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玥綰聽完之後詫異了一下,也想是不是陸墨白讓人來問的。


    心裏忽然就有種被人放心上的感覺。


    她是不挑口,可葉不是百無禁忌,隻是除了父兄之外,很少人願意真正了解她,在將軍府時更過分,不能吃的也硬塞給她。


    小竹見她頓住,“姑娘,你想什麽呢?”


    “沒什麽,要是再來人問什麽,不必太忌諱。”薑玥綰說道。


    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


    廚房得了薑玥綰這邊的話,想做什麽,就不必顧忌著了。


    晚上,薑玥綰來到後院。


    用膳的地方定在後院,略有些不著調,但看著微亮的月色,還有涼亭邊湖畔微弱的蟬鳴,倒也別有一番野趣。


    她眼尖看見正在對月獨飲的男人。


    “來遲了,王爺見諒。”薑玥綰坐下。


    因為陸墨白曾說過,不太喜歡規規矩矩的,所以她並沒有很重規矩那一套,說完就坐下了。


    陸墨白果然也沒在意。


    見她來了,嗯了一聲就把酒壇子放到了一邊去,還特地放遠了,似乎是怕酒味擾到她。


    這細的舉動,讓薑玥綰眼眸微微動了動,頓時就懷疑,他是不是從阿兄那裏知道了什麽。


    但很快,她就沒心思想這麽多了。


    薑玥綰環視一圈,沒找到阿大,也沒有其他人,麵露驚訝,“就我們?”


    陸墨白問,“你還想要什麽人?”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男人本就深邃的眸光,更加幽深,充滿了讓人讀不懂的神色,看一眼都像是要沉溺其中,微微醉意染上麵頰,略帶風流。


    第一次見這樣的平西王。


    薑玥綰默念著非禮勿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我以為阿大也會在。”


    陸墨白笑了一聲,“他不在,軍營有事要他去處理。”


    其實是可以在的。


    隻是他出於連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心思,把人給調走了。


    薑玥綰很想說,你就沒事要做?


    但看著男人微醺的情態,她還是忍住了,看了眼,反正四下也無人,應當不用顧忌這麽多,緊繃的肩膀鬆了鬆。


    她不能喝酒,都是陸墨白再喝。


    也不知道他喝的什麽,酒味不重,反倒充斥著一股淡淡清香,讓薑玥綰這個對酒過敏的人,聞上去也可以接受。


    她沒忍住,“這是什麽酒?”


    拿著壇子灌的陸墨白,把酒壇子放在腳下,擦嘴,豪邁的動作,愣是被他做出從容姿態,“桂花釀,北地花樹不多,這是去年去剿匪時,偶然路過一棵桂花樹。”


    “見不錯,便讓人弄了點泡酒,當做戰利品,埋了一年多才挖出來。”


    聽了冗長的解釋,薑玥綰心想,都說平西王人狠話不多,她看不盡然。


    話明明挺多的。


    尤其喝了酒,更多了。


    “要不要去跑馬?”陸墨白提議時,薑玥綰甚至沒反應過來。


    見她愣神,男人倒也有耐心,單手撐再桌子上,不顧隻吃了一半的飯菜,重複,“要不要,一起去城外跑馬?陳國人被打退了,如今天氣也不太冷。”


    “城外有很大一片郊外,正適合跑馬,你會騎馬吧?”


    薑玥綰自然會。


    出身將門的女子,有幾個不會騎馬射箭的?何況,她年少時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但想不通。


    “王爺為何邀我一起?”


    陸墨白還是那個姿勢,隻是略換了個位置,靠得舒服些,“喜歡就喊你,能有為何?”


    墨眸像是要看進人心裏,薑玥綰沉默半響,短短一刻,是掙紮,也是猶豫。


    最終,還是眉抵過心裏那道微弱唿喚。


    片刻之後,城門打開,一匹黑色的駿馬飛馳而出,緊隨其後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馬!


    風聲獵獵。


    即使入了春,北地的風聲依舊喧囂。


    薑玥綰唿出的氣都是白的,卻仿佛有無盡暢快,手上馬鞭一揚,險險越過前麵那匹馬,“駕!”


    身邊的人同樣一聲“駕”,就又反超迴來。


    她非但不服輸,眼底還仿佛燒起了明亮火光,迴眸,“我們來比一比,誰先到那裏!輸的人明早買早點!”


    下邳的早點是最搶手的,早起的商販永遠隻做了那麽一點點,出爐就被一搶而空,平西王親自去了都沒用。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陸墨白望著那一叢明亮的火焰,也笑,“好,那就比!”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較起勁來。


    薑玥綰是許久沒有體會到馬背上的自由恣意,完全把一切拋在了腦後,一心想要贏。


    陸墨白看著她灼灼的目光,起初也想一較高下,後麵卻不知怎麽走了神,反應過來,竟然真的唄勝了一籌。


    兩匹馬雙雙停在郊外林子。


    歇下的馬兒在地上啃草,黑色的那匹馬性格冷峻,平日裏尤為霸道,可是對著那匹棗紅色的母馬,竟然能允許它在自己身邊共享草皮。


    薑玥綰大汗淋漓,對他挑眉,“我贏了。”


    “是,你贏了,明天早點歸你。”


    薑玥綰喘了一會兒,才漸漸平息胸腔中湧動的熱血,馬背上狠狠發泄了一通,一直以來禁錮的枷鎖仿佛在無形中釋去了。


    感受撲麵而來的凜冽寒風,她懂了一點北地才有的風情。


    隻有遼闊的土地,才能養出心胸寬廣的人。


    這裏雖然荒蕪,卻又充滿生機。


    這時,陸墨白耳尖微動,方才隨性的表情,一秒從臉上抹去,猛的把她按蹲下,“蹲下,別出聲。”


    他一根食指放在唇前。


    薑玥綰也聽到了,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


    隻因要喂馬,他們特地找了一個灌木叢,這會兒正好借著遮掩身形,而外麵正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腳步規律,很整齊。


    而且有種很奇怪的嘶嘶聲,像蛇吐信子。


    薑玥綰不禁猜測。


    到底什麽才能發出這種聲音?


    陸墨白側耳聽了一會兒,表情凝重,“是長纓軍的生蠱。”


    生蠱!


    薑玥綰來北地也有段時日了,不可能還對這個字眼不熟悉,都說蠱毒不分家,陳國擅毒,自然也擅蠱。


    對於虎賁軍來說,致命的毒穀,是他們地寶地。


    因為他們有特殊的探路方式,便是會在人前,放一隻生蠱尋路,生蠱會替他們找來有用的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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