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今礙於護國將軍兵權在握,暫時無法將將軍府連根拔起,但祁帝此次特意召徐貴妃前來,顯然是沒打算讓她活著走出這座宮殿。


    無論徐貴妃如何賣弄風騷、施展媚術,也隻是徒勞無功罷了。


    更何況,祁帝對麵還坐著一個祁辭。


    堂堂一國之君,若是當著自己兒子的麵都能被美色所迷惑,顏麵何存。


    尤其是眼前這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還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貴妃這眉眼,今日注定是投給瞎子了。


    要知道,天下美女猶如繁星般數不勝數,而作為九五之尊的他,可謂坐擁三千佳麗,想要何種風情萬種的美人兒不是信手拈來。


    這貴妃固然生得花容月貌,卻並非這後宮之中最為美豔動人的存在。


    但她卻是唯一能夠成功籠絡祁辭為他所用的人。


    在這江山社稷與區區一個已失去利用價值的美人之間,究竟孰輕孰重,這位英明睿智的帝王心中自然跟明鏡似的。


    哪怕今日有再多的人前來求情,徐貴妃也決然難逃一死。


    要怪,也隻能怪她失去了價值吧。


    隻見祁帝端坐主位麵色陰沉似水,渾身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威嚴氣息。


    身旁的少年隱在光裏,看不清眉眼,周身淩冽的氣勢卻讓人不容忽視,堪堪露出的側顏,似乎有些莫名的熟悉,讓徐貴妃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麵對這樣的陣勢,哪怕是平日裏驕橫跋扈的貴妃,此刻也止不住的心生懼意,暗暗發毛。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貴妃預感今日定然會有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


    本想巧舌如簧地為自己辯解一番。


    可奈何這些年來她使出的陰險狡詐、卑鄙齷齪的手段實在多數不勝數,以至於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樁醜事不慎敗露,從而引來祁帝如此大動幹戈。


    猶豫再三之後,終於鼓足勇氣,卻也僅僅隻是故作可憐地嬌嗔呢喃:“陛下~~。”


    聲音嬌柔魅惑,好似帶著無數尾鉤,再配上她那雙如煙似霧、嫵媚勾人的眼眸,當真是千嬌百媚,攝人心魄。


    隻可惜,此時的祁帝已然鐵石心腸,任憑貴妃如何魅惑,也不為所動。


    手段用盡的貴妃自知今日在劫難逃,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麵色蒼白如紙。


    隻希望繁諾的動作能夠再快一些!讓哥哥能夠迅速趕來營救自己。


    祁帝與祁辭心裏跟明鏡似的,對於貴妃此刻究竟在拖延什麽,他們一清二楚,卻絲毫不在意。


    拖著吧,他們倒是想要瞧瞧,那位威名赫赫的護國大將軍到底會作何選擇。


    到底是要護住徐家的百年基業呢,還是拯救這個已然失去利用價值的親生妹妹?


    要知道,往往是身邊至親之人的背叛,才會給人帶來最為致命的打擊。


    祁帝兩人此刻正閑得發慌,百無聊賴之下,索性繼續剛剛未結束的對弈。


    而那‘可憐’的貴妃,此時正戰戰兢兢地跪伏於冰冷堅硬的地麵上,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生怕稍有不慎便惹惱了眼前這位高高在上帝王,讓人來不及趕來將她救下。


    於是乎,禦書房內,除了偶爾響起落子的清脆碰撞,竟是再無其他半點聲響。


    時間一分一秒,緩慢的在棋盤間劃過,明明隻是一盞茶的時間,對貴妃來說卻是那麽的漫長。


    終於,一名小太監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啟稟陛下,護國將軍在外求見!”


    聽到稟報,貴妃一直緊繃心弦總算是稍稍放鬆下來。


    抬手整理了一下因長時間跪地而變得淩亂不堪的秀發,挺起早已酸痛無比的脊背,將身上略顯褶皺的衣襟仔細地整理端正。


    做完這些,貴妃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瞬間恢複過來,就連底氣,也足了很多。


    護國將軍果然也沒有令她失望!


    就見他風風火火闖進禦書房,一眼便瞧見自家妹妹正可憐兮兮地跪在冰冷的地麵上。


    如銅鈴般的大眼瞬間瞪得渾圓,二話不說,大步流星地走到妹妹身旁,對著高坐主位的祁帝就是拱手行禮。


    動作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入朝為官數十年的將軍能行出來的禮。


    更是沒等祁帝開口迴應,就已然直起身來,一套動作,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隻聽護國將軍嗓音洪亮,震耳欲聾,急切中竟帶著絲絲質問。


    “不知舍妹究竟犯下何種滔天罪過,竟惹得陛下降下如此重罰?小妹自小身子骨就格外嬌弱,一直被府上小心的養著。平日裏稍有不慎都會病倒,實在是經不起陛下這番折騰!懇請陛下看在微臣多年來為朝廷征戰天下的份上,還請對小妹多加憐惜愛護。”


    一番詰問說的擲地有聲,好似貴妃受了天大的冤屈,還真有幾分好哥哥的架勢。


    護國將軍的聲音在禦書房內不斷迴響,連房梁都為之微微顫動。


    看起快人快語,實則太過目中無人了些。


    可更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還在後頭呢!


    就見護國將軍話音落下,竟然旁若無人的哈哈大笑起來,張開雙臂,朝著一旁的貴妃徑直伸去,擺出一副要親自將人攙扶起來的架勢。


    臉上的笑容肆意張揚,絲毫看不出有半分對於皇帝的敬畏之情,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到了極點!


    親眼看到護國將軍如此目中無人的行徑,無疑成了徐家意圖謀逆的鐵證,祁帝心中的猜疑愈發篤定了幾分。


    但祁帝卻並未出聲嗬斥徐將軍的越矩之舉。


    隻是冷眼看著他將貴妃輕柔的從地上扶起,並投以一個充滿安撫意味的眼神。


    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晶瑩剔透的棋子。


    圓潤的棋子由上好的暖玉精心雕琢而成,溫潤光滑,散發這柔和的色澤,為祁帝增添了幾分暖意,好似真的不在意眼前的一切。


    若無其事地轉動著手中的棋子,自言自語:“十二年前冬日,朕的好愛妃暗中買通產婆,謀害當時正在生產的皇後娘娘,導致皇後大出血,不幸薨逝,又膽大包天地調換了皇後親子。此等罪行,真是天理難容......”


    聲音緩慢而輕柔,仿佛微風拂過平靜湖麵,泛起陣陣漣漪。


    卻猶如一道驚雷,猛然在二人的腦海中炸裂開來!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讓二人瞬間失了神誌,挺直的膝蓋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壓下,不由地重新跪倒在地。


    隻聽得“砰”的一聲沉悶巨響,兩人的膝蓋狠狠地撞擊在了堅硬無比的大理石地麵上。


    聲音沉重而壓抑,僅僅隻是聽著,都讓人覺得膝蓋一陣酸痛。


    貴妃和將軍卻恍若未覺,跪在地上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甚至連身體都不曾有輕微的晃動。


    雙手放在腦袋兩側,額頭緊貼著地麵,口中不停地高聲唿喊著冤枉。


    一聲聲淒厲的哀嚎,在空曠的宮殿內迴蕩不休,帶著無盡的委屈與不甘。


    借著勾頭請罪的姿勢,兩個眼珠子卻滴溜溜的亂轉。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嘶聲力竭地叫喊,祁帝都不曾有絲毫的動容。


    一臉厭煩地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侍從讓他們抬起頭來。


    緩緩抬起頭的二人,目光恰好對上祁辭那張與先皇後有著七八分相似麵容。


    刹那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整個世界都變得寂靜無聲。


    精致的五官、冷峻的神色,無一不讓人聯想到那位早已逝去的佳人,此人的身份不容置疑。


    看到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先前還高喊冤枉的兩人突然像是被人陡然掐住了喉嚨,所有的喊冤聲在瞬間戛然而止。


    護國將軍虎目圓瞪,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轉動僵硬的脖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身旁異常安靜的貴妃身上。


    內心是前所未有的後悔。


    竟然將這般重要的事情交給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妹妹處理,他怎麽敢的。


    嘴唇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迴去。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好說的。


    三皇子養在貴妃宮中十二年,要說不知其模樣,誰會信。


    好在他顧及外南身份,很少去後宮,與貴妃聯係也隻是讓人代傳書信。


    三皇子又常年蝸居房中,鮮少出門,就算出門也是輕紗遮麵,見到過其麵容的少之又少。


    如今也隻能棄車保帥了。


    一聲脆響打破了室內死一般的寂靜,重重的巴掌如疾風驟雨般狠狠抽打在了徐貴妃嬌嫩白皙的麵龐。


    護國將軍再如何也是個武將,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打得嬌柔嫵媚的徐貴妃根本無從招架,整個人如同風中殘葉,向後傾倒而去。


    隨著身體失去平衡,貴妃重重地摔倒在地,額頭不偏不倚,直直撞在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


    刹那間,白皙的額頭立刻浮現出一道觸目驚心的鮮紅印記,縷縷鮮血汩汩流出,仿佛決堤的洪水,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鮮紅的色澤遮掩了視線。


    貴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那雙原本魅惑迷人的眼眸,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個一向對自己寵愛有加的哥哥。


    在看到祁辭麵容的瞬間,徐貴妃就知道她完了。


    任憑她如何能言善辯、巧舌如簧,在血淋淋的事實麵前,一切皆是虛無。


    思忖著如何憑一己之力攬下罪責,至少保將軍府清白,也算不枉兄長多年疼愛,現實卻給她沉重一擊。


    眼前徐將軍猙獰扭曲的麵容顯得如此的陌生與可怕,眼中怒火熊熊燃燒,似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


    親妹妹的受傷並沒有讓護國將軍就此收手,鮮紅的血液順著額角顆顆滴落,好似點燃了男人嗜血的本性,抬起腳來,毫不留情地朝著貴妃猛踹過去。


    勢大力沉,帶著無盡的憤怒與決絕,好似不把貴妃置於死地誓不罷休一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旁看戲的祁辭心中暗叫不好。


    如果任由護國將軍這般發泄下去,恐怕貴妃會當場命喪黃泉。


    那麽這場精心策劃的好戲將無法繼續演繹下去。


    五指輕顫,神力順著指尖緩緩飄出,硬生生替貴妃擋下了護國將軍一半的力道。


    盡管如此,承了一半力道的貴妃依舊受到了重創。


    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冰冷的地麵上,纖細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


    傷勢過重,貴妃已經無法開口說話,隻是勉強吊著最後一口氣,苟延殘喘罷了。


    驚異於徐貴妃的命大,要知道,他可是用盡了全力,下了死手。


    很少有人能承受住他這一腳,就算不死也是重傷昏迷。


    徐貴妃一個毫無內力的嬌弱女子,直直挨上一腳竟然還能保持清醒,屬實讓護國將軍很是詫異。


    不禁懷疑自己最近是否過於懈怠,疏於訓練。


    不過,對於現在的護國將軍來說,這些都是無關緊要。


    在他看來,隻要徐貴妃無法開口說話,那跟死了也沒什麽兩樣。


    怎麽說他也曾征戰沙場,什麽樣的惡毒視線沒有見過?


    區區一個後宮嬪妃的怨毒,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且不說這這麽些年徐貴妃究竟給徐家添了多少麻煩,就此次謀害皇後、調換皇子,就足以讓徐家土崩瓦解、萬劫不複。


    要不是祁帝正坐在上麵看著,情況實在不允許他再痛下殺手,他簡直想要再補上一腳,以解心頭之恨。


    護國將軍能追隨兩代帝王,分析局勢信手拈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迅速撇清與徐貴妃的關係,將徐府從整件事情中摘出來,以免夜長夢多。


    貴妃雖出自他們徐府,但入了皇宮,便是皇家之人,與徐府的聯係少之又少,如今闖下這種滔天大禍,皆是她個人因果,徐府對此毫不知情,莫要牽連他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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