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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岐了下了朝,便心事重重的迴了禦策殿。


    “殿下,還在為邊防巡視的事犯愁啊”?寇總管呈上一杯蓮子茶問道。


    “嗯…”,白岐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如今國庫並不充盈,四大營的糧餉軍備尤且勉強,巡視邊防有些力不從心啊”。


    “殿下,那不如就駁迴將軍侯的湊請好了”?


    “怎麽駁迴,南宮將軍所提合情合理,況且邊防軍務甚為重要,已然多年不曾巡視,你沒看到朝堂上,武將們都十分認同嗎”?


    “那要不跟大祭司說說,讓他勸勸將軍侯”。


    “還是不要了…我再想想吧,不過,三位南宮世子同去,不知是否可以讓鳳儀或是鳳沅也同去”?


    “殿下的意思是讓公主與三位世子之間培養感情”?


    “擬旨吧,準了南宮遠的湊請,正好也該發放過冬的糧餉了,就讓南宮遠帶著去吧”,白岐想著突然一皺眉道:“隻是,南宮遠他會不會同意讓公主同去呢”?


    司學處,鄢子月見南宮赦沒有來,估摸著是不是有別的什麽事。


    “怎麽啦,子月”?布籽言碰一下發愣的鄢子月道。


    “沒事”,鄢子月微微一笑道。


    布籽言看了一眼南宮赦的空座,便知道了,莞爾一笑道:“是因為南宮赦吧”?


    鄢子月沒有否認,揚了一下好看的眉毛,示意先聽課,下課再說。


    課後,鄢子月急忙收拾一下書卷準備離開。


    “子月,你去哪?一會還有夫子的課呢”?


    “我去看看南宮赦,夫子若問起,就說我身子不舒服先迴去了”,鄢子月說著已經轉身離開,布籽言看著淡然一笑道:“子月是不是也了解自己的心思了呢”?


    鄢子月來了將軍府,周管家給開的門,知道對方是鄢子月的時候,臉上有些厭煩之色。


    “我找南宮赦,他在家嗎”?


    “我家小世子病了,正在休養,不便見客,子月公主請迴吧”!


    鄢子月打量了一下周管家,濃眉虎眼,一臉的剛毅,心想敢不讓公主進門的管家怕隻此一家吧,不愧是將軍府的人,不卑不亢。


    “說不定他想見我呢,你為何不去通報一聲,難道這就是將軍府的待客之道”?


    周管家不曾想這位公主還挺難纏,伶牙俐齒的,看她衣著利落,隻身騎馬而來,卻是沒有自視為尊貴的趾高氣昂和驕縱蠻橫,麵對自己的驅趕也不惱,頓時覺得看著還算順眼,便開了門讓她進府,引她在廳中等候。


    周管家命人上了茶,則轉入後院去了,不巧碰到衛夫人,便道出鄢子月來府一事。衛夫人讓暫不必告訴南宮赦了,讓周管家引鄢子月來花坊。


    鄢子月跟著周管家繞過好幾處長廊,都感覺摸不著方向了。


    “周管家,你這是帶我去見誰啊”?鄢子月停下腳步問道。


    周管家看了鄢子月一眼,心想這丫頭倒是機警得很,居然看出來了。


    “子月公主,我們夫人想見你”。


    “是南宮赦的娘親”?


    “子月公主果然聰慧,正是”。


    “哦…走吧”。


    周管家帶鄢子月來了花坊,見衛夫人正在彎腰打理花草道便:“夫人,子月公主到了”。


    衛夫人迴身對鄢子月溫和一笑,放下手中的銀剪。


    “周管家,你先下去吧”。


    “是…”,周管家轉身離開。


    “子月公主,過來坐”,衛夫人招手讓鄢子月過去。


    “月兒見過夫人”,鄢子月微微點頭道。


    兩人在一處葡萄藤架下坐定,婢女立即奉上了花茶。


    “子月公主,我們上次見麵還是在往生寺呢,這幾年不見,出落得越發標致了”。


    鄢子月發現了,將軍府的人都沒把王權富貴放在眼裏,難怪南宮家的三個孩子都那麽有傲骨了,不過倒還是尊卑有序,待人和氣。


    “夫人,你找我有何事”?鄢子月可不太喜歡拐彎抹角的,而且貌似也沒有那個必要。


    “子月公主,倒是率性,怪不得赦兒喜歡呢”!


    鄢子月並不答話,靜靜有喝茶,等著衛夫人說下去。


    “子月公主,你覺得我們赦兒如何”?


    鄢子月聽得出話裏的意思,看了一眼衛夫人,尋思了一下,覺得還是直接迴答比較好,於是便坦誠的道:“我很喜歡南宮赦”。


    衛夫人沒想到鄢子月能這麽幹脆直白的迴答,反而有一點尷尬。


    衛夫人覺得跟鄢子月聊天很是省力,不必顧忌太多,直來直去更好,於是重新整理了一下想要說的話。


    “子月公主,謝謝你在往生寺的時候對赦兒的陪伴”。


    鄢子月看得出來衛夫人是真心實意的道謝,於是迴答道:“南宮赦也一直陪我”。


    衛夫人聽著微微一笑,覺得鄢子月甚解人意,更加覺得輕鬆了些。


    “子月公主,你對南宮家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不過看南宮將軍就知道,南宮家不僅是武學世家,更重要的是南宮家男子的地位和責任都不同於火鳳一般人家的男子,所以南宮赦也不例外對嗎”?


    衛夫人覺得自己都沒法不喜歡鄢子月了,聰慧善良,獨立自信,如果不是公主的身份,恨不得收她做了幹女兒,將來嫁給赦兒皆大歡喜。


    “子月公主,你說得對。赦兒他身在南宮家,就有責任接受與承擔起南宮家的一切。南宮世代都是武將,一直將男子視為家族傳承的血脈,每一位南宮家的男子都必須謹記南宮家的家訓,做一個頂天立地不折不撓的男兒,隻能娶進不得嫁出。赦兒小時候文文弱弱的,不喜歡舞刀弄棒,就愛看書,陪著我養花弄草,我都一直覺得他是不是生錯了男兒身,為此苦惱了好長時間。後來將軍答應了與康王的聯姻,與我說及此事之時,我頗為驚訝,不過將軍自在將軍的考慮。後來赦兒與你同去往生寺,一去就是六年,我都不知道赦兒這六年是怎麽過的,我沒有盡到一個做娘的責任,再見他時,他不再是我印象裏那個文靜的赦兒了,我在看他身上第一次看到了作為南宮家兒郎該有的那種氣息,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後來他迴來了,我高興極了,我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彌補他這些年缺失的母愛,可是我發現他已經不需要了,他成為了像他父親那樣的有力量的人,不僅如此,他處處表現出來的膽識與智慧,不僅讓我覺得詫異,更震驚了他的父親。將軍越發喜歡赦兒了,發現他不僅有為將的天賦,更有領兵的謀略,而且武功不俗,甚至都在他父親之上。這些都讓將軍對他寄以厚望,想讓赦兒成為比他自己更優秀的男人,為南宮家掙得更高的榮耀。所以,將軍不許赦兒與你過於親近,不想他因為兒女之情而荒廢了成為英雄的雄心,特別是赦兒他因為你屢次做出了出格的事,違逆了將軍,這讓將軍很生氣,以致於逼著赦兒不得再與你往來。可是,我的赦兒那麽倔強,死活不肯,這才被將軍用了家法,現如今正躺著休養”,衛夫人說到這裏頓了頓,接著道:“子月公主,我是以一個娘親的身份告訴你這些,為的是,你能否為赦兒多考慮一些,我知道我這麽說很自私,對你也很殘忍,可是我覺得我該這麽做”。


    鄢子月真的沒有想到南宮赦為了自己忍受了這麽多,有感動有心疼,更有了對南宮赦感情的堅定,他南宮赦無論如何都沒有退縮,那自己自然也不能軟弱。


    “夫人,你不會是想讓我答應從此不再跟南宮赦有往來吧?如果是,那對不起了,我不能。如果不是,我謝謝夫人。不過我會考慮勸勸南宮赦別一直違逆南宮將軍,但是,至於我和南宮赦之間的事,我不喜歡任何人插手,即使是南宮將軍也不行”。


    衛夫人沒想到鄢子月能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都反應不過來,好半天反應過來了,也不知該說什麽了,對於鄢子月的最後那一句的意思是聽得很真切的,她和赦兒的事他們自己作主,任何人不得插手,這樣的魄力和決斷真是一點也不輸起將軍的。


    “夫人,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迴頭再來看南宮赦”,鄢子月覺得自己的心緒也有些混亂了,也該好好的理理了,對於南宮赦也好,對自己也好,都需要好好想想,但對於剛才說出去的話,並不後悔。


    衛夫人沒有理由挽留,便隨了鄢子月。


    鄢子月見衛夫人沒有阻攔,便轉身離開,出了將軍府直接迴去了康王府。


    南宮赦從給自己送藥的小侍從處得知了鄢子月來將軍府的消息,不顧身上的傷,穿好衣服便追了出來,碰到周管家,說鄢子月已經離開了,都不敢相信,在將軍府外張望了許久。


    “周管家,月兒她是來看我的對不對,你怎麽沒帶她來找我“?


    “小世子,夫人讓我帶子月公主去見花坊見她”。


    “那怎麽就走了呢”?


    “這個…”,周管家答不上來。


    “我去找娘親”,南宮赦扔下一句便往花坊跑去,背上的傷口裂開又滲血染紅了衣物也沒有在意。


    周管家看著,隻得默默搖頭,叫了小侍從過來道:“快去請大夫來吧,一會小世子背上的傷怕是要重新包紮了”。


    “是…”,小侍從慌忙跑出了府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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