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嬤嬤作為在徐賢妃身邊的老人,何時被人如此不敬過。


    她怒指著周如柳,“好,好啊,我竟還教訓不得你了,你哪裏是不把我放眼裏,分明是不把賢妃娘娘放眼裏。你跟我走,我要帶你到你們老夫人那兒去,讓她來評評理。”


    半個時辰後,周如柳跟薑玥綰一齊出現在了老夫人宅院。


    芍嬤嬤被文姑好不容易哄走。


    剛被告了一狀的老夫人捏著佛珠,麵色鐵青,“修兒過來了沒有?”


    文姑低下頭,“已經著人去請了。隻是將軍要在宮裏當值,隻怕得晚點才能到。”


    那就是指望不上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氣,看向麵前的兩人,“方才芍嬤嬤說的,你們都聽見了吧?你們可知芍嬤嬤是什麽人,那是賢妃娘娘身邊最得力的老嬤嬤,宮裏的老人了,過兩日就是宮宴,你們也敢得罪?”


    “還有你的額頭怎麽了?”


    她看向一旁額頭腫起一塊來的薑玥綰。


    薑玥綰看了眼咬牙切齒的周如柳,微微直起點身子,“迴老夫人,妾身的傷是……不小心碰到的。”


    但老夫人早就讓人去了解過事情原委了。


    聞言,她冷哼一聲,冷冷目光瞥向周如柳,“隻怕不是傷的不小心,是你有意隱瞞吧。”


    薑玥綰麵露驚懼,眼睫顫抖,很快坦言相告。


    “是……妾身在拉架的時候,撞到了桌角。”


    芍嬤嬤要帶周如柳見老夫人,可周如柳一向要強,哪裏會這麽容易讓她得逞。


    兩人拉拉扯扯。


    而薑玥綰上前拉架,自然難免受傷。


    老夫人實在忍不住,瞪了一眼周如柳,讓文姑拿膏藥過來給薑玥綰敷。


    傍晚,傅修迴府。


    聽聞消息的他立刻趕來老夫人院中,周如柳跪了半天,膝蓋都紅了,早跪不住了,身子一晃一晃,宛如風中搖曳的蘆葦,眼看著就要栽倒。


    傅修心下一緊,兩步並一步過去把人打橫抱起,“母親何苦為了一點小事,對如柳這般苛刻?你明知她並非魏人女子。”


    老夫人一口氣噎在胸口,不可置信。


    “你竟要為了她,忤逆我?”


    “不敢。”


    “……”


    嘴上說不敢,可傅修那樣可看不出來不敢。


    薑玥綰收迴錘膝蓋的手,隻覺疲乏一掃而空。


    等了這麽久,可不就是為了等傅修迴來,看這出戲。


    “好,你如今可真是好得很啊。”老夫人氣極反笑,喘了好幾口氣才勉強穩住氣息,“你當真為了她一人,連你自己,連我,連整個將軍府也不顧了?”


    “看看你這樣子,才迴來就直奔周如柳,你可看到你自己發妻被傷成了什麽樣?”


    傅修皺眉看向一旁的薑玥綰,見她低著眉眼一副溫順樣,額頭難以掩飾的紅腫。


    他臉上的怒意一瞬間就淡了。


    方才迴來時一心想著周如柳,的確不曾考慮過薑玥綰。


    甚至老夫人不提起這一嘴。


    他可能都要把身旁這麽個大活人給忘了。


    對上男人目光的薑玥綰一笑,“妾身無礙,倒是周妹妹跪了這麽久,夫君還是盡快帶她看看府醫吧……”


    才剛說完,她就難以忍受的一蹙眉。


    薑玥綰本就是那種溫良的長相,宛如湖上清雅的蓮花,眉如淺黛,圓潤的眼型常給人不爭不搶的感覺,這還是傅修第一次看到那張好似黏在她臉上的麵具裂開一條縫隙。


    看到她眉毛皺起的折痕的刹那,他才驚覺。


    薑玥綰也會疼。


    她也是個人,也會委屈。


    這麽一想,他做的事簡直不是個人。


    “妾身無妨的。”薑玥綰輕聲細語,“夫君心係周妹妹,還是早點把她帶迴去為好。”


    傅修看了眼老夫人,“兒子告退。”


    走到外麵時,他頓了一下,吩咐人準備藥送去薑玥綰院子。


    到頭來所謂的心疼也不過隻有一副藥而已。


    老夫人頭疼無比,傅修走後也把薑玥綰給趕走了。


    而薑玥綰迴到院子,剛好看到傅修那邊著人送來的藥,她隻看了一眼,就讓人丟了。


    經此一事後,周如柳說什麽都不願再去芍嬤嬤那學規矩。


    老夫人也不肯再安撫芍嬤嬤。


    至於薑玥綰,她受傷了當然可以理直氣壯地,關起門來養傷了。


    沒過兩日,就聽說芍嬤嬤直接告狀到了徐賢妃那,徐賢妃喊傅修過去問罪,迴來後不久他就跟周如柳大吵一架,最後周如柳妥協,重新迴到芍嬤嬤那學規矩。


    自此,她似乎就恨上了薑玥綰。


    “薑玥綰,你是故意被砸的。”


    薑玥綰停下來,清透的眼眸透著疑惑,“我不懂妹妹在說什麽。”


    周如柳冷笑。


    “裝,你繼續裝,你要不是故意的,我跟芍嬤嬤爭執你怎麽不遠遠躲開,還湊上來?而且你敢說,得益最多的不是你。”


    “妹妹是這麽覺得的?”薑玥綰更疑惑了,“可妾身隻是在做一個賢妻,應當做的事,你與芍嬤嬤爭執,我總不能放任不管吧,若非是我,賢妃娘娘那邊還不知要如何交代。”


    畢竟那日周如柳可是差點動手了。


    真要讓她動手,就不單是傅修被叫去問過這麽簡單了。


    整個將軍府都要受牽連。


    盯著薑玥綰平靜的臉,周如柳很得咬牙切齒,可又反駁不了她的話,最後隻能憤然離開。


    臨走前,她給薑玥綰放話,“你要這麽耍手段是吧,那好,我奉陪。”


    在這之後,府裏對薑玥綰若有似無的刁難,一下明顯了起來。


    如果說先前隻是下人暗搓搓地使絆子,現在就是明目張膽的不把她放在眼裏。


    宮宴在即,府裏送了好幾匹月光錦進來。


    一大早小竹就在期待著了,歡欣等著管事派人把布匹送來,“聽說裏麵可是連月光錦都有啊,一寸百金的月光錦,見都沒見過,這次送進府的有三匹呢。”


    薑玥綰見多識廣,聞言也不禁挑眉。


    “三匹?”


    月光錦物如其名,布料細膩柔順卻不會顯得透,穿在身上,宛如一汪溫柔的月色落在身上,因此十分昂貴,就連宮中的娘娘也很少有的。


    而這次將軍府竟然進了三匹,她都不敢想上頭是花了多大功夫多少銀子買來的。


    “已經送來了嗎?”薑玥綰也有點想看看這月光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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