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還是跪在地上沒起來,從老夫人和薑玥綰的角度看下去,隻能看到男人冷銳的眉峰。


    老夫人恨不能打醒他,言辭裏盡是恨鐵不成鋼,“你這麽為她有什麽用,你看看,若是她有心,早在你被叫過來時就該跟這一起來了。可見,她心裏根本沒你。”


    老夫人邊說邊給薑玥綰遞了個眼神。


    意思很明顯,要她幫著勸一勸傅修。


    薑玥綰嘴角下撇,老夫人說這種話沒問題,畢竟她是傅修生身母親,他總不可能對自己母親做什麽。


    可要是她來,那傅修迴頭不找她算賬才怪。


    老夫人這坑挖好在前麵,薑玥綰跳也不是,不跳更不是,好在她有第三種辦法。


    隻見薑玥綰頂著老夫人驚愕的目光,撲通一聲,竟然也跟著跪下,還幫著傅修一起求她,“老夫人,您就看在夫君的麵上,應了吧。不然夫君一直這麽跪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胡鬧!”老夫人氣得手都在抖,“你你你,你們夫婦倆一個唱一個隨,是非得逼死我是不是?”


    薑玥綰簡直氣死她了。


    暗示得那麽明顯,她不照著做也罷了,還要對著幹!


    要不是看薑玥綰急得快哭出來,老夫人真要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了。


    “老夫人別動怒。”嬤嬤及時遞上一杯安神茶。


    老夫人喝了口茶,微苦的茶湯讓她怒火稍微平息些許,她忍著慍怒用眼神壓迫薑玥綰,“你想好了,按說女子嫁來三年無所出,夫家就有理由可以休妻。隻是我將軍府,考慮到當初跟薑家情誼,這才沒提此事。”


    “你若親手將自己夫君推出去,到時候,耆老那兒可沒法解釋。”


    薑玥綰嘴角譏諷,考慮到跟薑家的情誼?


    說得好聽,可真要有勞什子情誼,怎麽當初她父兄被冤枉時,不見他們說上隻字片語?明明是為了自個兒臉麵,倒是把這些齷齪事修飾得冠冕堂皇。


    薑玥綰眼眶紅了,還在強撐笑意,“無妨,我相信夫君不會的。”


    她含淚一笑看向身側的男人。


    傅修眼底掠過複雜之色,冷峻的臉龐略有觸動。


    太熱忱了。


    沒有人在這種無私奉獻,無怨無悔的感情麵前能不觸動,何況傅修並非鐵石心腸之人,是的話他也不會愛上周如柳了。


    “不錯。”傅修沒有怎麽猶豫,“若我能跟如柳搬出府去,我可以不休妻。”


    恰好在門口聽到的周如柳,臉白了白,隨後怒氣衝天地進來質問,“傅修!你說什麽?你不休妻,那我不成了小三了。”


    傅修一驚,整個人都慌了,連忙解釋。


    場麵瞬間鬧做一團。


    小翠趁亂站到一邊,跟老夫人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們站在一起,遠遠地給薑玥綰比了個手勢。


    薑玥綰嘴角翹起,眸子微微閃爍出光亮。


    這麽重要的場合怎麽能缺少主角呢,老夫人不叫,那就隻好由她來做了。


    這次傅修說什麽,周如柳都不肯再聽了。


    之前可以說是誤會或是猜測,始終沒影的事,她也不好真說傅修對薑玥綰有什麽心思,但方才她可是真真切切地聽見了,傅修親口說的,不會休妻。


    “我是說不休妻,可又沒說不跟她和離,你在氣什麽?”


    傅修這聲反問把周如柳徹底惹急了。


    啪!


    廳堂安靜了。


    男人臉微微側著,這一巴掌周如柳打的其實不重,比起沙場上無眼的刀劍好太多了。


    傅修眼底的陰霾急速聚攏,他這輩子還沒被人打過。


    “修兒!”老夫人嘩然起身。


    周如柳似乎也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他,可是又不願服輸,於是抿著唇,一字不發。


    “你真是好樣的,看來是我平時太縱著你了。”


    傅修說完,陰鷙地強拉著周如柳出去。


    老夫人不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麽,“你們去哪,傅修,你給我站住。”


    “兒子有要緊事處理,母親見諒。”傅修走得頭也不迴。


    老夫人看他走的方向是傅家祠堂,暗道不好,趕忙叫來嬤嬤,“文姑,你快去攔著修兒,他把周如柳帶去了祠堂,指不定要做出什麽事來。”


    嬤嬤也算是從小看著傅修長大的,知道他說一不二,又容易衝動的脾氣,趕忙去了。


    好端端一晚上,現在鬧的幾個人都不得安寧。


    薑玥綰遠遠看了眼祠堂。


    今兒傅修要是喊不迴來,老夫人不會要睡不著覺了吧?


    “你怎麽還能心安理得地站在這?”老夫人目光嚴厲地掃向她,“還不快去攔他,你是真不知道他去祠堂是做什麽的?他是要把周如柳的名字寫上家譜,到時候,你這個主母就徹底無用了。”


    現在周如柳還沒過門,傅修就已經為了她條條破例了,真要過門,老夫人不敢想。


    對於現在來說,最好是薑玥綰去阻止,她是正妻理所應當。


    可惜,薑玥綰不想當被打的出頭鳥。


    “老夫人,妾身已經說過了,無論夫君做什麽,我都支持。”她一字一句訴說著決心。


    “你!”老夫人這下是徹底沒話說了。


    文姑拚了命地阻攔,最後也沒攔住傅修。


    傅修頂著一群人的壓力,強行拉著周如柳在祠堂供奉的族譜上,寫下了她的名字,由於正妻已經有人,寫的是平妻。


    但平妻也就是聽著好聽些,在正妻麵前還是個妾,總之周如柳是不滿的,她發了瘋地捶打傅修,指甲在他臉頰留下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劃痕。


    “你憑什麽替我決定,逼我做小三插足你們的感情,好大的權力,誰允許的,誰許你這麽做的!”


    隨後就是劈裏啪啦的摔東西,薑玥綰看了眼傅家祖輩往上就已經立在這裏的祠堂。


    要是塌了那就好玩了。


    但是注定不可能實現,祠堂當然沒有那麽輕易塌。


    傅修抓住周如柳亂抓亂打的雙手,目光黑沉沉的,一字一句冷笑,“就憑我現在是你名正言順的夫君,而你,是我的妻子。”


    “耆老……這麽晚了你老怎麽來了?”外麵響起文姑尷尬的聲音。


    頭發花白的老頭一前一後走進祠堂,麵色冷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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