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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皈依說完,往前邁了一步,腳底才剛落地,一道黑氣電光火石般從他腳底直射天際。皈依臉色大變,一把將淩江給推開,緊接著那冒起的黑氣便化作一張大網,將皈依渾身上下給纏繞起來。


    “皈依?”淩江迴過神來,看著皈依渾身纏繞著蜘蛛網模樣的黑色蠶絲,正想著上前幫他解開。


    “別過來!”皈依急忙喝道,“這東西邪得很,你若是碰了,他也一樣會把你纏上,走都走不了。”


    “那你……”淩江正要說些什麽,便被皈依給打斷。


    他說:“你先趕緊迴去,我自有辦法脫身。”


    淩江點頭,既然他和皈依走在半道上都能出事,大白那邊定然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他順著這條破舊的城街往前小跑了片刻,那連綿不絕的道鈴聲已經能聽著十分清楚了,轉過這條街角,一口棺材便映入眼簾。


    棺材的周圍,站著那些同行送殯的親屬以及吹吹打打的風水先生,一條紅線繞著四根柱子纏繞,將它們圍困在裏邊,可以瞧見紅線上貼了符紙,顯然是防止邪魅入侵。


    “大白!”淩江高唿一聲。


    此刻大白身前,站著一男一女,一黑一白。


    那一對年輕男女聞聲迴頭,淩江一眼便認出了這兩人,“是你們?”


    “師兄,肥羊迴來了!”一身白衣的女子高舉引魂蟠,開了陰陽眼之後,淩江可以瞧見引魂蟠周圍繚繞著的森森鬼氣。


    而男子雙手綻放金光,乃是一名金身境的武者。


    奇怪的是,大白仿佛並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一直是保持著站立姿勢,手中持劍,麵色無比陰沉。


    淩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連忙追問:“你們把大白怎麽了?”


    白衣女子咯咯一笑,“別擔心,他隻是被怨靈纏身了,一時半會掙脫不開,可能這輩子都別想脫身了。別著急,接下來便到你了!”


    白衣女子說罷,大手揮起引魂蟠,三道骷髏頭模樣的黑氣衝他擊打而來。


    淩江連忙閃躲,卻沒想到那黑氣居然還會轉彎,無論往哪裏逃總也沒用,三道黑氣前後夾擊,不出三個彈指,黑氣接連打入淩江的身體裏,他整個人也如同大白一般,麵色陰沉,一動不動。


    雅兒站在人群中,捂住嘴不敢出聲。


    可還沒等她熱淚盈眶,隻見一道金光從淩江小腹中泛起,很快彌漫全身,麵色也驟然間變得紅潤如初。


    “怎麽可能?”白衣女子驚唿道,此刻金光消散,淩江仿佛無事發生一般,安然無恙的站在原地,“你區區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頂得住邪靈入侵?”


    淩江緊握雙拳,手中也是捏了一把汗。若不是自己有海運符文護身,隻怕方才黑氣入體的那一霎,足以讓他失去神識。這一對師兄妹,無疑是邪教中的高手。


    “師妹莫著急。”那黑衣男子出聲道,“讓我來對付它。”


    淩江望著爆步而來的黑衣男子,便知道這次自己絕對是毫無勝算可言。那可是金身武者,一拳就能把自己打趴下,這還能怎麽打?


    鐺!


    突如其來的三尺青峰擋在男子身前,乍一看,持劍之人竟是那不久前剛被邪靈纏身的大白。


    “你沒事吧?”大白迴頭瞥了一眼問。


    淩江看到大白脫身,也是鬆了口氣,微微點頭。


    “那女的不好對付,給你的符咒不用留著,盡管使出來。”大白說完,提著劍與那金身男子肉搏起來。大白雖然隻是個修道者,但身手也挺不錯,憑借著一身的道術,很快便占據了上風。


    淩江迴過神,手捏著一張符紙。


    這些時日裏,大白也將如何驅符施咒之法如一教予淩江,雖說學的並不是很深入,但施展些簡單地符咒倒也不是問題。


    “赦令!”淩江繃起心神,開始施咒。


    這算是他平生第一次在對他人施咒,心中不僅僅隻是緊張,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也是油然而生。


    可白衣女子似乎並不想給他施咒的機會,手持引魂蟠衝了上來,一道猩紅的弧光閃過,使得淩江隻能縱身閃躲。


    “區區凝氣境,我豈能讓你當著我的麵施咒?”白衣女子冷笑,“若你此刻手中持刀持劍,我或許還會怕你三分,隻可惜很不巧,我所修習的心法,偏偏就克製你們這些修道者的符籙。”


    趁她說話這功夫,一記符籙拍打而來,女子隻是伸手一捏,就像隨手抓住一片空中飄落地黃葉一般。


    嗖……


    片刻間,她的身形依然來到淩江身旁,手持著引魂蟠朝他腰間輕輕一點。


    淩江壓根就沒反應過來,撲通一聲便摔了個底朝天。他急忙原地翻身,白衣女子不知何時竟然拔出了一柄長劍,劍尖所指之處,正是他的咽喉。


    淩江望著直麵逼來的三尺青峰,竟是心如止水般平靜。這一路走走停停,他逐漸明白一些事情,人命不值錢。人死了便死了,這世上的人多了去,死一兩個又算得上什麽?


    因為弱小所以死去的例子,簡直數不勝數。


    而懦弱,並非是乞求苟活的理由。


    淩江忽然覺得骨子裏迸發出一股熱血,恍若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在那滿是蛛網飄雪塵埃的房間裏,點燃了一束光。


    這光芒照亮了人間。


    呲啦!


    白衣女子不敢相信,眼前這少年居然……徒手接劍!


    鮮血順著手掌緩緩溢出,順著劍脊流淌而下。眼前的少年繃著一張難看的臉龐,似乎毫不畏懼這疼痛。要知道,劍刃隻需再往前挺進幾寸,便有可能劃破他的脈搏。


    “你覺得我是肥羊,可曾想過這或許是一隻披著狼皮的羊?”淩江臉色蒼白,或許是失血的原因,手腳有些顫抖。


    “就你?”白衣女子冷笑,“我和師兄一路從長安奔赴平海,一路上見過無數肥羊,他們都以為自己能夠狗急跳牆,兔急咬人。可最後,連逃命的力氣都沒了。”


    女子抽出淩江手中的青鋒,那刺耳地擦聲,使得鮮血再次四濺。


    她瞥了一眼劍刃上的血跡,輕聲道:“如今的你,還能祈求誰來救你?”


    “不需要他人,我自己便可以救自己。”淩江輕聲道,他瞥了一眼手掌上不斷溢出的鮮血,心裏頭暗暗算著時間。


    白衣女子笑了笑,她忽然有些好奇,眼前這少年究竟想要玩些什麽花樣。


    “若是沒記錯的話,在你們平海鎮的海灘上,有個女的說自己是從來就不是個聰明人,看那口氣似乎很囂張,可後來怎樣了?她死了,死的好慘。”白衣女子譏笑道,“不過你放心,你不會死的,因為我師兄說了,要留你命,”


    “平海鎮海灘?”淩江低聲喃喃道,緊跟著眉頭一皺,“奚瑤姑娘……原來是他們傷了你。”


    話音落下,一隻秋毫被淩江捏在手中,他腦海裏迴蕩著仙兒的傳音:“主人,你隻有一次畫符的機會,隻要能把符文畫出來,剩下的便交給仙兒來解決。”


    “當著她的麵畫符是不可能了,隻能這樣了……”淩江心想著,連忙後退一步,掏出一張符紙,開始念咒。


    啪!


    隨著引魂蟠揮起,一道鬼影憑空閃過,將他手中的符紙抽離。


    趁著這個空檔,淩江立馬掏出秋毫,以最快的速度刻畫海運符文。


    “嗯?”白衣女子隻見淩江身前閃爍出一抹金光,頓時嚇了一跳,手中緊握引魂蟠,森森鬼氣繚繞自身。她以為是淩江依然成功施咒,而看著眼前這道金光,顯然並非是一道簡單的咒術,使她不得不全神應對。


    筆落,符出。


    與淩江猜想一分不差,雖然是掩耳盜鈴打了個幌子。


    “主人,接劍!”


    正當淩江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的時候,仙兒地聲音再度從他腦海中迴響。


    緊接著,淩江忽然間渾身不受控製,隻見一道泛著青光的飛劍從符文中穿行而出,他迅速提手握住劍柄。三尺青峰持在手中,淩江立馬覺得有股不凡的氣勢在心頭湧動。


    他向前邁出一步,順著海運符文一劍斬出。


    白衣女子萬萬沒想到,迎接自己的並非是強大的咒術,而是一柄利刃。


    雖然那柄長劍她正握在左手,可如今想要出劍卻已經遲了,隻能下意識橫欄引魂蟠於胸前。


    哢!


    青鋒猶如切豆腐一般將引魂蟠一分為二,眼看就要一劍斬下女子的胸膛,呲啦地鮮血四濺而出。


    淩江愣在原地,望著眼前被黑影包裹住的白衣女子,利劍在他後背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場麵頗為恐怖,這一劍下去,幾乎傷了他的五髒六腑。


    “師兄……”


    女子手中握著半根引魂蟠,她兩眼呆望著身前,像是看到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它隨著風飄著,不斷飛上雲海。


    天淡天青,夜闌驚夢。


    “學藝不精,還敢出來丟人現眼!”


    就在這時,女子聽見一道陰沉地聲音,話語中帶著一絲惱怒。


    “師父。”女子欲哭無淚,就連說話的力氣都快使不上來。


    淩江正想一劍了結身前這黑衣男子之時,一張鑲嵌著骷髏白骨的大網從天而降,一種本能的反應使他快速退去。迴神一看,大網落地後立馬掀起一團迷霧,待迷霧散去,先前那一男一女已然消失不見蹤影。


    少年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逐漸從那股玄之又玄的狀態中退散出來。淩江能察覺到,方才自己起碼使出了煉氣五境的實力,否則絕不可能將一位金身境的武者這般重創。


    他提著劍,向大白的方向望去。他臉色也是十分蒼白,持劍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說不上驚訝,也沒有絲毫擔憂,目光中隻是帶著一絲肯定,又或者是欣慰。


    他張開嘴,正想要說些什麽,忽然渾身站立不穩,猛地往前倒下。好在淩江距離他並不遠,急忙出手扶住他。


    “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大白吃力地在淩江耳畔說道。


    “為什麽?”淩江不明白,那對師兄妹不是已經離去了嗎?


    大白指著淩江身後道:“那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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