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運認出了這個可憐的女子,他頗有些訝異地拍了拍寶莉的肩膀,安慰道:“寶莉,鎮定一點。”


    直到這時,寶莉才抬起了頭,雙眼重新聚焦。


    “郝先生,你怎麽在這裏?”


    “我是這裏的法醫,兼職的。”郝運沉痛地歎了一口,“我帶你去看看你男朋友吧。”


    寶莉渾渾噩噩地點點頭,跟著郝運來到停屍間。


    郝運站在赫爾曼的屍體旁邊,掀開白布,僅僅露出了赫爾曼的麵容。


    “沒錯,是他。”寶莉捂著眼睛跌坐在地。


    郝運長歎一聲,蹲在寶莉身邊,情緒崩潰的寶莉抱著郝運痛哭失聲,傑西搖了搖頭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寶莉的肩膀上。


    “女士,還請節哀,跟我去樓上錄一下口供吧,你可能會給我們帶來很重要的線索。”


    警察局的接待大廳裏隻有兩個警員值班,這兩個家夥正聚精會神地看《死神來了》係列電影。看見這個警察局裏警察懶散的樣子,郝運突然理解了傑西的痛苦。


    郝運是警察局特聘的“專業人士”,正因如此,郝運才有機會和傑西一起坐在審訊室錄口供。


    “女士,我們查看了一下赫爾曼的通話記錄。在中午十二點左右,你曾經與他通過一次電話,麻煩你告訴我們,你有和他說些什麽嗎?”傑西目光如炬地看著寶莉。


    “沒什麽。”寶莉搖了搖頭,“我隻是問問他在幹什麽。他迴答我正在劇場排練。”


    傑西揉了揉鼻梁,苦笑一聲說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傑西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白人


    寶莉搖搖頭。


    “你知道赫爾曼是moneyboy嗎?”


    寶莉聽了,臉色煞白,怒氣衝衝地說道:“你怎麽能這麽侮辱他?他是一個演員,而且他的性取向很正常!”


    傑西接著說道:“據我調查得知,赫爾曼一直與這個白人維持著聯係,而且他有找moneyboy的習慣。”


    “那你也不能……”


    “你在與他通話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不正常?”


    寶莉捂著嘴巴,扭捏地說道:“他……他打電話的時候有在喘粗氣。他說自己在劇院排練,可是他最近根本就沒有收到什麽邀約。原來他是在和我說謊嗎?”


    寶莉完全不敢相信,那個陽光大方,努力工作追逐夢想的青年,居然還做過出賣肉體的事情。


    一想到這裏,寶莉就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傑西沒有說話,低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麽。寶莉見狀,眼淚又一次從臉頰滑落。郝運捅了捅傑西,小聲說道:“大佬,你說話是不是太直接了?”


    傑西瞥了一眼郝運沒有搭茬,繼續問道:“最近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他……他最近總是說自己認識了詹姆斯導演。不過那很可能是他的謊言,除此之外,沒有了。”


    傑西又問了一些關於赫爾曼的人際關係和行為習慣的事情,然後他合上筆記本,擺著一張撲克臉朝寶莉說道:“謝謝你提供的線索,我們會盡快找到兇手的。”


    “謝謝。”寶莉長舒一口氣,渾渾噩噩地走出了審訊室。


    郝運看了一眼傑西,冷哼一聲說道:“你怎麽能對女士說那種話?人家的男朋友剛死啊。”


    “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我發現你比我說話還難聽。”


    “我還有更難聽的話沒有說。”傑西無奈地搖搖頭說道,“赫爾曼在打電話的時候故意說謊,為的是讓寶莉察覺出問題。他那個時候,恐怕已經被白人基佬脅迫了,可是寶莉並沒有聽出赫爾曼的弦外之音。


    赫爾曼在同性戀交友網站上發布的內容,是別人替他上傳的。所以,赫爾曼是moneyboy的線索也並不可信。


    我之所以這麽說,是想讓寶莉多恨一點赫爾曼,少自責一點罷了。”


    郝運不置可否地沉默了。


    他歎了口氣,趕緊追了出去,擔心地看著寶莉說道:“這麽晚了,我送你迴去吧。”


    “好吧。”寶莉機械地點了點頭。


    傑西看著郝運攙著寶莉走出警察局,收起了水筆,把郝運的名字重重地寫在自己的筆記本上。


    ……


    “郝先生,謝謝你送我迴家。”


    “沒事,你好好休息。”


    寶莉點點頭伸手要關上門,郝運突然攔下房門,把一張名片塞給寶莉,認真地說道:“寶莉,如果遇上任何麻煩,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的。”寶莉慘笑著答道,接過了郝運手裏的名片。


    關上門,寶莉將名片隨意地丟在門廊,轉身走進臥室,趴在床上。一道陰風吹過,寶莉渾身一顫,後脊一陣發涼,她扭過頭,隻見床邊上赫爾曼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寶莉,是我啊……”


    “你……你……”


    寶莉連滾帶爬地滾下床,一頭撞在了床頭櫃上。寶莉再次睜開眼睛,此時窗外天光大亮。


    原來是做夢嗎?


    寶莉晃了晃腦袋,從地上站起來,她來到盥洗室,照著鏡子檢查自己的黑眼圈。


    “你沒睡好嗎?黑眼圈又冒出來了呢……”


    鏡子裏出現了赫爾曼的身影,他如同往常一樣搭著寶莉的肩膀。


    “啊啊!”


    寶莉閉上眼睛蹲在牆角,她鼓起勇氣,再次睜開眼睛,鏡子裏已經沒了赫爾曼的身影。


    “赫爾曼……親愛的,你不要嚇我……你知道我膽小,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嚇我?”寶莉蹲在馬桶旁邊哭成了一個淚人。


    ……


    “歡迎各位準時收看今天的靈異真人秀《目擊超自然》,今天我們請到的嘉賓,是全知者瑪維……”


    快餐店裏,穿著一身占卜師裝扮的康娜聚精會神地欣賞靈異真人秀。雖然這隻是複播,可康娜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康娜的個頭矮小,身高不過一米五,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媽媽,你快看,這年頭什麽人都能叫自己是全知者。真是臭不要臉。


    哦哦,媽媽你看呀!


    那個幽靈居然還能噴火。這些凡人可太有想象力了。”


    康娜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對著空氣說話。坐在她身邊的客人渾身發毛,拿著自己的餐盤走遠了。快餐店的夥計們見狀,頗有些埋怨地看著康娜。


    這個神經病小丫頭每天都會來這個店裏吃午飯,每天都要在店裏麵發瘋,每天旁若無人地和她的“媽媽”說話。


    夥計們已經無數次趕走康娜,可是這個丫頭又總是會去而複返。


    “康娜,你要在我們這裏看電視沒關係,但你能不能別老是自言自語?每天你都要嚇跑好幾個客人。”快餐店的夥計看著康娜,不滿地抱怨著。


    康娜撇撇嘴迴敬道:“我來這裏是可以帶來人氣的。隻不過你們不知道怎麽利用而已。”


    “能怎麽利用?告訴我們的客人,我們這裏每天都會有個小瘋婆子過來嗎?”正在泡咖啡的小夥計頭也不迴地調侃道。


    “你們這些凡人懂什麽?我可是正兒八經的通靈師,和那些招搖撞騙的‘全知者’可不一樣。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全知者是什麽意思?”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全知者是什麽意思?”小夥計拿著抹布,誇張地模仿著康娜的樣子。整個快餐廳陷入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康娜憋紅了小臉,留下了幾枚硬幣,離開快餐廳。她蹲在街邊,隨意地從口袋裏拿出幾枚硬幣,雙手抱著硬幣來迴晃悠,接著嘩啦一下撒出去。


    康娜看了看硬幣,又蹲下身子,一個一個地撿迴來:“今天的財運在東北方向……好吧,今天我去湖濱公園擺攤好了。”


    康娜拿出折疊桌折疊椅,水晶球放在桌子上,一副塔羅牌整齊地羅列在桌角。康娜坐在折疊椅上,像是狡猾的老鼠一樣四處尋找著獵物。


    這個時候,一個頭發蓬亂,黑眼圈深重的女子從她目前走過。康娜咧嘴一笑,故作神秘地說道:“小姐,請等一下。你的背後似乎有什麽東西。”


    女子一愣,轉過頭看向了康娜說道:“你也看得見他?”


    康娜可沒想到這個姑娘居然會這樣反問一句,嚇得她立刻使用陰陽眼觀察了一下,在確認對方身後沒有任何惡靈之後,才繼續說道:“當然了,美麗的小姐。我想你己經被他折磨很久了。”


    “是的,他已經在我身邊折磨我一整天了。”女子哀求道,“你快幫幫我。”


    “過來吧,女士。”


    女子神色慌張地坐在康娜的麵前,目光呆滯。


    康娜手上附在水晶球上,捏著嗓子問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寶莉。”


    “哦,我已經感受到他的存在了。他是你的親人,是嗎?”


    “沒錯。”寶莉的雙眼之中綻放出了一絲神采。


    “他似乎很擔心你,可是他並沒有惡意。”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要崩潰了。”寶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知道他死的很冤,可是在這樣下去,我也要死掉了。”


    “別擔心,朋友。”康娜摸著水晶球說道,“給我5刀,我幫你送走他,讓他去他該去的地方。”


    寶莉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把錢拿給了康娜。


    康娜從懷裏掏出一把磷粉,念念有詞地把磷粉撒了出去,空氣中燃起一片火花,一個漆黑的影子像是煙花一樣在火光中消散。


    康娜灑出的磷粉並沒有任何魔法效應,她這麽做隻是裝神弄鬼,為的隻是給這位客戶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人真的會遇上靈異事件呢?


    “好了。他已經走了,你不必再擔心了。”


    “是嗎?太謝謝你了。我可以放心地走了……”寶莉感激地朝康娜點點頭。


    說完,寶莉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絲淒涼的神色,她脫下自己的高跟鞋義無反顧地紮進水裏。


    康娜目瞪口呆地看著寶莉,奇怪地問道:“媽媽,這人怎麽了?想遊泳也不至於這樣吧……該死,她不會遊泳,她想自殺!”


    康娜挺身而出,脫掉身上礙事的長袍,跳水救援寶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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