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拿俞家眾人來要挾她?


    “惡心!”


    俞北鳶低咒一聲,將一頭青絲撥到腦後,奮力將這幾個箱子往屋內搬。


    她向來是個勇於麵對現實的人,前世身為一名醫生,生死見得多了,挫折自然不算什麽。


    隻是……


    昨夜的事情畢竟不是玩笑,她得想辦法做一下事後補救,萬一懷了孩子,可就麻煩了。


    但是這麽些事縈繞在腦袋上,倒是讓她笑了。


    當今九王的王妃,新婚之夜被強迫,第二天便睡危房,連口熱湯都沒有,傳出去肯定能鬧得滿城風雨。


    將這兒收拾地勉強能住人之後,俞北鳶瞟了一眼籃子裏的一顆大白菜和兩根白蘿卜,長歎一聲,起身緩緩走向那幾個大箱子。


    為了撐門麵,俞家多少會給她準備一些私產,莊子宅院,鋪麵田產。


    產業可以等到準備走人的時候再變賣,但細數下來,銀票才一千兩,現銀隻有幾十兩碎銀,以及一袋銀瓜子,這還是原主千辛萬苦攢下來,準備過門之後打賞下人用的。


    俞北鳶低頭看向滿地的黃金首飾,那精致的鳳冠和耳環珠釵、手鐲項鏈都是禦賜之物,動不得。


    她略微思索了一瞬,將一地的黃金首飾全收在箱子裏。


    霍銘已經把話挑明,若俞北鳶動了什麽歪腦筋,他便會把氣撒到俞家眾人身上。


    而俞北鳶再憋屈,也不會拿俞家那麽多口人開玩笑,也隻好耐心等一等,等到霍銘徹底將她遺忘,到時候裝病假死也好,卷款逃跑也好,總是能走的。


    “哎呀,咱們那位大姐姐真是好命,居然能嫁給親王之尊,就是不知道那偌大的王府裏,她能不能做主啊?”


    俞北鳶微微一愣,這聲音好像是俞家老二,且是從院外傳來的?


    她記得,俞府的位置有些偏,其東麵剛好和王府相鄰。


    隻是王府麵積碩大,挨著俞府的那一處,恰好是最偏僻的位置,平日裏那幾個妹妹總是會到東麵院牆處企圖聽牆角,或是看看霍銘俊逸的容顏,隻是從未得過逞。


    但現在……不會這麽巧吧!?


    “二姐,你還說呢,昨日在王府喝喜酒,連王爺的麵兒都沒見到,說不定早就抱在一塊快活去了吧!”說話的這個是老四,是個潑辣不怕事的貨,“哈哈哈,真是好命啊!”


    這兩個自然不會真的為了俞北鳶開心,又在此時用這麽大的嗓音叫喊,定然是聽見方才那侍女的傳話,才故意過來用言語奚落她。


    “二姐姐,四妹妹,你們聲音小點兒吧,大姐姐到底是俞家出去的人,要是被別人聽見了,咱們俞家的名聲也是要被連累的!”這是老三,一貫膽小怕事。


    俞北鳶冷著臉扯下身上的嫁衣,扔在床上鋪開代替床單。


    隔牆之外,老二和老四的笑聲越發輕狂。


    隻聽老三勸道:“我的好姐妹們,如今大姐姐嫁入王府,咱們幾姐妹的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切莫將大姐姐不受寵的事情傳揚出去,如若不然,咱們可都嫁不了好人家了。”


    “我呸!”老四言語刻薄,“要她平日裏仗著自己是長女就那般囂張,還以為她一隻癩蛤蟆真能吃上天鵝肉呢,還不是個下堂婦的命!”


    “誒呀,走了走了!”


    “個下賤胚子……”


    聽著聲音漸小,想是被老四拽走了吧。


    俞北鳶深吸一口氣,搖搖頭將煩悶的思緒甩到一邊,打開箱子找了件略微暗沉的衣裳穿上。


    又見天色還早,認命地劈柴生火,好歹做了點吃的出來。


    昨日大婚,一整天滴水未進,早已經餓壞了。


    然而就在她狼吞虎咽之時,一個黑影自屋頂躥走,疾行至霍銘的書房內。


    彼時的霍銘精神抖擻,正在與一名年輕男子低聲籌謀著什麽。


    “爺,六皇子。”黑影暗衛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禮。


    “她如何了?”霍銘瞟了他一眼。


    暗衛沉聲道:“王妃鬧了一陣,後來又安靜了,方才劈柴煮飯,似乎已經認了。”


    “沒想到,居然還有力氣劈柴。”霍銘冷笑兩聲,“下去吧,不必盯著了。”


    “是。”


    等人走後,六皇子端著茶杯抿了兩口,“九叔,您還是在意的。”


    “你寬心,本王知道你無辜。不過,既有人存心挑撥,你我多少也該裝裝樣子。”霍銘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皺眉問道:“你父皇如何了,那麽多幅藥用下去,還是無甚起色?”


    六皇子搖搖頭,憂心不已。


    頓了頓,六皇子歎道:“九叔,您這才大婚,還是不要以身犯險了吧?”


    “籌謀這麽久,不可就這麽放棄,一切照常就是。”


    “可是九叔,您……”


    “去吧。”


    六皇子無奈垂首,他自認是比不過九叔的,不論是謀略,還是才學,都比不過。


    但他這位九叔,隻比他虛長三歲而已。


    ……


    俞北鳶在院內發呆到深夜,直到聽見院外似乎有一陣喧嘩,又聽到此起彼伏的腳步聲。


    似乎是出了什麽事?


    她眼前一亮,找了根簪子豎起三千煩惱絲,又從裙角撕下一塊碎步綁在腦後。


    本以為還要等些時日才能尋到時機,如今聽這動靜,應當是沒人盯著她了。


    之後,她跑到牆角處,腳下輕輕一蹬便爬了上去。


    俞北鳶在前世可是個攀岩老手,就這麽一堵院牆,還真攔不住她。


    想把她關在這裏自生自滅?


    門都沒有!


    落地之後,俞北鳶剛好看見街口有個麵具攤,忙不迭挑了一個還算簡單的戴上。


    這麵具是用黑色皮革做出來的,與其說是麵具,倒不如說更像是二十一世紀的假麵眼罩。


    扯下臉上的碎布,俞北鳶長舒一口氣,雖說在王府呆得很憋屈,但若是能夠經常跑出來散散心,也不錯。


    俞北鳶閑適地欣賞著這古代夜景,又走到小攤邊上要了兩塊糕點,一邊閑逛一邊思索著接下來的路。


    她才嫁入王府,短時間之內是走不成的,得過個一年半載,假裝自己得了病來個假死,或是等王府中人徹底遺忘了她,才好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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