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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昃離迴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月兒,怎麽還沒睡”?


    “義父,你迴來啦,一切進行得可還順利”?


    昃離勉強的笑了笑道:“還好”。


    “可是,看你的樣子,不像還好哇”?


    “嗯…”,昃離並不反駁。


    “可以跟我說說嗎”?


    “月兒,想聽嗎”?


    “你說,我就聽,不說,就算了”,鄢子月故意道。


    “也好,你不懂官場,也不為世俗而宥,或許會有不同的看法”,昃離拉了鄢子月過來坐下,跟她細說了一些。


    “蘇太傅說有用的話,不早就放了麽”?


    “也是…”,昃離額角一抽,不得不承認。


    “義父,我記得師傅以前說過什麽解鈴還需係鈴人”。


    昃離聽了鄢子月的話腦海中一乍,瞬間想到了什麽,笑著看向鄢子月道:“月兒,如果安元帥真的被放出來了,你就是第一大功臣”。


    “義父,你想到辦法了”。


    “你先睡,我去去就來”。


    次日朝堂之上,刑部侍郎厲汶上言:“安魃在大牢中憂鬱成疾,又惹了風寒,加上常年領兵征戰留下的傷複發,現如今一病不起了,怕是…”。


    梟暨沒有聽下去,微微有些怒氣道:“刑部難道沒給他請太醫嗎”?


    “迴稟陛下,微臣請了,還特地讓沈太醫抽空走了一趟,也說是不好,照此下去時日無多”,厲汶答道。


    “宣沈太醫見孤”,梟暨雖然怒於安魃當年無視君威,違抗聖旨之過,但也知此事並非他一人之罪,定是有人刻意安排,不過當時證據確鑿,不得不辦他。後來因他的舊部擅離職守,進京聯名保帥,陷孤於不義,雖不是他所為但與他脫不了幹係,惱他也是正常的,之後再被鍾太師彈劾聯合下眾,蓄意謀反,料及他可能是為人所害,顧念他於國有功,又是一個帶兵的人才,孤關他進刑部,一直以來拖著沒有處分,一來也是在保他,二來也想讓他自己反省。現聽說他身體已然如此,除了吃驚之餘也深感可惜。


    不一會沈太醫進殿,被問及安魃的身體狀況時,不輕易間看了一眼蘇太傅後,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點頭道:“確是已經病體孱弱,若不得好生靜養醫治,怕是活不過一月”。


    梟暨確確實實聽沈太醫說來,心中更加痛惜,沉默了一會道:“放他迴府靜養吧,但不得出府”。


    “陛下不可”,鍾太師急忙阻止道:“陛下,安魃犯的可是死罪,陛下仁厚念及他往日的功勳,一直沒有殺他已是皇恩浩蕩,如今他若死在獄中那也是正理,若他賊心不死,出來後再生事端,不就是養虎為患,且放他出來名不正言不順,恐難堵天下悠悠之口”。


    “鍾太師,安魃已經是將死之人,又還能做些什麽呢”?蘇太傅實在是忍不住了。


    “這個,也未可知,說不定他是裝病呢”?鍾太師也是知道現在逍遙國的軍隊之中還有不少人是安魃當年的舊部,且還有一些領兵在外的將領中也不乏支持他的人,所以決不能讓他有機會翻身。


    “好了,鍾太師之言也不無道理”,梟暨看了一眼鍾太師,狠厲的暗芒隱藏,嘴上這麽說著,心中早知他這麽做的目的。


    “陛下,那安魃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若非親眼所見,實難讓人相信”,內丞侍郎郭沛道。


    “陛下,為何不召安魃上殿,一辯真假”,逍遙國尚書竇仲兗道。


    “陛下,安魃乃是罪臣,豈有讓罪臣入殿之禮”?鍾太師言語激烈。


    “陛下,那安魃的身體狀況恐怕也是來不了”,沈太醫補充道。


    “那眾位可有好的建議”?梟暨掃了一眼底下的眾人道。


    一陣沉默之後,少傅費頡道:“陛下,三日後便是皇子們的成人之禮,此乃是我逍遙國的喜事,屆時文武百官皆到,不如破格讓安魃一旁觀禮,一來可求證他是否真的已經病入膏肓,二來以他為眾皇子作一個教訓,好讓眾皇子知道君威不可違逆,切不可做出犯上忤逆之事”。


    鍾太師聽完狠狠的瞪了費頡一眼,分明是怪他多事。


    “如此甚好,那就傳旨,讓他一道觀禮吧”,梟暨對這個提議還是很讚同的,確實自己也想求證一下安魃到底是否真病。


    “陛下…”。


    鍾太師還想再說什麽,被梟暨給打斷了:“就這麽定了,鍾太師毋須多言”。


    “陛下,如若證實安魃乃是裝病,則說明安魃居心叵測,還請陛下即刻下令處死安魃,以儆效尤”,鍾太師還是不肯罷休。


    “好,就依你所言”,梟暨對於鍾太師的苦苦糾纏很是不滿,但卻不能輕易動他。


    “退朝”,李總管接了梟暨的示意,立即宣布退朝,尤恐其他人再說什麽,惹得龍顏不悅。


    蘇太傅此時才放下心來,步履蹣跚的出了殿,迴去便安插得力的人日夜盯住刑部大窂,力保在皇子們成人禮之前安魃不會再出什麽事。


    安魃是練武之人,在窂裏確是病體纏身,但也不至於時日無多,在接了親信手下安福、安祿、安壽密傳進來的消息之後,對蘇軻十分感激,這些年的反思與磨礪,自己已經不再是當年安魃,懂得為臣的方圓之道的同時,脾氣心性也不一樣了,一改暴戾的性子越發沉穩執重起來。


    昃離從了然大師處得知消息後,也算是寬心些,取了一樣之前昃巽給的一方錦盒道:“這個有勞大師給安元帥,服下之後,便會咳血抽搐脈象紊亂,任醫術再高的人也探不出真實的病體來”。


    “這個…”,了然接過錦盒看向昃離道。


    “放心,這個不是毒藥,隻是一種亂象之藥,藥效不過半個時辰便會褪去,不礙事”。


    “那就好”,了然將錦盒放入袖中,與昃離也聊了幾句後,便走了。


    太師府,鍾太師早就派了人去暗查安魃的情況,連續兩日了都迴應說遇到困難根本進不去刑部,這一次更是派了高手前往,務必要潛進去探個虛實。


    這幾日,安祿和安壽日夜守護在刑部之外,不讓任何可疑之人進入,裏麵有安福在,也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夜黑如墨,還淅淅瀝瀝的下著細雨,一群黑衣人趁黑潛到刑部,一刹那就放倒了刑部的衙役,安祿和安壽飛身過去阻攔,一場廝殺便開始了。眼看兩人就要不敵,都受了些刀劍之傷,突然又閃出幾名蒙麵人,都是力量型的功底,隻傷不殺,一個時辰之後,黑衣人被打退了,蒙麵人連個招唿都沒打就走了。


    大相國寺,清海迴寺後換了裝便來了了然大師的禪房。


    “住持,昃施主,我們迴來了”,清海入門後便報告了了然和昃離。


    “如何”?昃離問道。


    “果然不出所料,確是有人偷襲了刑部”。


    “安元帥可無恙,你們可有傷人性命”?了然大師不緊不慢的問起。


    “他們沒能進得去,我們都注意了,不曾傷人性命”。


    “那好,你下去吧”。


    “是,住持”,清海合十行禮,退了下去。


    “大祭司,何以斷定今晚對方會有此一舉”?


    “猜的,過了今晚,怕是沒什麽機會了”,昃離笑著看向了然大師道。


    “原來如此,大祭司,果然智慧過人啊”。


    “大師過譽了”,昃離頷首一笑,收了打坐的姿勢,起身道:“大師,我先迴去了”。


    “去吧”,了然含笑著看著昃離拉開禪房的門出了去。


    昃離迴了小院裏,進房後剛躺下,便聽到了鄢子月的聲音:“義父,你明天去參加皇子們的成人禮麽,能帶我去麽”?


    “不能,你忘了傷三皇子和五皇子的事了,去了被人認出來怎麽辦”。


    “不會的,到時候人那麽多,我假扮成小太監不就好了”,鄢子月說著翻身趴在床上。


    “那也不行,完事我便及早迴來,帶你去吃梟京的美食可好”?


    “好吧”,鄢子月知道自己再怎麽說也不會讓去的,可是我是那種不讓去就不去了的人嗎?


    昃離看著鄢子月居然答應了,翻身躺下睡了,心中有些疑惑,估摸著她不可能這麽聽話,一定是已經想好了偷偷去了,攔也攔不住她,隻好到時候隨機應變了。


    清晨當陽光的角度可以投射進來的時候,鄢子月睡到自然醒翻身坐起,掃了一眼已經空空如也的軟榻,笑了笑,洗漱一番後,換了太監服便出了門。


    瓊苑裏異常的熱鬧,人是平時的好幾倍還多,鄢子月身著太監服,帽沿蓋的低低的,行走在人群裏。好不容易來了淩滄閣,進門後找了一圈也不見個人影,莫不是都已經去了宴會場了,也去得太幹淨了,連個留守的人都沒有,這要是來個栽贓陷害什麽的,怎麽辦。


    鄢子月剛想到這裏,便聽到門吱的一聲開了,隨即飛身閃進淩滄閣裏位置最高觀察角度最佳的梟焰的臥房裏,關上門,窗戶開一條小縫,看著院裏進來的人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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