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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半山腰的時候,雲天之上鳴響了一陣轟隆,雨點便也就鋪天蓋地般打下來。


    雨勢很大,雅兒壓根來不及撐開油傘便被淩江拉著小手,兩人快步跑進十丈外的一座山洞裏頭。到了山洞,兩人的外衣已經被打濕了,好在都是冬衣,這點雨水還算能撐得住。


    “公子,這雨好大啊。”雅兒一邊喘氣一邊說道,“真晦氣,眼瞅著就要到通海城,這場雨下來,每個三五天咱們是別想走了。”


    “沒事,不打緊。”淩江笑了笑道,去到長安還得好些日子,這才到哪啊,也不遲這一兩天。


    趁著天沒黑,淩江往裏頭探了探,這是個封死的山洞,往裏行兩丈便無路可走,但石壁上卻留下了不少石縫,淩江還是把雄黃粉給撒上。


    大雨下了將近兩刻都還沒有減小的跡象,反倒是隨著一陣風掠起,雨下更大了。淩江在洞裏騰出一塊空地,開始練起拳腳。這幾日趕路,讓他壓根沒有功夫去好好練習,如今下了場大雨,正好讓他消化一番。


    雅兒則是無聊的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作畫。


    “白哥哥,你倒是快點啊,山洞就在前邊了。”


    就在這時,山洞外頭傳來一道女子的高聲唿喊,這讓淩江和雅兒頓時打起精神來。顯然人家也是打算來這兒避雨,隻是不知道這來的是些什麽人,手腳是否幹淨。


    淩江快步走到雅兒身旁,用順著洞口往外探去,茫茫大雨中走著兩位身披蓑衣的人影,鬥笠擋住了他們的臉龐,其中一人身上還背著劍。


    正當淩江心中猜疑之時,走在前邊的人影抬頭,露出一張清秀的麵容,她瞪大眼睛瞪著洞口站著的淩江。


    “陳寶涵?”淩江驚訝道。


    很快,她身後的那人影也跟了上來,瞧見陳寶涵站在原地,身子立馬繃緊,手下意識向著身後的劍柄握去。他抬起鬥笠,與眼前的少年對視一眼。


    “淩江?”


    “大白?”


    聽到這熟悉的名字,雅兒按耐不住地跑到洞口,看著瓢潑大雨中站著的兩個人,不由得驚訝道:“這麽巧,真的是大白哥。”


    大白和陳寶涵兩人匆匆走進洞口,將滴水不停的蓑衣鬥笠晾在一旁。這雨實在太大,兩人的衣裳還是濕了透。大白挽起褲腿,四處在洞裏尋些樹枝當著眾人的麵揮手點火。


    陳寶涵對此早已是習以為常,而雅兒卻是頭一迴見識這本事,瞪大小眼睛老半天沒眨眼。


    “大白,你不是出海去了嗎?怎麽也來到這兒了?”淩江疑惑地問。


    “十五早上我就迴來了。”大白一邊弄著火堆,一邊說道,“我收到了你留下的字條,本想說讓你等會咱們一塊上路,可當我趕到你家時已經沒人了。”


    “大白哥,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雅兒拿出一張幹的毛巾,幫陳寶涵把頭發給擦幹。


    大白說道:“我送寶涵去江陵城到她姑媽家那住一段時間,你們要去長安的話,我倒是可以繞點路跟你們同行一程。”


    “那真是太好了!”雅兒一聽連連點頭,有大白在身邊同行,她這會是一百個放心。


    隻見陳寶涵在一旁抱怨道:“雅兒姐姐真羨慕你們能去長安,我老早就想去長安玩了,可我父親說什麽都不準。這迴若不是有白哥哥陪著,我連江陵城都去不了呢。”


    “你現在還小,等你再大些我帶你去。”大白在一旁語重心長地說。


    陳寶涵一聽微微挺起胸脯道:“我今年十六,不小了!”


    大白裝作沒聽見,披著蓑衣冒雨走了出去,弄了些柴火會來。這下雨天最麻煩的便是生火,得提前把柴晾幹才行,眼瞅著天就要黑了,淩江心頭不禁感到有些沉重。


    這天晚上,雅兒也不用再守夜,淩江和大白兩人各自守半宿。這天晚上過得很平靜,就連淩江睡覺時都覺得十分安心。


    次日清晨,雨還在下,山裏頭遮上了一層白蒙蒙霧,五丈之外什麽都看不清楚了。


    淩江則是一如既往地早起納靈,大白瞥了一眼,感到有些就驚訝,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直到雅兒跟陳寶涵醒來時,陳寶涵瞧見淩江居然在打拳,不禁驚訝地問:“淩大哥,你原來也會功夫啊?我以前怎麽沒聽說過呢?”


    淩江停下來,撓頭笑道,“我也是半年前才開始練的。”


    “那也很厲害了。”陳寶涵點了點頭,“我想讓白哥哥教我些本事,他還不願意呢。”


    大白立馬低聲喝道:“你一個女孩子學這些東西做什麽?”


    陳寶涵無奈地吐了吐小舌頭,默默地吃起幹糧。


    “淩江,吃完後到外邊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大白捏著一塊幹糧就往山洞外走去,他坐在一塊石頭上,雨水順著洞緣打落而下。


    淩江湊著冷水兩三下解決手裏的幹糧,來到大白身邊,他指著旁邊一塊比較低矮的石頭說道:“坐吧。”


    這山洞莫約三丈深,外邊雨聲很大,兩人隻要不說太大聲,雅兒和陳寶涵自然是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麽。


    看著淩江坐下來,大白開門見山地問道:“是誰教你的納靈?”


    “是奚瑤姑娘。”淩江解釋道,“她是個外鄉人,怎麽,有問題嗎?”


    大白搖頭:“這路數你既然已經練了半年,自然是沒什麽問題。不過還是得提醒你一下,出門在外千萬不能輕易相信陌生人教你的路數,你不知道人家是否沒安好心,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可就麻煩了。”


    淩江疑惑道:“有些修行路數不能學?”


    大白點頭嚴肅道:“這是自然。江湖之大,三派九流錯綜複雜,其中也藏著不少邪教,你若是被那些邪教給騙進去,怕是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大白頓了頓,接著說:“我看你練的路數,是打算修行武道?”


    淩江苦笑道:“奚瑤姑娘說我靈根是廢的,想要修行隻能習武,這輩子都別想練氣了。”


    “這事我曾聽九叔說起過。”大白點了點頭,“既然你有這份機緣,就應該好好珍惜才是,你也別瞧不起那些江湖武夫,往遠了不敢說,至少在前五境,武夫雖說走得會慢些,但真正打起來,五境之下的練氣士未必是那些江湖武夫的對手。”


    “這麽強的嗎?”盡管淩江知道大白隻是好心安慰他,但還是頗為吃驚。這麽說來,奚瑤姑娘也是煉氣五境,也打不過那些江湖武夫嗎?


    “也不對。”淩江心想著,“奚瑤姑娘不單是練氣士,人家也習武的,有底子在應該不至於像大白說的這般狼狽。”


    大白接著說,“從這兒到江陵城還有些時日,路上你若是有什麽不明白的,大可以問我。你初窺門徑,自然會有不少迷惑,若是不能及時解決,沒準隻會讓你越走越偏,到後麵怕是想迴頭都難。”


    淩江說:“說起來,我現在就有幾個問題想問問。”


    “你問吧。”大白點頭道。


    “我想知道你所謂的煉氣五境究竟是哪五境?還有便是,武道邁過第一重山之後,我似乎不太懂該怎麽走下去。”淩江誠懇地問道。


    大白想了想,說:“練氣五境,指的便是開光,凝氣,聚神,離魂,合體這五境。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三屍神燈嗎?人有三盞燈,但第三盞燈是內火,通常是不亮的,所謂開光便是以潮汐靈氣或是紫氣之靈淬體燃燈,所以這開光境也被稱為是燃燈境。至於武道十重山,第一重便是納靈,接著是鍛骨,登堂,金身,玄門。”


    “納靈,鍛骨?”淩江低聲喃喃道,“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最近走樁練拳已經上了瓶頸,原來打出拳勁之後想要再往上走,就得鍛骨啊。”


    大白笑道:“你如今能打出拳勁,的確算是攀上了第一重山,不過還算不上邁過。我曾見過一位武道修行者,彈指一揮便可使人口吐白沫,你什麽時候能夠做到那種實力,便才能算是登堂入室,武道第三重山。哪怕是手指頭,也能施展出驚人的力道,這便是第二重山鍛骨。說起來,武道三重山其實定義還是挺模糊的,有些人是先鍛骨後納靈,有些人是先納靈後鍛骨,盡管最後都能往上走去,可實力卻有著不小差距。”


    大白停頓了一會,他接著說道:“好在教你納靈的人也知道這個道理,沒讓你一步登天,隻是從納靈開始。知道咱們小鎮上打鐵的牛師傅吧?他就是從小被家裏人鍛骨長大的,若是當時他能先納靈打好根基,如今又怎麽會停滯在三重山止步不前呢?”


    “納靈隻是打下根基,鍛骨才是力道的提升?”淩江問道。


    大白點頭說:“不錯,你雖然靈根是廢的,但武道根基打的不錯,若是你願意的話,我明日便可以教你如何鍛骨。今日就算了吧,畢竟已經過了清晨,紫氣之靈已經沒早上那麽充足了。”


    “多謝了。”淩江連忙點頭,要不是大白解釋的清清楚楚,他恨不得立馬就讓他教自己如何鍛骨。因為自己也發現了,自己納靈半年時間,體質已經大有改變,可就是使不出應該有的力氣,原來是骨子太弱了,才空有一身根底卻使不出來。


    山雨淅淅瀝瀝,從通海城走到江陵城少說也得一個月的時間,淩江此刻不禁期待一個月後,他能否踏上第二重山。


    “對了大白。”淩江想了想,還是把心裏頭的問題給問了出來,“我看你之前在老龍王廟施展的那些手段,不像是練氣士,也不像是武夫,那是怎麽迴事?”


    大白平靜地迴答:“因為我既不習武,也不練氣,而是修道。怎麽說呢,就好比你們口中所謂的那些風水先生一般,他們大多都隻是懂了一些皮毛罷了,算不上修道。我從小就被九叔領進門修道,無論是道心亦或是根基都打得很牢固了。這也是為何老郭出了事後,鎮上唯有我和九叔敢接下這爛攤子。修道講究的是道行,道行高,道法也就越深厚。沒個十來年的功夫,成不了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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