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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後,黑沉的暗室之外,亮起了大量的手持火把。


    冗雜紛亂的腳步聲包抄住了屋外的每個角落。


    影衛兩側散開,白袍男子負手徐徐走進。


    “影先生。”他仰頭看向樹梢處一道似有若無的佝僂身影,“他們在裏麵?如何了?”


    “一個中了我一掌,心脈俱損;一個被我貫穿了一爪,不知道死透了沒。”他說著說著,又像是沒了興趣,蜷身一縮,身影消失不見。


    “最後一口氣,留給你了。”


    “有勞先生。”白袍男子雙手一揖,看向黑影人越來越小的背影,“慢走。”


    暗室內,


    從門縫窗欞透進的亮光晃的關漌睜不開眼。


    他麵色蒼白,聲音微弱,“…可以醒了。”


    半躺在地上的單薄身軀聞言動了動。


    關漌微挑眉梢,“你胸口藏著什麽?”


    “你眼睛倒尖。”元妡盤腿坐起,從衣領口抽出一團密密針腳縫製的鵝絨軟甲,“我不假裝中招,怎麽引他主子露麵?”


    元妡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塵和血珠。


    方才那一柄角錐冷箭向她射來之時,她很快就看出了,這並不是一把尋常的箭。


    普通箭矢,隻由細杆和尖頭構成,而這柄箭,卻多了幾片鐵製尾羽,


    想必是為了懸掛某樣東西而均衡重量,維持發射時箭身的平穩所用。


    看出這一點後,元妡果斷地選擇了縱身一躍,用早就藏好軟甲的心口去承受那五指鐵爪的一擊。


    元妡不由得佩服自己。


    幸好早有防備,讓這尖利的一爪插入了柔軟的鵝絨裏,緩衝了勁力。


    不然…此時她的胸口定會多出五個驚悚的大窟窿,向外噴湧著她寶貴的心頭血……


    不過嘛,她活動了下快要散架的四肢百骸。


    這一甩一撞,可就真的沒逃掉…


    “你還說他們的目標隻在於你。”元妡看著關漌,冷哼一聲。


    她惱怒道:“分明是要連同我一起解決掉…”


    關漌的雙眸愈顯沉鬱。


    片刻後,他模糊笑了笑,“是我疏忽了。在他們眼中,你…我,早就分不開了。”


    半晌,


    暗室的房門被人推開。


    一身白袍的陸柏舟逆光走入,屋內甜悶的血腥氣熏的他皺了皺眉。


    他看向牆角兩道血肉模糊的身影,蹲下身對其中一人苦笑道:“何苦來?為了他…值得嗎?”


    元妡抬眼瞪著陸柏舟。


    她本來已經理順了氣,疼痛緩解。這會兒乍然看到是他走進,又覺得胸腔內血液開始翻湧,心鬱難紓。


    她知道,這背後指揮之人從一開始就是想一並除掉她。


    但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是陸柏舟。


    “來看清你的真麵目。”元妡冷笑道,“當然值得啊,陸令使。”


    陸柏舟的臉色似乎變了變。


    令使一職,正是他將長樂坊市進獻給朝廷成為皇商後,朝廷特賜予他的官職,亦是接手罪臣元達銘曾經的職位。


    現下又從元妡的嘴裏說出,不免有些諷刺。


    陸柏舟正想繼續開口,忽見地麵一人憑空而起,灌入凜冽勁風的衣袖掃過他的雙眼…


    隨即他的領口被揪起。


    “也讓你嚐嚐這滋味。”元妡咬牙,掄起陸柏舟的後勁,就要狠狠撞向牆壁。


    “你沒受傷?”陸柏舟一時難以置信,竟忘記了掙紮。


    “接著。”元妡迅速拔下先前黑影人射入牆壁的那柄冷箭,將它拋給已經起身的關漌。


    陸柏舟終於似反應了過來,轉身手肘揮開元妡,要去拔腰間的佩劍。


    “別動!”


    森寒鋒利的箭尖已經抵上陸柏舟的頸脈,


    握住這柄箭之人隻需微一用力,尖頭便可刺裂喉管,讓他登時氣絕身亡。


    “走。”關漌冷聲命令他道。握住冷箭的手隻用了三分力,陸柏舟已然感到唿吸不暢。


    此刻,


    聚集在暗室之外的影衛,眼見陸柏舟被關漌挾持著,一時都不敢輕舉妄動。


    隻不知不覺將手中的彎刀又握緊了些。


    “昱王殿下即使殺了舟,又能如何呢?”陸柏舟仰麵笑道,“殿下夜闖梓陽行宮,想要違抗陛下旨意劫走戴罪的隆熙公主。如今計劃敗露,要麽殺光行宮內所有的人逃脫,要麽便去陛下麵前解釋清楚吧。”


    “是麽?”關漌勾了勾唇角,“陸令使今夜出現在行宮,又該如何解釋呢?”


    “你什麽意思?”陸柏舟心間一跳,見關漌揚袖抽出了一塊紅黃布帛。


    “陸令使可認得這是什麽?”


    陸柏舟細細辨認了兩眼。布帛之上鐫繡著繁複威然的騰雲龍紋,玉軸手柄在燈火下熠熠生輝。


    他不敢確認,“…陛下手諭?”


    關漌眸中寒光輕蕩,“本王乃是奉了父皇的指令,暗訪行宮,探查十年之前一場病因的真相。很巧,在這裏遇上了陸令使和這一批從天而降的影衛,莫不也是奉了父皇的手諭前來?”


    “什麽真相?”


    陸柏舟嗓音發顫,萬沒有想到,他夜闖行宮竟然是事先就已征得了天子的同意,拿到了聖諭,乃名副其實的探訪查證。


    既如此,他又為何不早早亮出這一通行令牌,反而一路狼狽地躲避追殺?


    難道說…


    他故意偷偷潛入行宮,被影衛傷的奄奄一息,這一切——


    都是為了最終引自己現身?


    陸柏舟不敢細想下去了……


    他目光如炬,死盯在關漌手中的布帛上,裏麵好像包著什麽東西?


    這布帛一定有問題!


    “殿下為何不敢打開這手諭,讓大家辯辯到底是真是假啊?”


    “哦?陸令使是想親眼一睹這手諭?”關漌語氣戲謔,笑意更甚,“也好…”


    他握住手柄,輕輕一抖,布帛隨即展開,


    一截火紅的尖頭圓筒落入關漌的手心。


    “旗花彈?”陸柏舟一眼認出,原來這布帛之中竟包裹著一枚旗花彈。


    他愣愣看著關漌似是漫不經心地旋轉著旗花彈底部的發射機關……


    不好!這是一枚信號彈!


    陸柏舟迅速醒過神,喝令在場的影衛隊道:“快截住!”


    哪裏還截得住?


    ‘砰!’


    旗花被徹底點燃,衝出圓筒,如金蛇閃電一般竄上夜空。


    ‘啪——’火舌升空,垂下萬千絲條,亮出其獨一無二的金龍形狀。


    這還是一枚禦用旗花!


    陸柏舟渾身一震。


    金龍旗花非陛下欽賜不得擅製,


    一旦燃放,意味著王朝上下將啟動最高警備,四方統軍之將見此信號,必得迅速集結、發兵應援。


    思及此,陸柏舟隻覺上空燃燒的火花正一點點舔舐著他的身軀。


    他獰笑道:“原來…昱王殿下今夜這個局,不在於公主,而在於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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