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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穀雨停下了腳步,看著蘇葉曦,一時有些恍惚,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麽都沒說出來,隻是嘴角扯出了一抹笑,默默說道:“沒,沒事,我先走了大小姐。”


    話落,她急匆匆的離開了冰心閣,知畫狐疑的瞧著她的背影,歪著頭,問著蘇葉曦:“小姐,為什麽穀雨看起來有些奇怪,她明明有話想要和你說的,卻又什麽都沒說。”


    蘇葉曦也不解的搖了搖頭,視線從她纖瘦的背影移開,伸了個懶腰,淡淡說道:“今天天氣不錯,知畫,我們去看看母親,等會請你看一場好戲。”


    “啊,好戲?什麽好戲啊小姐。”


    知畫一臉的疑惑,瞧著蘇葉曦走遠了,連忙追了上去。


    不一會,蘇葉曦就到了亭台小榭,一進去,看到院子裏的情況,盡管是在意料之中,但是她的臉色還是沉了下去,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


    因為沈菁剛剛才被放出來,住到亭台小榭沒有多久,院子裏的丫鬟也都沒有幾個,除了蘇葉曦從成國公府帶來的人以外,亭台小榭加起來一共才有十個下人。


    亭台小榭布局很大,除了沈菁住的主院,還有八九個小院子,和蘇葉曦的冰心閣一樣,光十個下人遠遠不夠。


    可是院子裏,除了蘇葉曦從成國公府帶來的丫鬟婆子在打掃著衛生以外,其她丫鬟婆子並未灑掃,都坐在院子裏的大樹下聊天嗑著瓜子,甚至打著牌,一個個毫無規矩,吆喝聲此起彼伏,亂成一團,搞得院裏烏煙瘴氣,進來時,蘇葉曦還以為自己進賭場了。


    “這位姐姐,請你讓一下,不要再吃瓜子了,我這樣掃的很累的。”


    一個正在掃地的小丫鬟默默說著,那嗑瓜子的幾個丫鬟白了她一眼,其中一個還故意把放在桌子上的瓜子殼往地上一扔。


    “你!”


    小丫鬟一臉慍怒的看著她,不滿道:“你怎麽迴事,我都說了我在掃地,你不讓開也就算了,怎麽還這個樣子啊。”


    那丫鬟挑了挑眉,嗤笑一聲,輕蔑的說道:“誰讓你在這裏礙手礙腳的,沒看到我們都在忙嗎,真是晦氣!”


    “晦氣?”


    小丫鬟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把掃帚往地上一丟,叉著腰就和她理論起來:“你說我晦氣?我看你才晦氣呢,你們身為下人,不認真做事,還聚在一起吃喝玩樂,你們有沒有把夫人放在眼裏,有沒有把大小姐放在眼裏!”


    “就是,你們有沒有把自己主子放在眼裏!”


    這話一說,嗑瓜子的幾個丫鬟婆子也不樂意了,頓時,兩邊的人都吵了起來,亂成一團。


    蘇葉曦冷眼看著眼前的情況,再往左邊的花園一看,一名長相清秀的小廝正和一名丫鬟在打情罵俏,兩人拿著隻銀累絲玉蓮花紋荷包扔過來扔過去的,那小廝還捏了小丫鬟的小臉一下,小丫鬟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小姐,你怎麽站在這裏不進去啊。”


    緊跟其後的知畫看著蘇葉曦站在門口,不由得好奇問著。


    在往裏一瞅,她頓時眉頭緊皺,氣得雙眼噴火。


    當即大怒吼道:“你們怎麽迴事,一個個膽子都大的飛上天了,連大小姐來了都沒看見?”


    那些丫鬟婆子正吵的厲害,一個聲音比一個大,知畫畢竟隻是一個小姑娘,盡管生起氣來,聲音也還是清清脆脆的,所以,直接蓋住了她的聲音。


    “你,你們……”


    瞧著她們沒反應,知畫氣的臉色鐵青,蘇葉曦的臉色已經無法用難看來形容了,眸中早已凝結成冰。


    她從地上撿起一片樹葉,眸中泛起一絲殺意,長手一揮,樹葉從她手中飛出,像一把匕首一樣重重的插在樹上,轉眼之間,那些丫鬟頭頂上的樹幹搖搖晃晃著,眼看著就要斷了的樣子。


    “樹要倒了快走!”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眾人這才發現頭頂上要斷了的樹幹,一個個猶如如臨大敵一般,落慌而逃,遠遠的站在了一邊,都盯著那棵搖搖晃晃的樹幹,一時之間鴉雀無聲,院子裏安靜的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砰!”


    那棵足以可以壓死人的樹幹掉到了地上,眾人連忙捂了捂胸口,一副死裏逃生的樣子。


    那些蘇葉曦從成國公府帶過來的丫鬟婆子這才注意到她,一個個大驚失色,連忙上前,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道:“奴婢見過大小姐,沒有看見大小姐來,奴婢該罰!”


    這時,其她的人也才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蘇葉曦,先是一驚,隨即不屑的睨了她一眼,繼續玩樂起來,絲毫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蘇葉曦眸底劃過一絲冷意,這些人之所以那麽猖狂,一來因為她們是顧姨娘從下奴院挑選過來的人,因為好吃懶做,又不守規矩,不成體統時間長了,主子們不要,便被罰到下奴院,眼裏哪還有規矩二字,二來因為母親不得寵,母親年輕時很漂亮,但卻因為多年的病榻折磨,如今容顏憔悴、眼浮臉腫,盡管被放了出來,但是自從母親放出來的頭一天晚上,她那個父親來過噓寒問暖後,便再也沒進來過,如今不得父親的喜愛,連帶著丫鬟們也看不起她。


    蘇葉曦看著地上跪著的幾人,淡淡說道:“你們起來吧,我不怪你們。”


    聞言,幾個人長唿一口氣,心裏壓著的石頭放了下來,異口同聲道:“多謝大小姐。”


    來丞相府之前,沈夫人可是告訴過她們,要讓她們對待大小姐像對待她和老夫人一樣,要十分尊敬她,不能有一點輕視,這位大小姐可是沈老太爺和沈老夫人的心頭肉,她們豈敢有一點點的輕視。


    瞧著其她人無動於衷,沒把蘇葉曦放在眼裏,知畫氣得想衝上去撕了那些婆子的嘴,蘇葉曦朝她使了個眼色,烏黑的瞳孔嵌滿寒冰,不動聲色的走到紫檀木桌前坐下,紫鳶連忙跑過去給她看茶。


    蘇葉曦穩穩在椅上坐定,丫鬟婆子們仍舊玩自己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眸看向知畫,撥了撥手中的茶杯蓋,臉色平靜如水,卻透著逼人的冷冽,疾言厲色的道:“本小姐還不知道,原來亭台小榭的丫鬟個個長了豹子膽!如此不懂規矩,把府裏鬧得烏煙瘴氣,連我這個大小姐也不放在眼裏,好,很好!”


    蘇葉曦說完,丫鬟婆子們有的睨了她一眼,有的停下手中的活動,有的則繼續賭錢。


    她們是下奴院的丫鬟,奉了顧姨娘的命令前來伺候這位大夫人,顧姨娘說了,隻要她們“好好”伺候夫人,她就把她們都要到她的院子裏,如此好事,怎麽能不答應,下奴院那種地方她們是一刻都不想在待了,冬天冷的時候給你蓋夏天的被子,夏天熱的時候給你蓋冬天的被子,每天都還要在那不停的照顧牲畜,實在是太痛苦了。


    況且,她們一向都看不起這位大小姐,她們以前輕視她時,這位大小姐不僅不怪她們,還時不時的給她們賞賜,要不是有著老夫人的疼愛,這樣懦弱的性子,能夠經常給她們一些賞賜什麽的,她們才不會說好話討好她,如今,這又鬧得哪一出?


    蘇葉曦烏目淩厲的掃過眾人,發現這些人仍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轉眸朝身側的沈媽媽命令道:“本小姐已經給過你們一次機會,不懂得珍惜,沈媽媽,把她們的名字和她們做的混帳事記下來,我們府裏養不起這等刁奴,迴頭找個人伢子賣了,或者賣去妓院!”


    沈媽媽一得令,忙應了一聲,招唿婆子就準備記名。


    那聽到話的丫鬟們一聽,一個個突然停下手中動作,這才驚覺大小姐眼眸含冰,這時候,有的已經嚇得扔掉手中骰子,害怕的走到蘇葉曦麵前,這時,沈媽媽幾個人已經開始記名了,丫鬟們更是害怕,看來大小姐動真格的了,一個個嚇得趕緊站成一排,空氣一下子冰涼起來。


    她們雖然不守規矩,不成體統,但是從未有哪個主子會這樣罰她們,因為她們隻不過是好吃懶做,不守規矩而已,所以,那些主子看她們不順眼就直接把她們都罰進了下奴院,而像賣去妓院這種,除非是哪個丫鬟犯了極大的錯誤,比如出賣主子,做盡惡事,有著人命這般的才會被賣進妓院,否則,哪個主子要是這樣隨意罰,就會落下一個苛待下人,草菅人命的名聲,因為被賣到妓院,就隻能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雖未親手殺人,但卻和草菅人命沒什麽區別,怎麽這位大小姐就絲毫不顧自己的名聲嗎?


    剛才那打情罵俏的小丫鬟夏千眼裏閃過一縷譏諷,一臉傲氣的看向蘇葉曦,嬌聲道:“大小姐,恕奴婢多嘴,奴婢們是顧姨娘從下奴院指派來的,且不說我們的罪責沒有嚴重到可以讓大小姐將我們賣進妓院,就算要發派也得顧姨娘來,大小姐你沒資格。”


    夏千說完,不服的揚起頭,她可有顧姨娘和相府的規矩撐腰,大不了就是再被罰迴下奴院,眼裏自然沒有蘇葉曦。


    蘇葉曦冷冷抬眸,不緊不慢的呷了口碧螺春,這個夏千,前世可沒少欺負她和母親,本來母親能活久一點的,卻因常被夏千折磨,氣得肝火不暢,加上顧姨娘的毒,早早的去了。


    前世她看不出來,這一世,她定要為母親報仇,想到這裏,蘇葉曦黑曜石般的眼裏浸滿鋒芒,犀利的看向夏千,啪的一掌拍在桌上,聲色俱厲的怒道:“你們欺負我娘生病,一個個不分尊卑,要飛天了!夏千,你敢情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在亭台小榭公然與男人私通,還刁奴欺主,敢與本小姐頂嘴!來人,把這賤丫頭押住,掌嘴五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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