萬俟毅迴京之後,幾乎去哪兒都帶著何晴,甚至還會讓她幫忙,怎麽隻是側妃呢?


    “是丞相府小姐,顧姿月。”齊暖吃著點心,她可是難得出來到這禦月樓吃飯,自是要吃個痛快。


    這個名字雲千寧偶爾聽別人提起過幾次,據說顧姿月長得是天人之姿,端莊賢惠,是個十分有涵養的。


    “顧家的嫡女本就是要嫁給皇子的,一個許給萬俟煜,一個許給萬俟毅,這二位可都是有機會成為東宮之主的。”


    顧家就是在撒網,如此一來不管哪個皇子登基,顧家都有位皇後。


    “不是說外戚不能幹政嗎?顧家可是當朝宰相,難道寧願舍了官職,也要自己的女兒當皇後?”


    雲千寧有些疑惑,比起後宮的皇後,似乎宰相更有實權吧。


    “你對朝廷之間的事不感興趣,自然也就不知道。”齊暖大口啃著雞腿,道:“顧家如今就剩顧靈均一個兒子了,他不想科考入仕途,別人也逼不了他啊。”


    “顧家自然要想別的出路,否則日後……”


    雲千寧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說下去,她已經明白了,再說下去可就是大不敬了。


    顧家若不想別的出路,日後新帝登基,少不得朝廷內要換血,他這個宰相能做多久還未可知呢。


    齊暖吃了個酒足飯飽,剛打個飽嗝,下人就來報,說是她婆母病了。


    齊暖無奈隻能告別雲千寧,自己匆匆迴府。


    雲千寧和及春幾人坐著繼續慢悠悠的吃東西,她抿著茶水,腦子裏還在想事,這邊就有人闖了她的雅間。


    “來……怎麽是你?”


    雲千寧剛要喊人,就發現偷偷摸摸闖進來的竟然是萬俟毅。


    萬俟毅從懷裏掏出一支簪子扔到雲千寧的麵前,道:“我若記得沒錯,這是你的吧?”


    雲千寧把簪子拿起來,她的確有一支一模一樣的,而且她所有的簪子,都是定製,僅此一份。


    “你去王府偷東西了?”


    雲千寧狐疑的看著他,他又想搞什麽事?


    萬俟毅翻個白眼,靠著門邊低聲道:“你們王府有什麽值得本王偷得?這是今日何晴從我府內書房裏找到的。”


    “嗯……你書房?”雲千寧滿是不解,自己的簪子怎麽會到他的書房裏?


    萬俟毅聳聳肩,那意思不言而喻。


    “夫人,這好像不是你的簪子。”


    及春有些不敢確定,雲千寧把簪子遞過去讓她仔細分辨分辨。


    及春接過手,端看良久最後拿到鼻子下一聞確定的說道:“這的確不是夫人的簪子,是有人偽造的。”


    說著及春便把雲千寧頭上的釵拿下來一支,擺到萬俟毅的麵前。


    “王爺請看,我們家夫人所有的簪子或釵一類的首飾,都是銀子摻玉粉製成,顏色點綴,並非是純色的簪骨。


    “而且製成時會加入大量花朵碾出的香粉,讓所有的首飾都含有花香。”


    花影重內產出的花,便是經過加工,香味也是不易散的。


    正是因為如此,及春才突發奇想,每次讓人做首飾,都會送去大量的花,如此一來雲千寧所有的首飾,都是帶著淡淡的花香,香而不膩。


    萬俟毅拿起來一聞,果然不一樣,而且用料和工藝上能看出來還是有些差距的。


    “有人要害你。”


    雲千寧有些無奈,喝著茶淡然說道:“想害我的人太多了。”


    “我欠你一個人情,這次還你。”


    雲千寧意外的看著他,有些不知道他說的人情是哪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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