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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江心頭一驚,連忙四下望去,果真瞧見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飄在籬笆上,一臉死態地看著淩江。


    “本以為是個讀書人,沒想到隻是個披著羊皮的臭道士。”女鬼皺著眉頭罵道。


    這江湖上早就有了傳言,說是山裏頭那些孤魂野鬼,最喜歡打著過路讀書人的主意,就像是世間女子多愛才一般。當然,哪個讀書人若是陷進去,多半是沒什麽好下場。


    女鬼身影暴動,向著淩江疾馳而來。


    淩江也不是頭一次遇到鬼了,這種情況該如何應對他在心裏頭已經是反複琢磨數百次。他借著武道一重的身手閃過,接著甩了甩手中秋毫,眼前那道海運符文便朝著女鬼直撲而去。


    呲啦!


    院子裏傳出了一道下油鍋地聲音,那劈劈啪啪地聲響清脆爆鳴。


    “你使的是什麽招式,啊……”女鬼渾身被一道光圈給纏住,發出痛苦的哀嚎聲。


    淩江自己都沒想到,區區一道海運符文便能造成這般威力。


    “這海運符文那麽神奇嗎?”淩江想著,心中不由得籠上一層畏懼。


    凡事都有個底線,正如同平海鎮潮汐異象一般。一般人看不透這是海運符文,而若是像東海斬仙客那等高手,知道他能夠畫出海運符文,又該如何?


    難怪仙兒總是說自己不該這麽早進入那副畫卷,不僅僅是因為畫卷裏隱藏著太多的危險,更是因為有些機緣,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承受不起。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道理他和大白在通海城時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明白。


    “放了我,我保證馬上離開這兒!”女鬼似乎是有些抵抗不住海運符文的侵蝕,可以瞧見,她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


    淩江知道,這海運符文估摸著是在吸奪女鬼身上的陰煞之氣。鬼也是天地元氣所生,人為陽,鬼為陰,一旦自身的陰煞之氣被抽幹,鬼也就消散於天地間,所謂魂飛魄散正是如此。


    淩江眉心一動,將這道海運符文給化解掉。他倒也不怕女鬼耍什麽花招,單單這道符文便已經夠她喝一壺的,她又怎敢再以身犯險呢?


    隨著海運符文在女鬼身上散去,院子裏也逐漸恢複了平靜。嫁衣女鬼瞪了淩江一眼,消失在風中。


    看著女鬼消失,淩江這才鬆了口氣,手裏頭也是捏了把冷汗。還好今夜這是一切順利,否則以他這點本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破。


    淩江帶著一絲愉悅的情緒往屋子裏頭走去,剛走到門口還未來得及進屋,便聽到了一聲大喊。


    淩江推門一看,隻見那小男孩已經昏倒在地,婦人和沁兒一直在旁邊大聲哭喊,卻始終喚不醒他。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沁兒瞧見淩江走進來,連忙拉著他的手說道。


    “這……”淩江一時間也看不太懂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那女鬼不是走了嗎?為何……


    就在這時,淩江身邊的小白忽然跳了起來,張開嘴咬這他的手掌。疼得淩江差點把小白給摔在地上。


    “小白你幹嘛!”沁兒和婦人見狀,也是一副又驚又恐的模樣,這怎麽還有貓咬自己主人的說法?


    “喵……”小白被淩江這麽一喝,低著頭哀叫了一聲,也不知是認錯了還是怎樣。


    淩江手掌此刻已經被咬出兩道血痕,沒等沁兒那紗布給他包紮,淩江隻覺得自己頭有些暈乎乎的。他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隻見那嫁衣女鬼竟然飄在小男孩上方,她手中還勒著一道虛幻地身影,分明就是地上小男孩的模樣。


    “你敢耍我?”淩江瞪著那嫁衣女鬼喝道。


    沁兒和婦人一時間不明白怎麽迴事,還以為淩江也跟著瘋了,不由得更驚慌。


    嫁衣女鬼帶著驚訝之色瞥了淩江一眼,沒有說話,順著天花板直徑飄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眼前。淩江一馬當先衝出門外,卻怎麽也找不到女鬼的身影。


    “喵……”小白貓咬著淩江的褲腿,指著沁兒和婦人。


    淩江思索了一會,好像是明白了什麽,急忙走上前去詢問道:“那墳地在什麽方位?”


    “在……北邊二裏地外……”婦人低聲說道,她早已是兩眼哭紅,心碎欲絕。


    淩江點頭,“你放心,我會把你兒子帶迴來的。”


    “小白我們走。”淩江說完,看了白貓一眼,匆匆出門而去。


    二裏地並不算遠,以淩江如今的身手一晃就跑到,白貓也是飛快地緊跟在他身後,還未走出這片樹林,淩江便已經能看到殘破的墳頭在夜色的迷霧下若隱若現。


    風中隱隱伴隨著淒慘哭聲,這地方比平海鎮那座墳山還要陰森詭異上好幾分。


    這下淩江總算明白為啥那些請來的風水先生也拿著女鬼沒轍了,這墳地估計不是什麽善地,若是沒點家底,怕是進去後想出來都難。他不禁有些佩服小男孩的母親敢自己一人大半夜跑來這兒,為母則強。


    淩江並沒有著急進去,而是在林子裏畫了一道海運符文,任其飄在身邊,這才往前邁開步子。而白貓也是緊跟其後,不離開淩江三尺之外。


    墳地裏到處都是些低矮殘破不堪的墳頭,有些甚至連墓碑都倒在地上,既沒有芳草萋萋,卻到處散落著枯草敗葉,隨著一陣風吹起,隱隱還能瞧見那連卷上天的白色冥錢緩緩飄落,好似蝴蝶一般。


    “這地方好壓抑。”淩江低聲喃喃道。


    “喵……”白貓似乎也深有同感,輕聲道。


    淩江停下,執筆再畫出一大海運符文。隨著符文畫出,他逐漸發現,自己身邊的迷霧好像淡了許多,並且透過符文也能隱約瞧見迷霧之中就究竟有些什麽。


    這讓淩江有些欣喜,繼續提筆畫著符文,金色的紋路不斷再墳地上憑空描繪,沒一會,淩江自己也是弄的滿頭大汗。


    足足五道符文,這幾乎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他輕輕擦拭了頭上的汗珠,看著眼前這數道符文,有些不知所措。可就在這時,五道海運符文忽然煥發出金光,照亮這片月色下迷霧繚繞的墳地。有四道符文紛紛朝著東西南北四個方位迸射而去,淩江身邊隻留下了一道符文守著。


    不出十息,淩江隻見北方亮起一道猩紅的光彩,他想都沒想點起腳尖即刻飛奔而至。


    果然在一座低矮沒有墓碑的墳頭上,嫁衣女鬼地身影被一道海運符文給捆得緊緊地,而小男孩地魂魄則是飄在一旁,他的身影非常模糊,若不是自己被小白咬了一口,怕是根本見不著這一幕。


    “你為何要耍我?”淩江捏著無根之筆,對準眼前嫁衣女鬼的喉嚨。


    嫁衣女鬼似乎很難受,卻仍舊沉聲喝道,“這小男孩乃是正陽隻身,我與他結成陰婚,並不會傷害他,有朝一日,我還會放他迴去,到那時他便能醒過來。可你呢?為何要死死阻攔我?”


    淩江冷笑:“沒有靈魂的軀殼,便如同一具死屍,不出七天便會發臭,若是過上半年,怕是早已肉身潰爛,到那時候即便你把它的魂魄歸還,又能如何?不也是和你一般,成為一隻孤魂野鬼飄蕩四方?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傷害他?”


    “我……”嫁衣女鬼欲言又止,臉上浮現一幕陰沉之色。


    “放他迴去,答應不再叨擾那一戶人家,我便留你一命,否則你知道的。”淩江凝重地說,“隻要我念頭一動,你便沒了。”


    這迴淩江不再手軟了,他知道自己還是太年輕,差點誤了大事。


    嫁衣女鬼掙紮了還一會,有氣無力地瞥了一眼身旁小男孩的魂魄,輕聲道,“你迴去吧。”


    隨著這話音落下,趴在墳地上的小男孩身影忽然間如釋負重一般,驚慌失措地逃離這地方。


    “他醒來後,讓他喝一口烈酒,今夜發生的事情就全都會忘記。”嫁衣女鬼失落地說道,她抬頭看了一眼淩江,又瞥了一眼四處荒涼地墳地道:“你殺了我吧。”


    淩江正要收迴海運符文,卻聽到女鬼說了這話,有些不解。


    “半年之後,我便會化作兇魂厲鬼。”嫁衣女鬼說道,“我本是個青樓女子,犯了規矩愛上了一位書生,並與他暗中私奔。誰想這事情被媽媽知道了,那書生便一口誣陷我勾引他。書生有些背景,媽媽也不敢為難他。可犯了規矩,就必須得有人出來承擔。不是那白衣書生,便隻能是我。”


    “我被媽媽打斷了腿,關進小黑屋,三日死去,直到頭七之日,我才被從小黑屋裏抬出來。沒有裹布。直接曝曬太陽之下。”嫁衣女鬼接著泣聲道,“媽媽知道那是頭七,便把我送去遠遠地,知道來到這兒才找了個地方埋了。就連墓碑……也是隨處撿起一塊安上。陰婚,也是那位道士告訴我的。我若是不想害人,又不想變成厲鬼,唯有結陰婚。三年後,送他迴去,他依舊能夠安然活著。隻是你當時在院中阻攔,我無奈之下,隻能搶奪去他的魂魄。”


    “你原來也知道,這是在害人。”淩江輕聲道。


    “我當然知道!”嫁衣女鬼高聲叫道,“可知道又能如何?難道要讓我變成兇魂厲鬼,永世不能翻身?我知道,如今說什麽都晚了,反正你也不會相信對吧。你們活人又有誰會相信鬼話?在你們眼裏,鬼都是騙人的,低下的肮髒之物……”


    “我信。”淩江答道。


    嫁衣女鬼聽聞淩江這話,忽然間止住言語,驚愕地看著他。


    “那你為何不讓那位道士渡你轉世?”淩江追問。


    “心有不甘,我走不過奈何橋。即便喝了孟婆湯又能如何?是有八九也會跌落忘川河水苦苦等候上百年才能出來。”嫁衣女鬼冷笑,“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在這人間苟延殘喘些許日子。反正,我即便有來生,又怎麽能保證不會活的下賤?倒不如像現在這般,總有些人畏懼著我,害怕著我。相信若是媽媽現在見到我,應該也會跪地求饒吧?”


    淩江靜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是個好人,也是個好書生。殺了我,賜你一樁機緣。”嫁衣女鬼輕聲道,“我曾為了那讀書人癡癡傻傻,如今,倒也算還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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