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迴歸者(3)


    s班的學生有資格獨自使用宿舍。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學生都獨自使用。


    普蕾茵就是這樣。


    她和四個人一起住宿舍,因為她喜歡和其他同齡的孩子們熱鬧地相處。


    喜歡與人交往的普蕾茵從f班到a班都有朋友,她的宿舍總是有其他班級的同學來玩。


    在這個狹窄的二十平米的空間裏,現在有七個孩子聚在一起喝甜點和咖啡聊天。


    “普蕾茵,還好嗎?”


    看到普蕾茵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有人走過來。


    是傑西。


    “……嗯。”


    “怎麽了?跟我們說說。”


    “對對。”


    “有煩惱嗎?”


    “隻是生理痛,不用在意。”


    “是嗎?”


    聽到這話,其他女孩很快又開始聊起天來。


    怎麽說呢。這個煩惱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隻能獨自承受。


    ‘白流雪。他說忘記了目的……’


    沒錯。


    迴歸的副作用,失去最珍貴的記憶和目的。


    他完全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僅憑使命感行動。


    他還說想要活下去。這對普蕾茵來說是痛苦的話語。


    想要活下去。


    如果是其他人這麽說,隻會覺得他想活而已,但白流雪不同。


    如果他是通過十一月的力量迴歸的話……他會完成使命後立即消失,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沒有任何記錄,記憶,痕跡。


    也許今天這場對話也會忘記。


    所以我這麽想。


    如果他是迴歸者,應該有不怕自己消失的勇敢使命感。


    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帶著使命感,為了拯救世界而迴歸,但仍然??想要活下去。


    明知終將死去,仍懷著恐懼前行。


    ‘……說過隻說一半真心話吧。’


    輕易許下了絕不能違背的約定。以後無論他有什麽秘密,都不會追問。


    並且……如果他的目的是和我一樣,會盡量與他一起努力。


    滴滴!


    宿舍門鎖上的警報魔法響起了。


    [海元良:普蕾茵唿叫]


    確認自動顯示的文字後,其中一個學生驚唿。


    “普,普蕾茵?海元良大人來找你了?”


    “……按不在按鈕。”


    “但是……”


    “海元良大人來找你了……”


    然而普蕾茵幹脆把被子蒙在頭上,似乎懶得迴應。


    看著她的傑西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其他孩子的反應。


    ‘那麽,或許……我可以出去嗎?’


    心跳加速。明知這麽做沒有意義,但想到能看到他的臉,就忍不住。


    為了模仿普蕾茵,已經費了不少心思。


    如果她都不迴頭看一眼,會不會轉而注意別人呢?


    “孩子們,我出去一下。”


    傑基悄悄離開宿舍,下到一樓。


    遠遠看見海元良正茫然地看著夜空。那冷漠的眼神也顯得美麗。


    “那個……”


    “……”


    傑西害羞地叫了一聲,海元良迴頭看了她。也許是普蕾茵不在,她是來傳達消息的。這樣也好,至少可以有一句對話……


    然而現實比想象中更殘酷。


    “你是誰?”


    “……是,是?”


    傑西真的慌了,結結巴巴地說。


    雖然以前和普蕾茵一起出現過幾次,雖然沒正式介紹過,但名字標簽應該看過好幾遍了吧?


    “我,普蕾茵的朋友……”


    “哦。是這樣。……普蕾茵在哪裏?”


    即便如此,海元良還在找普蕾茵,心裏有些不爽,但還是努力把這些想法拋開。


    “現在她有點不舒服,正在休息……”


    聽了她的話,海元良茫然地看著虛空。


    ‘隻是向差生表白被拒絕,就泄氣了嗎……’


    深深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這種低劣的男人到底哪裏好?’


    身為滿月塔的繼承人又能怎樣。自己連作為興趣學魔法的馬遊星都贏不了,更別說表達感情了。


    自己這樣掙紮的時候,馬遊星憑借天賦很快就會飛黃騰達,而白流雪這家夥會用三寸不爛之舌動搖普蕾茵的心。


    在這期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嫉妒他們。


    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擁有馬遊星的天賦和白流雪得到普蕾茵的心。


    就在那一刻。海元良感到大腦仿佛被電流擊中般的痛苦。


    ‘嫉妒?自卑?我,為什麽這樣……’


    真奇怪。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為什麽總是有這些消極、肮髒的想法在腦海中盤旋?


    ‘清醒點。不能崩潰。’


    最近壓力太大了。海元良這樣想著對傑基說道。


    “知道了。迴去吧。代我問候她。”


    “嗯……”


    海元良用擔心的語氣說完後,朝男生宿舍方向離開了。


    目送他離去的傑西咬緊牙關,握緊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手掌。


    ‘真煩。’


    心情很不好。


    ‘真煩真煩真煩真煩真煩真煩真煩。’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為什麽?為什麽?隻有普蕾茵?為什麽?’


    無論何時何地,任何人。所有人都注視著普蕾茵。


    總是受到關注的是普蕾茵,被愛的也是普蕾茵。


    她有著如同天仙般的美貌,對任何人都親切的性格,還有處理異族魔法的特殊才能。


    她擁有一切。


    甚至得到了我初戀男孩的心。


    傑西茫然地看著夜空。


    無盡地,看著。


    * * *


    第一主塔,79層。


    教務室。


    斯特拉學院的教務長兼八級魔法師‘阿奇海頓’對梅森蒂倫教授說道。


    “這次讓學生丟盡了臉。梅森教授。”


    “……真是慚愧。”


    “嗯。應該這樣。感覺如何?”


    阿奇海頓的問題讓梅森咬緊了嘴唇。


    “……感覺很糟糕。”


    “這就完了?”


    近乎執著的提問。然而,梅森像是被催眠般地迴答。


    “感覺很糟,憤怒湧上心頭。為什麽那樣的家夥會有那樣的才能……我實在無法理解。”


    “是啊。很好。嗬嗬。”


    阿基·海頓從座位上站起來,輕拍梅森教授的肩膀,低聲說道。


    “帶著這種精神,繼續前進吧。怎麽樣?您與那些‘博士們’共同進行的‘煉金魔工學交叉算法’研究進展如何?”


    聽到這話,梅森教授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當然進展順利。”目前,她正在進行一項非常特別的研究。被稱為‘月影教’的這個特別的教會團體中有許多傑出的‘博士們’,他們正在研究將煉金術與魔工學結合的技術‘煉金魔工學交叉算法解釋’。


    這實際上是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研究。


    試圖將處理物質本質的煉金術與賦予屬性本身魔法的魔工學結合起來。


    過去有許多天才嚐試過,並且都失敗了。


    但這次會有所不同。


    “您的頭腦是不是清醒了一些?我給您的特別‘祝福’效果應該開始顯現了。”


    “是的,多虧了這個,研究進展得很快。”


    聽到這話,阿基·海頓露出了微笑。


    ‘愚蠢的女人。’


    她現在可能還不知道自己被誰欺騙了。不,就算知道也可能不在乎。


    為了地位和名譽,隻要能拿到手,她甚至願意與真正的惡魔簽訂契約。


    ‘為對抗黑魔人而準備的魔法戰士,卻為黑魔人做研究……’


    當世人最終得知這一事實時,會有多麽嘲笑她。一想到那時的情景,心情就變得複雜。


    ‘現在就快到了。’


    由於魔法師們的勢力,黑魔人總是不得不隱藏起來。


    現在剩下的方法隻有一個。


    用比當前魔法師所擁有的技術更先進的技術,在這個社會中引發混亂。


    ‘如果煉金魔工學完成,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久,時機就會到來。


    在此之前,隻能靜靜地等待。


    * * *


    埃特莉莎沒有自己的私人實驗室,隻是暫時使用梅森蒂倫教授實驗室裏的倉庫。


    為了提交這次小組作業報告,當我來找她時,埃特莉莎一臉驚訝地迎接了我。


    “哈哈……沒想到周末還有學生來。我沒打掃衛生。那是報告嗎?放這兒吧。”


    我正想問放在哪兒,但忍住了。


    一片混亂。


    咖啡杯為什麽掛在天花板上?那些散落四處的紙團是為了裝飾背景的藝術品嗎?為什麽熒光燈在地上滾來滾去?真的很好奇。


    “我就放在這兒了。”


    我輕輕推開桌上的一本厚書,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有什麽東西倒塌了。


    “……是我的錯嗎?”


    “嗬嗬嗬……沒關係,馬上就能清理幹淨,沒關係! 你別擔心!”


    “啊,好的。”


    埃特莉莎尷尬地笑著,匆忙整理起實驗室。畢竟,她總是被梅森欺負,學生們也無視她這位助教。據說她不是來自斯特拉,而是來自街頭煉金術士團隊。


    雖然幸運地進入了斯特拉學院擔任助手,但不幸的是她被分配到了梅森手下,受了很多苦。


    “哎呀,這個有點重……”


    “讓我來幫您。”


    我輕鬆地搬起一個箱子,埃特莉莎露出驚訝的表情。有什麽好驚訝的,我隻是想炫耀一下肌肉。


    不過,把箱子移到一邊後,我注意到了一塊被遮住的黑板。


    “那是什麽……”


    是魔法筆。未來開發出來並被全世界所有魔法師使用的筆。沒想到已經開發出測試版了。


    “啊,那個?是梅森教授與‘博士們’研究的公式。”


    公式?我一直關注魔法筆,所以不知道有這樣的公式。但埃特莉莎似乎平時就很感興趣,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那就是所謂的‘煉金魔工學交叉算法’……我也很想看看,但教授說絕對不能碰。可能是我不夠資格吧?如果有一天我能研究這樣的公式就好了。教授總是罵我是笨蛋……”


    “是這樣嗎?”


    那個公式。


    總覺得有些熟悉。


    ‘是什麽呢?’


    記憶中的一絲違和感。像朦朧的唿吸一樣,它似乎觸手可及卻又無法抓住。


    “我可以看一下這個嗎?”


    “隨便看……但要是被教授發現就麻煩了?你和我都會被討厭的……”


    她還在嘀咕些什麽,但我腦海中已經充滿了各種可能性。


    ‘在幹涸荒蕪的一捧沙子上綻放的希望之花。’


    這是用來形容阿爾特麗莎的一句話。


    自從梅森黑化事件之後,斯特拉學院發生了巨大的動蕩。


    學校內出現了黑魔人,這對學校的聲譽造成了打擊,再加上黑魔人的肆虐導致了嚴重的物質和人員損失。


    此外,黑魔人在梅森蒂倫教授的帶領下完成了‘煉金魔工學’的首個公式‘煉金魔工學交叉算法’,由於技術差距,黑魔人一度瘋狂。


    就是這樣。


    煉金魔工學。


    一直以來,我們隻是無盡地等待著,希望有一天埃特莉莎能夠掌握這項技術並發明出新的產品。


    但仔細想想,煉金魔工學並不是埃特莉莎的技術。


    而是黑魔人的技術。


    ‘在遊戲中追殺黑魔人時因為物品壟斷而感到厭煩的日子不少,為什麽沒想到這一點呢?’


    那些讓強大的黑魔人變得更加強大和令人厭煩的無數物品。


    這些技術傳到魔法師手中花了多長時間。


    當時技術差距已經很大,因此判斷永遠無法超越黑魔人的技術……


    埃特莉莎。


    她的出現改變了這一想法。


    擁有天才般的頭腦和閃爍的創意,獨特思維和創新想法的她,製造出了黑魔人從未想象過的無數 ‘物品’。


    假設一下。


    如果埃特莉莎比黑魔人先掌握這項技術會怎樣?


    “……埃特莉莎助教?”


    “嗯?想喝咖啡嗎?”


    “不是的……”


    我看著埃特莉莎的眼神。現在的她像個不符合年齡的天真少女,但如果給她一絲‘可能性’,她立刻會展翅高飛。


    從現在開始,我要給她一點點可能性。


    “梅森教授欺負您,您會不會感到厭煩?”


    “嗯?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如果有一個非常痛快的複仇機會,您會怎麽做?”


    “哈哈,我隻是個助教,複仇又能怎麽樣。萬一被解雇了,我真的會被趕出家門! 嗯,流浪也有浪漫的一麵。”


    “那麽,這個怎麽樣?助教您成為比梅森蒂倫教授,甚至比世界上所有煉金術士更優秀的煉金術士。沒有人能忽視您。”


    聽到我的問題,埃特莉莎愣愣地看著我,然後傻傻地笑了。


    “嗯,那樣的話……真的很好。”


    聽到這話,我得到了信心。


    埃特莉莎也已經疲憊不堪。


    被梅森壓迫的生活。


    隻能在積滿灰塵的倉庫裏為教授打雜的現實。


    對自己無法展翅飛翔的才能的抱怨、歎息和痛苦。


    埃特莉莎也曾夢想過。成為一名煉金術士,自由創造發明品……那樣的科學家。


    雖然因現實失望而暫時擱置了夢想。


    ‘那個夢想,不久就會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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