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薑玥綰從前那般在意傅修,看到她這樣,怎麽著心裏也會不舒服。


    周如柳就等著那張臉繃不住呢。


    誰知薑玥綰隻是簡單掃了眼,隨後就跟仿佛不認識她一般,移開了,對掌櫃說,“把事情始末,仔仔細細與我分說一遍。”


    掌櫃自然沒有不聽的。


    這個人忽然跑來鬧事,他也是才上任掌櫃不久,藥鋪不是他的,藥也不是他弄來的,他哪兒有話語權呢,薑玥綰願意管,再好不過。


    於是,他便把知道的都說了,“是這個夫人,她昨日讓人在藥鋪中買了一根野山參還有幾樣藥,說是拿迴去滋補身子,當時我就給了。”


    “可誰知,今日就來說咱們給的藥有問題!”


    說著,掌櫃也是長籲短歎,表示自己保管藥材,從來都很仔細。


    絕對不會發黴的。


    隻是周如柳怎麽解釋,也不聽,偏偏她手裏還真就有發黴的藥材,一口咬定是他們藥鋪裏買的,鬧到如今。


    “是這樣嗎?”薑玥綰似笑非笑瞥向身側。


    周如柳是什麽人,她再了解不過。


    若說是為了陷害,也不是做不出這樣的事。


    周如柳眼底閃過慌亂,被她看了個真切,卻還自以為沒有露餡呢,“是又怎樣!你們竟然敢賣這種藥,真是想賺銀子想瘋了!”


    “其實我們藥鋪賣出的藥材,都會做專門的記號,是方便登記數量,好核對。”薑玥綰緩緩道。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藥材是我們賣給你的那不如,就來驗一驗,如何?”


    周如柳頓時更慌了。


    “你說驗就驗,誰知你會不會在裏頭動手腳。”


    薑玥綰指了指門口的人。


    方才動靜吸引了不少人來藥鋪,都預備著看看怎麽迴事呢。


    “眾目睽睽下,我怎敢動手腳?何況,既是我藥鋪售出藥材,我們如何酒碰不得?”


    周如柳這下是真急了。


    這個薑玥綰,還是根從前一樣的不好惹!她拿出的藥材都是提前調換過的,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印記,一查不就露餡了嗎?


    “怎麽了,夫人不敢?”薑玥綰問。


    周如柳看了眼外麵,很好,今日虎賁軍不在,目光再轉向薑玥綰時,就已經帶上了傲慢。


    沒有平西王護著,薑玥綰怎麽敢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嘩啦啦一群人湧入,護衛在他身側。


    周如柳抬了抬下巴,扶著自己隆起的小腹,真是把有恃無恐四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你放肆,你一介布衣,也敢當我的麵張狂。”


    “我可是太守夫人,這座城都是我們的,我說你的藥有問題,就是有問題,給我砸!”


    薑玥綰眸光沉下。


    見狀,周如柳更是高興到了骨子裏,連忙讓那些人砸得再狠一點。


    周如柳身邊帶的護衛,都是傅修看她有身孕,怕她腹中孩子出事,安排過來的,他們一路上從京城到這兒,也是在這些人護送下,才安然抵達。


    而現在,他們都被周如柳當成了手裏的刀。


    她就是那個劊子手。


    護衛直接就是砸,沒有半點留手,從這一點便能看出,周如柳當真是恨薑玥綰,恨到了骨子裏。


    藥鋪是薑玥綰來北地的第一個依仗,不靠任何人的依仗,越是如此,她越是要毀掉。


    四處都是尖叫。


    晾曬好的藥材,被推倒,侍女們被扯開,就連坐診的大夫隨身攜帶的藥箱,也被砸了。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


    “住手,住手啊,不要再砸了,就算是太守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


    薑玥綰扶起倒地的一個侍女,抬眸,眼裏一點溫度都不剩下。


    周如柳還沒警覺。


    等她反應過來時,身邊的兩名護衛,已經被薑玥綰手刀劈暈。


    “你想幹什麽……啊!薑玥綰,你敢打我?”她捂著臉,不可置信。


    薑玥綰拎著她後脖頸,提起,對那些還在砸東西的人喊話,“停手,再不停手,我不保證你們夫人在我的手上,能安然無恙。”


    離開京城薑玥綰便不再,時時與人講道理了。


    道理是什麽?


    還不如直接動手,省得還要費口舌。


    果然,停手了。


    護衛緊張地看著周如柳的肚子,都不敢亂動。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乍然響起,“薑玥綰,你想做什麽?”


    傅修步伐匆匆,看到這一幕,幾乎心驚擔顫,已經失去過一個骨肉的他,立刻厲聲嗬斥薑玥綰,用的是習以為常地命令。


    他還以為,薑玥綰是從前那個對他柔順的不得了的小女子呢。


    “你把如柳放開,她做了什麽,你要這麽對她,她肚子裏可是還有一個孩子!”


    薑玥綰笑了,“所以,我的藥鋪被人砸了,就是活該麽?”


    傅修這才看到遍地的狼藉。


    但那跟他有什麽關係呢,周如柳是犯了不少錯,入寒獄那會兒,他都想弄死她,可是老夫人在勸,他自己也在想。


    這可是傅家如今,唯一的血脈啊。


    他們被流放此地,光憑他這一代,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返迴京城,這種境況下,血脈自然就顯得無比重要起來。


    想到這,他不免也對小肚雞腸的薑玥綰,多了不滿,“一家鋪子罷了,讓人再收拾便是,你先把人放開。”


    薑玥綰涼涼勾唇,“好說,但我藥鋪被砸,損失總得有人補償。”


    “我要的也不多,五萬兩,是算上藥材和聲譽上的損失,太守如此財大氣粗,不把我的藥鋪放在眼裏,想來區區五萬白銀,也不會吝嗇的吧?”


    傅修愣住。


    他現在哪裏有五萬兩白銀?將軍府被抄,剩下的有沒有一千兩,都不好說。


    看到薑玥綰時,他心中確有驚喜,可現在,看到她這幅眼裏隻裝得下錢的樣子,他不禁氣短,厭惡地說,“在你眼裏,就隻剩下錢能看了?”


    “我與你的夫妻情分,你放在了何處?”


    要不是顧及到這麽多人。


    他這句話說出來,能把薑玥綰笑死,“夫妻情分?我們何時有過那種東西了?我不與你談錢,那我跟你算一算將軍府欠我的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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