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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葉曦揚了揚眉,語氣冷冷道:“就打你怎麽了?”


    話落,她將蘇乘風摟在懷中道:“走,我們迴府。”


    說完,拉著乘風的小手,快步走出了琉璃坊。


    “曦兒。”


    沈離尋輕叫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蘇葉曦,你給我站住,不許走!”


    沐晚晴氣的眸中含淚,尖聲喊道,眼瞅著蘇葉曦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恨恨地一跺腳就想要追去。


    白玉塵連忙伸手抓著她的胳膊,淡淡說道:“晚晴,讓她去吧!”


    心中卻是不由得上升了一絲喜意,這丫頭可是膽子大了許多,不似小時候那般膽小。


    沐晚晴抬起泛紅的眸子,手指絞著腰間的絲絛,低低地叫了一聲:“表哥,難道就讓她白白折辱了我,好歹我也是你的表妹。”


    白玉辰無奈扶額,勉強笑道:“好了,人都已經走遠了,難不成你要追上去再打迴來,那豈不是讓人看笑話,你不是還要買衣服嗎,我們去看看衣服。”


    剛剛被蘇葉曦這麽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沐晚晴哪還有心情接著逛,冷冷掃了一眼櫃台上擺的首飾,越看心裏越氣,憤恨的踢了一腳櫃子,不耐煩道:“不看了,哪還有心情接著逛,表哥,我們迴家吧。”


    話落,沐晚晴氣衝衝的離開了琉璃坊,白玉塵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快步跟了上去。


    蘇葉曦拉著蘇乘風急走了幾步,找了個僻靜地方停了下來,撫了撫胸口,舒緩著情緒,她真怕自己會控製不住地將沐晚晴那張可惡的臉給撒碎了。


    “曦兒,你沒事吧!”


    隨後跟來的沈離尋道。


    蘇葉曦迅速地隱去眸中的憤恨,抬眸笑道:“表哥,我沒事,今日我和乘風出來的太久了,得馬上迴府了,父親馬上也要下朝了,迴來不見乘風在府裏讀書,肯定要挨罰的。”


    沈離尋抬手理了理她額間散亂的發絲道:“曦兒,今日讓你受委屈了,沐晚晴大小姐脾氣也就罷了,沒想到那個慕容辰竟也蠻橫無理,公然仗勢欺人……”


    蘇葉曦不著痕跡地避開他道:“表哥,都過去了,提他做什麽,畢竟他是位高權重的六皇子,雖然不得皇上寵愛,但也是皇子,原本就不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能得罪的起的,今日,他若是真想強要了這對蝴蝶釵,我們也奈何不了他。”


    沈離尋訝異的瞧著她,眸中掠過一絲異色道:“曦兒,表哥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蘇葉曦抬眸甩給他一個白眼,嬌嗔道:“還當我是小孩子,這釵我很喜歡,謝謝你,表哥。”


    沈離尋眸中微漾起一絲笑意道:“你喜歡就好,走吧!我送你們迴府。”


    說完,將蘇乘風抱了起來,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迴到蘇府已是掌燈時分了,乘風年紀小,玩了一天,早已累的疲憊不堪,在沈離尋懷中沉沉睡去。


    見著天色已經不早,蘇葉曦便留沈離尋在府裏住下,命知畫為他收拾出一間廂房來,抱著蘇乘風便進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蘇乘風便去了學堂,蘇葉曦坐在自己院子裏發著呆,覺得胸口有些發悶,便想著散步走去乘風的學堂,順便好接他放學。


    蘇乘風上的學堂乃是文明堂,文明堂雖是學堂,占地麵積卻頗為廣闊,因著有國一國二國三三個等級,蘇乘風這個年紀應該上著國一,但是乘風自幼聰明伶俐,又有著過目不忘的能力,所以小小年紀已經上了國三,蘇葉曦卻不知不覺的走到國一的麵前。


    恰好見著一小孩坐在台階上抹著眼淚,這小孩約摸六七歲的模樣,生的白白胖胖,穿著一件菘藍色的銀絲彩褂,小布靴,脖子上套著個圓圓的項圈,好似年畫上走出的娃娃。


    蘇葉曦微微一怔,隨即走過去,輕聲道:“你哭什麽?”


    那娃娃許是沒想到突然有人來,嚇得“撲通”一聲從台階上栽了個跟頭。倒也沒哭,而是一咕嚕坐起身來,愣愣的看著蘇葉曦。


    小孩生的白胖,眼睛圓溜溜的瞪著蘇葉曦,十分可愛,看的蘇葉曦忍不住笑出聲來。


    那小孩卻是奶聲奶氣的叫了聲“姐姐”


    蘇葉曦的一顆心都要被這小孩叫化了,她上一世生了昭陽和灝兒,兩個孩子,也猶如眼前這小孩一般可愛。


    蘇葉曦微微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頭:“你哭什麽?”


    “先生問我問題,我答不出來,便打我手心。”


    小孩伸出手,露出紅紅的手心,委委屈屈的道:“我實在疼得很。”


    蘇葉曦想要逗逗她,就問:“先生考你什麽問題呀?”


    “先生要我寫兔死狐悲四個字,可我寫不出來,若是迴去被爹知道了,定又會狠狠訓我。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倒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小孩哭喪著臉道。


    蘇葉曦被這小孩哀哀戚戚的語氣驚了一驚,又好氣又好笑,想著這是哪家的活寶貝,也不知從哪裏學到的這唱大戲一般的說法。她問:“你是哪家的孩子?”


    “我是鎮塘江上水安定侯府的三少爺,李伯琪,我爹是平南伯蘇煜,我二哥是李伯南,長姐是李玉婷。”


    小孩子竟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將自己的身家來曆說了個一清二楚。


    蘇葉曦一愣,李家?安定候?


    玉婷她們不是早就搬到了鎮塘江上水嗎,這小孩子怎麽會出現在鳳臨城的學堂?


    想著,她溫柔問道:“李伯南?是不是練香之術奇佳,軍馬管的極好的李伯南?可是,你們不是早就搬到了鎮塘江嗎,你怎麽不在那邊的學堂,在這裏?”


    “我們幾天前才搬迴來的,爹爹說二哥深受皇上重視,免不了要經常做事,為了方便,以後就住在鳳臨城,而且,爹爹說,皇上還要封賞我二哥呢。”


    小孩子仰著頭答道,蘇葉曦看著他,心裏有些惆悵,誰都想不到頗受皇上重視的李家,有一天也會有著滅頂之災,是的,李伯南死了,或者說,是整個李家都滅亡了,當今聖上搜出李家叛國的證據,出賣自己的國家,一旦牽涉,自然沒有轉圜的餘地。


    聖旨下的突然又迅捷,都沒有過審,直接帶軍抄家就地處死。青天白日的,整個李家的血從鳳臨城東流到鳳臨城西。


    李家的滅亡,就在明年春季,很快了,麵前這個懵懂無知的小孩,也死在了那道冰冷的聖旨之下。


    想著,她笑了,微微彎下腰,湊近小孩,輕聲道:“你不是說你爹知道你答不出先生的問題,就會罰你麽。我有個法子,可以教他不罰你。”


    “是什麽?”小孩兒眨著眼睛道。


    “你須得答應我,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告訴你的,我才說。”


    “好。”小孩兒想了半晌,點點頭。


    李家是以練香之術聞名的大族,香,既可養人,亦可殺人,李家二少爺的練香之術更是出神入化,每每到打仗期間在配上他自製獨有的香料,基本上沒有打過敗仗,因此很受皇上重用,給了李伯南掌管軍馬的權利。


    但凡掌管兵器、糧草、軍馬之類的大官,似乎總是要比別人格外高人一等。


    李家也日漸昌盛起來,在李仕明看來,李家花團錦簇,必然會長長久久的綿延下去。或許忠臣都會有這樣一種想法,隻要忠心做事,皇家必然不會虧待與他。


    隻是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這世上之事,又有誰能說得清呢?


    李仕明年過不惑,同夫人也算恩愛,也沒有妾室,便隻有兩個女兒和兩位嫡子,因此對兒子們的教育總是格外嚴厲些。


    大兒子李伯南年紀輕輕便已入仕,前段時間李伯南同太醫院的獸醫們商量著改革了軍馬的一些規章,竟然每年因馬瘟死去的軍馬數量少了一半,這可是件大功,隻待下個月朝中軍馬統計反饋後,必然會因此給李伯南賞賜。


    賞賜倒是其次,主要是這其中代表的榮耀。李仕明已經年過不惑,如今李伯南年紀正好,是該子承父業,擴大李伯南名氣的時候了。若是李伯南再出色些,說不定會成為留給下一任儲君的心腹人才。


    大兒子如此出色,李仕明自然是高興不已,可是小兒子卻令他頭疼。大約是小兒子李伯琪是自家夫人年紀頗大的時候才得的,夫人寵愛的很,是以便養成了嬌慣的性子,莫說是如同大兒子一般優秀,便是在同齡人中也每每顯得落後一些。


    本來李伯琪不是長子,自然不用管理家族,是以蠢一點也沒關係。可是李仕明是個倔強的性子,哪裏容得下自家兒子半點不好。於是每次從文明堂迴來考功課,小兒子訓斥照挨,夫人護短照護,實在是有些雞飛狗跳了。


    這不,這一日,李仕明正在書房同李伯南商量事情,李老爺可得意了,生了這麽個優秀的兒子,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說著說著便說到下個月關於李伯南的賞賜便要下來了。


    “伯南,我們李家世代練香,尤其是你,年紀輕輕便有著一手奇佳的練香之術,幫助聖上打贏了許多大仗,聖上因此重用我們李家,給了你掌握軍馬的權利,如今匈奴蠢蠢欲動,軍馬之力更需重視。伯南啊,你不僅要繼續專研潛力你的練香之術,軍馬更不能忽視,隻要你得了陛下重視,日後咱們李家隻會越走越遠。你弟弟年幼,玉婷將來也要嫁人,李家,還需你扛起大梁。”


    李伯南點頭稱是,他正是少年時期,眉目間亦有正氣凜然。然而目光中也忍不住流露出幾絲得意,少年郎最是爭氣性時期。更何況是來自父親的肯定,便是他一向在為官之事上沉穩有加,此刻也是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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