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賁軍怎麽也不想對薑玥綰動手,參將的妹妹,可不是誰都能動的。


    公孫榕氣壞了。


    “你們簡直!我又沒讓你們對她怎麽樣,一群吃裏扒外的東西,若是王爺……”


    她猛的頓住,神色慌亂,有種說漏嘴的懊悔。


    薑玥綰更篤定了,眸色因此深諳幾分。


    平西王就在此處!


    原本她也並非一定要留下來,現在還沒到午時,此刻就啟程,趕在天黑前,多半能尋到一落腳處,若是不想跟公孫榕對上,走便是了。


    畢竟,重要的是要盡快抵達北地,又不是在路上與人爭執,結仇。


    但現在,她改主意了,既然平西王在此,那她也留下,正好看看,是怎麽迴事。


    心中百轉千迴,薑玥綰卻連一絲端倪也未曾顯露,對公孫榕微微一笑道,“那便叨擾公孫姑娘了。”


    說完,她自行車往吳老太空置出的屋子走去。


    吳老太也沒攔。


    二丫歡歡喜喜的,帶薑玥綰去熟悉屋子環境了。


    公孫榕反倒成了那個被晾在一邊的。


    她咬牙看著薑玥綰的身影,以往對村民和善的假麵都裝不下去了,質問吳老太,“為何給她屋子落腳?你不知道,此時最忌諱節外生枝嗎!”


    吳老太懵了一瞬,結結巴巴說,“二丫先前就說要給屋子出來,何況,也付了銀子的……”


    空著的屋子,怎麽都是空著,如今顆粒無收,村子裏的人多有困苦。


    有能賺點銀子的法子,誰都不會拒絕的。


    吳老太不給。


    消息放出去,村子裏有的是人給。


    但公孫榕還是要把錯,怪在吳老太一家子身上,眼底不受控地浮現出嫌惡。


    這群愚民!除了貪財還會幹什麽,要不是王爺掛心這些人安危,她才懶得管這些人的死活!


    薑玥綰在吳老太家裏安頓下來。


    “姐姐,這是給你吃的。”二丫拿碗走進來,碗裏碼著整整齊齊三塊白麵餅。


    是拿來給薑玥綰的,餅放在桌上,她自己卻先咕咚咽了口唾沫。


    這麵餅也就比最粗糙的要好一點,對薑玥綰而言,她平時吃的不知道要比這個,好多少,在朱門繡戶裏,那些鍾鼎鳴食的世族中,這種都是用來喂豬的。


    然而,女孩眼底的渴望不是騙人的。


    她們眼裏看不上的,卻是她心底的珍饈。


    瘟疫肆虐致使家家戶戶顆粒無收,這幾塊餅,吳老太一家,平時都舍不得吃,是貴客上門,才拿出來招待。


    薑玥綰看著那幹淨的麵餅,心底觸動。


    她把餅給女孩,“我不吃,你吃。”


    二丫微微睜大眼,“這是奶奶讓我給你的,我、我不能吃……”


    “吃吧。”薑玥綰見她眼睛都快黏上麵了,直接把麵餅塞到女孩手中,“車馬上還剩些幹糧,你們願意給我一間屋子落腳,我已經很感激,吃的就不必費心了。”


    二丫眼睛微亮,揣著那幾張麵餅,迴去找吳老太了。


    薑玥綰叫來人。


    順帶送了些幹糧過去。


    反正帶了好些,也吃不完。


    想著自己的那點揣測,薑玥綰注定不能如說的那樣,安安靜靜地待在屋子裏,無論是瘟疫,還是平西王的安危,都需要去確認,解決。


    當夜,她就派了人去村子西邊。


    那裏是染病的患者待的地方,薑玥綰有預感,陸墨白就在這。


    但去的人都被趕迴來了。


    公孫榕還來了一次,特地來警告她,眼神裏滿是冷意,“薑大夫人,既然你要留在這,那就安安分分,不要妄想搞什麽小動作,否則,我想把你趕出此地,也輕易得很。”


    薑玥綰抬眸,露出一點詫異,“公孫姑娘怕是冤枉人了。”


    “此處瘟疫如此嚴重,但凡是個有良知的人,都不會放任不管,而我恰好懂點醫術,此行也帶了不少藥,莫非公孫姑娘別有顧慮?”


    公孫榕是帶了人來的。


    跟來的都是這個村子裏,僅剩的青壯年。


    方才來的時候,一群人手裏拿著鐵鍬,氣勢洶洶,現在聽見薑玥綰這話,瞬間鬆動了。


    有人看了眼薑玥綰停在外的馬車,“當真與藥?”


    公孫榕麵色一變,“你們別聽她胡說!她是京城來的,之前又不是沒有過京城來的官員。”


    “可後來,你們也瞧見了,人家根本不管這裏的死活,丟下你們便跑了。”


    公孫榕看著又收攏迴來的一點人心,暗自咬牙,嫌薑玥綰棘手。


    她原本以為薑玥綰隻是個後宅女子。


    常年被困在深宅中的,能有幾分見地和手段,會的不過是那等後宅陰私,那些在大宅子裏頭好用,到了外邊,都是沒用的把戲。


    公孫榕在這點上,與周如柳極為相似。


    她們都同樣瞧不起後宅女子。


    可薑玥綰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她,她不是隻有那點力氣和手段,“公孫姑娘這話說的,竟讓我有些聽不明白了,你不也是京中而來?”


    “就連平西王,日前也才剛出京城,難不成,王爺也是那等不負責任之徒?”


    不等公孫榕說話。


    一個村婦就出來說,“藥已經快用完了,我家那個還病著,孩子他爹可是家裏唯一的頂梁柱,可不能出事啊。”


    “這位貴人,你說帶了藥來,不知能否分我一些?我能用錢跟你買,求求了,發發慈悲吧,我隻要藥,別的都不要!”


    有一個人出來。


    剩下的,也就沒有顧忌了。


    他們是敬著公孫榕,但敬她,也是基於她治病救人上。


    若能活命,誰還能管得了那些,況且薑玥綰來,也有段時間了,要做什麽,早做了。


    “你們!你們……不許過去,都迴來迴來!聽見沒有!”


    任公孫榕如何叫喚,都沒用。


    薑玥綰讓侍衛挨個發藥,因臨行前就預料到路上,可能遭遇的事情,她準備充足,自然也不吝嗇這點藥,都是不收半分錢的給出去。


    眾人哄搶。


    公孫榕身邊,一下空出一大塊地。


    薑玥綰起身走過去。


    她走一步,公孫榕後退一步,臉上都是警惕,還有一絲怒容,瞪著她,“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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