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等人還不知道那場戰鬥的最終結果如何,更不知道以蒙山為首的家丁們的淒慘命運,五人在稍事休息後又忙不迭的踏上了東去之路。


    五人之中,丁雅茹年齡最長,為人處世的經驗也相對最為豐富。在最初的不愉快後,一路邊走邊說,為晨風等人解開了不少疑惑。


    比如西涼州位於滄瀾山東側,隻是大周最為偏僻的一處貧瘠之地,宗門數量、天才人物甚至是天材地寶數量都是墊底的存在;又比如管家的金丹修為在丁家算是高手,但放眼西涼州也不過如此,更不要說在人傑地靈的大周王朝了。


    晨風等人本就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興趣,丁雅茹的許多無心之談更是勾起了他們心底的無限好奇,所以也趁機詢問了許多問題。


    “你們之前真是生活在深山老林裏,對外界一點都不了解?”


    丁雅茹解答問題的同時,發現晨風等人問的都是一些常識性的問題,不由有些疑惑,難不成他們真是跟著師父第一次下山遊曆?可管家明明說白卓的那番說辭謊話連篇的,難道當初是管家判斷錯誤了?


    晨風和白卓不由一愣,他倆自然能聽出丁雅茹的話外之音,丁雅茹隻是在變相詢問一行人的來曆跟腳,以及在旁敲側擊白卓當初所說的師父一事是否真有其事。


    晨風和白卓雙雙有些為難,不知如何迴答丁雅茹的問題。從表麵來看幾人現在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目的都是走出這片草地,可走出去以後呢?丁雅茹會不會翻臉不認人?四人會不會再次遭遇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劇情?


    “算啦算啦,不說拉倒。你說我中毒了,可有解毒的法子?”


    丁雅茹見晨風麵有難色,心中便隱隱有了答案,立馬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說起正事,晨風也沒了玩笑的意思,聽了丁雅茹的話後先是正了正色,然後才一本正經的說道:“雖然比較麻煩,但所謂方法還是有的,隻是比較麻煩而已。”


    丁雅茹麵有喜色,已經困擾她數十年的問題有了解決辦法,如何不高興?世上再清心寡欲的女人也會在意自己的容貌,於是急忙問道:“怎麽麻煩了?隻要有用,時間長點沒關係的。”


    “那天隻是初步了解,還不能確認,你如實迴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有判斷了。”


    晨風當初隻是有所猜測,並不能確認丁雅茹身體中的毒是否跟自己猜想的一樣,謹慎起見,還是問清楚為好,否則萬一判斷錯誤,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到時候說都說不清楚。


    丁雅茹聽了晨風的話,想起那天晨風關於女紅的判斷,先是臉頰微紅,猶豫了半晌才下定決心,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你問!”


    “你的身體是不是越來越不靈活,甚至有些地方出現了僵硬的情況?”


    “是。”


    “睡眠質量越來越差,經常夜不能寐,睡醒之後渾身冰冷異常?”


    “是。”


    “你修行速度是不是越來越慢,修為境界是不是不增反降?”


    “是。”


    “你是不是……”


    “好了,我現在相信你了,你說有什麽辦法?”


    前三個問題丁雅茹都迴答得幹脆利落,當晨風問到第四個問題的時候,她終於徹底相信了晨風,相信晨風並非無的放矢,而是對自己病情真的了解,當日中毒一說也並非信口開河。


    丁家家主丁力、大管家安培龍曾經找了很多所謂名醫來丁家為丁雅茹診治,無一無效不說,病因也是眾說紛紜,有說是體質特殊的,有說身體孱弱的,有說風寒侵體的,唯獨沒有人說是中毒的。


    “你所中的是藍礬和丹砂之毒,下毒的人是個高手,手法很是巧妙,如果不是我喜歡看些亂七八糟的書,可能也不會知道。”


    晨風也不再藏著掖著,將丁雅茹所中之毒詳細道來。


    “藍礬和丹砂?”


    還不待丁雅茹說什麽,白卓忍不住問了一聲。


    藍礬和丹砂是眾所周知的兩種礦石,用途廣泛,各大家族、宗門所屬的勢力範圍內經常會派人開采此類礦石,既然是常見的東西,怎麽可能因此中毒呢?


    “藍礬是經常用來煉器,是常用的裝飾材料,但人如果攝入過多的話就會在身體內淤積下來,堵塞血管導致血流不暢,加之藍帆本就冰冷,因此人的體溫會降的很低。”


    晨風將自己從古籍上看到的娓娓道來。


    “攝入?誰閑的沒事吃那東西幹嘛?”


    白卓有些不服氣。


    “吃?自然沒人願意吃。藍帆融入水以後是無色無味的,而且隻是暫時融入水,並不會和水混為一體,也就是說……”


    晨風看著丁雅茹意有所指。


    “是,我家後院有一口深井,都說是地脈甘泉,我平日裏飲食起居所用之水都是從那裏取的。”


    丁雅茹低著頭,隨著晨風和白卓一問一答,許多之前沒有在乎的細節問題一一在她眼前浮現。


    “那你說的丹砂又是什麽?”


    白卓不愧是跟晨風“水火不容”的冤家,兩人像雙簧演員一般,配合的極為默契,一問一答行雲流水一般,沒有絲毫破綻。


    晨風嘿嘿一笑,頗有些賣關子的意味,不緊不慢的說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畢竟藍帆攝入再多,也不會對人有多大影響,要不采礦的人怎麽會安然無恙?另外人體還會代謝一部分,並不會導致丁大小姐這樣的症狀。”


    “???”


    “???”


    包括藥靈兒和狐瑛在內,眾人都是滿腦子的問號。什麽意思?說了半天就這?這不自己拆自己台嗎?藍礬既然對人體沒那麽大影響,丁雅茹為什麽會這樣呢?


    麵對幾人的疑惑,甚至是質疑,晨風仍是老神自在,看著丁雅茹問道:“丁大小姐,你是不是在發現體溫驟降後經常去炎熱的地方?”


    “是啊,發現這種症狀後,龍伯說陰陽相克,就經常帶我去我家一處炎陽石礦脈內修煉,我經常去的。”


    丁雅茹幾乎是下意識的迴應了一句。


    “炎陽石有問題?”


    白卓似乎對此事很是感興趣,見縫插針的問了一句。


    晨風搖了搖頭,說道:“炎陽石沒問題,問題就在炎陽石礦脈的高溫裏,丹砂經不住高溫的炙烤,會散發有毒的氣體和液體,液體具有腐蝕性,氣體有毒,當丹砂所化的氣體與融水的藍礬相遇,便會再次生成具有腐蝕性的劇毒。”


    晨風一席話讓眾人陷入沉默中,白卓是在習慣性的推演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丁雅茹則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狐瑛和藥靈兒則是一臉的疑惑不解,不知道晨風繞這麽大一圈子幹什麽,直接說中的什麽毒要怎麽解不就得了?


    “我明白了!”


    良久,白卓對著晨風伸出大拇指。之前他對晨風的許多做法還不是很理解,對大管家的善惡也是有些難以分辨,直到此刻,晨風將丁雅茹中毒之事分析完,白卓恍然大悟,心裏的疑惑瞬間煙消雲散。


    “為什麽呢?”


    相對白卓的恍然大悟,丁雅茹在沉默良久之後,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她心裏也是認同了晨風的說法,隻是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


    晨風和白卓相視一笑,默契的選擇了沉默。換位思考,換誰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與你朝夕相處的人原來一直都處心積慮的想要置你於死地,過往的所有關心嗬護都隻是偽裝,你作何感想?


    狐瑛看著表情各異的三人,實在受不了這種打啞謎似的交流,忍不住問道:“有辦法可以解毒的吧?”


    “有,最簡單的再次淬體,采集藥草用開水煮沸,每隔七日浸泡一次,四十九天之後,體內的毒會自然而然的蒸發。”


    晨風肯定了狐瑛的說法。


    “這麽簡單?”從藥園裏長大的藥靈兒插了一句。


    晨風想起自己淬體的光景,不由搖搖頭,神色凝重的說道:“簡單?不說那淬體的藥草數量龐大,那淬體的痛楚也不是那麽好受的,何況還要七次之多。”


    “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丁雅茹抬起頭,終於將思緒拉迴現實,看著晨風問了一句。不同於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藥靈兒,她也知道淬體七次是什麽概念。


    晨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想到的解決辦法如實告知:“還有一種辦法,歸元丹,煉製起來也不難,隻是……隻是服用這種丹藥,身體會恢複到築基之前的狀態,不論什麽修為,都得重新開始了。”


    丁雅茹很早以前就完成了築基,距離金丹僅一步之遙,如果不是這奇怪的病情影響,此刻她恐怕早已結丹。重新修煉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丁雅茹也不例外。


    晨風理解丁雅茹的苦衷,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還有一個辦法,一顆修髓丹就可以,就是……也不太現實。”


    “很難煉製?”提及丹藥的事情,藥靈兒總是興趣盎然。


    晨風訕訕道:“算是吧,需要元嬰強者自損修為,同時還需要萬年靈芝作為主藥才行。”


    “元嬰強者!”


    “萬年靈芝!”


    果不其然,聽了晨風的話,其他人都是有些咋舌,顯然這個辦法確實是不太現實。而晨風卻是在此時想到了連成玉,臉上閃過一絲久違的會心微笑,連成玉應該至少是元嬰修為,手裏也不差萬年靈芝,隻是此刻的他在哪裏呢?


    “你們的師父……”


    丁雅茹恰巧看到了晨風臉上神秘的笑容,忽然聯想到晨風等人還有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便滿懷希望的說了一句,言下之意很明確,是想請幾人師父出手幫忙煉製修髓丹。


    “呃……”


    “有點餓了……”


    再次提起這個沒有意思惡意的謊言,晨風和白卓都有些不自然,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真是左右為難。


    “其實,或許不用這麽麻煩的……”


    就在白卓和晨風不知如何迴複丁雅茹而各自抓心撓肝之時,藥靈兒柔弱的聲音猶如天籟般響起,化解了晨風等人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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