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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匈奴人怕這個聖女泄露什麽秘密,而故意將她的雙眼弄瞎了。


    越這樣想李殘心中的疑慮越盛,眼看事情無音訊,李殘不得不孤注一擲,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這個盲眼聖女身上。


    然而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了,李殘這個天下無敵的刀客居然在大漠中迷了路。


    他兜兜轉轉又迴到了離龍城不遠的地方,然而好在這次得到了關於盲眼聖女的確切消息。


    李殘心中雖然焦急,但也總算有了奔頭,立即策馬揚鞭,沿著黑水河出發。


    他披星戴月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發現沿河前行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一問居然全是去拜謁盲眼聖女的。


    牧民們紛紛稱讚聖女法力高強,為人慈悲,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李殘根本也不相信這類傳言,隻是一個勁兒的疾奔。終於在入冬之前到達了傳說中的那片綠洲。


    還離得老遠時,他就已經聽到了一陣又一陣的誦經聲。走到近前,但見一處又一處高大的胡楊樹下,僧人和牧民席地而坐,或念經求佛,或向著綠洲深處跪拜。


    李殘左又忘了走到一名牧民身旁問道:老人家你好。敢問您是準備求見盲眼聖女嗎?


    那牧民猛地抬起頭,李殘卻嚇了一跳,隻見他的手掌手肘和額頭上都結滿了黑黢黢的鐵塊般的繭子。


    再看此人雙腿上以羊皮包裹,衣衫襤褸不堪,後背不知經曆了多少風吹日曬,竟和一塊黑鐵板沒什麽兩樣。


    李殘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知這人為何成了這副模樣,那牧民卻見怪不怪,笑了笑說道:朋友,我是磕長頭過來的。


    聽他如此說李殘才恍然大悟。所謂磕長頭,乃是信徒用來表達虔誠的一種形式。


    實行者需一步一跪行五體投地大禮。從自己的家園不借外力,徒步行走到信仰中的聖地。


    其過程極為痛苦,男人若非有大信念,大虔誠者,實在萬難做倒。李殘敬佩著牧民的毅力,是以微微向他點了點頭。


    牧民也笑了笑,對他說道:我是第二次來這裏了。第一次來的時候是因為我的兒子重病,我祈禱盲眼聖女能夠救他一命。


    李殘見他滿臉虔誠的樣子,便道:想來定是盲眼聖女大發慈悲,把你家小孩治好了對不對?


    不料那牧民卻搖了搖頭,我的孩子還是死了。他衝著李殘憂傷的笑了笑,不過他走得很安詳,一點都不痛苦。


    盲眼聖女告訴我是那他的命,沒辦法。不過可以讓他不再痛苦。迴到家後,我把聖女賜我的那包藥粉給孩子喝了。


    他不再沒日沒夜的咳嗽,而是安安穩穩的睡著了。十幾年了,我從沒有見過他像那一天那麽寧靜。


    李殘聽得心中五味雜陳,不由低聲歎了口氣。牧民微微一笑道:好心的朋友你不必難過,這件事已經過去,我不再痛苦了。


    如今我隻想再見盲眼聖女一麵。隻要能對她傾訴我心中的感激之情,我就是死也心甘情願。


    李殘順勢問道:這麽說你見過聖女?牧民點點頭:是的。我第一次見到她時還覺得有些奇怪。


    聖女長得不像匈奴人,倒有幾分漢人的模樣。李殘心中一動,繼續問道:那敢問如何才能見到聖女他老人家?


    牧民答道:一個字,等。他指著前方綠洲中黑壓壓的人群道:看見了嗎?


    這些人都是想見上聖女一麵的,聽說時間最長者已經等了一年有餘。你若是不急就和我一起在這等吧,早晚有排到的時候。


    若是餓了時,外麵有人送胡麻餅進來。不收錢的,可以隨便吃。理財略一沉吟道,一年的時間可是太長了些,還有其他方法沒有?


    牧民搖了搖頭,可忽然間卻像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拍腦袋:對了,還有個方法,但全憑你運氣如何。


    每天清晨日出前聖女會拋出一根籌子,拿到籌子之人便無需等待,可以直接與她見麵。


    李殘眼睛一亮:哦?果真如此可就好了……那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搶嗎?


    牧民道:正是。不過我勸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他伸手往四處指了指,但見人頭攢動,誦經聲一陣陣的在人耳邊環繞。


    這小小的沙洲中聚集的信眾起碼萬人有餘。你想想看,一萬人爭一根籌子,誰能拿到那還不是萬裏挑一的運氣。


    況且……他忽然壓低了聲音,就算你運氣足夠好,這根籌子你多半也會得而複失。


    李殘一愣:為什麽?因為這根籌子是用來賣的。李殘更加驚訝:你說誰?


    是盲眼聖女在售賣嗎?當然不是。牧民搖頭道。是另有其人。有個叫多桑的家夥,本是個亡命圖。


    他覺得盲眼聖女的這根籌子可以高價賣給急於想求見的人,於是便網羅了一群打手每日早晨爭搶籌子。


    有些信徒明明自己搶得了,卻被桑多那敗類半路攔了下來。若是爭辯幾句,他們會反咬一口,有幾次甚至都大打出手了。


    唉,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沒有那個命,還是老老實實的排隊吧。李殘哈哈一笑問道,那幫人莫非各個生有三頭六臂不成?


    牧民驚訝道:朋友,你說的這是哪裏話?這世上的凡人哪個不是兩條胳膊兩隻眼睛,哪來什麽三頭六臂的怪物?


    理財孝道若不是三頭六臂的怪物,那就好辦,老哥明日且看我搶一根籌子來。


    牧民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道:你這客人看上去倒也是個體麵人,怎麽好端端的說起胡話來?


    你可知那桑多手下有多少人?我告訴你,總有不下兩百餘眾。和他們作對,你莫非瘋了不成!


    李殘也不解釋,隻是笑了笑。這時兩人耳邊唿的飄過一陣哭聲,隻聽一個年邁的女人哀嚎道。


    聖女,聖女,讓我見見你吧,我的女兒找不到了!李殘猛地迴頭望去,但見一個盲眼的老太太在地上東一把西一把的摸索。


    李殘胸中頓時生出一股惻隱之心,他趕忙上前去扶住老嫗道:老人家你怎麽了?


    那老嫗猛的抓住他雙手,厲聲問道:聖女是你嗎?李殘抱歉的搖搖頭,對不起,我不是。


    老嫗失望的鬆開手。喃喃自語道:我要見聖女,隻要見聖女。然後一邊哭著一邊爬開了。


    李殘歎了口氣對牧民問道:老人家,這老太太是誰?牧民也同情地搖了搖頭:唉,別提了,這是個瘋子。


    她可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弄丟了小孩兒,所以心中內疚不已,久而久之人便有些瘋魔。


    其實她來到這裏已經很多年了,我上次來的時候便見過她。按理說她要是可老老實實的排隊,早就能見上聖女一麵。


    可她偏偏不肯去領號牌,別人給她東西她卻又扔了,所以就一直耽擱下來。


    唉,說來說去這也是個苦命人,不過你看看來求聖女的哪個又不苦命呢?


    蒼生皆苦罷了。聽得他一句,蒼生皆苦,李殘似有所悟。默默的下頭,心中五味雜陳。


    夜晚他從馬背上拿出毛氈在樹下將就了一夜,第二天清早便去綠洲中搶籌子。


    天空中還是黑的,隻是東方微微有些發白。這一路上人擠人,人挨人。


    不少信徒都舉著火把,似乎是一夜未眠。火光照亮了他們虔誠的臉,李殘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歉然。


    他的武功出神入化,本應用在行俠仗義上麵,但是今天卻要和一幫信眾搶籌子,實在是不太光明磊落。


    不過事情緊急,今日也不得不權變一些了。突然間,但聽得前方人聲鼎沸,上萬人齊刷刷的下跪,口中高唿道:聖女,聖女!


    李殘也隻得跟著跪下,卻抬起眼睛偷偷向前觀望。隻見林子深處一對黑衣武士的護衛下,緩緩走出一名少女。


    她以輕紗遮麵,隻露出一雙眼睛,不過看樣子和走路的姿態年紀絕不會超過二十。


    那雙眼雖然明媚,但是暗淡無神顯然是看不見東西。但見她指尖輕動,從袖中抽出根籌子舉過頭頂。


    刹那間,所有人的唿吸仿佛都停止了。上萬道目光全都齊刷刷的集中到那根籌子上。


    聖女將籌子向左晃了晃,再向右晃了晃。忽然從一個意想不到的角度拋了出去。


    她手勁兒不大,隻能扔到較為靠前的位置,這跟籌子一出手,但見無數人蜂擁而上擠在一起,相互間撕扯著衣服,甚至開始拳打腳踢。


    而與此同時,聖女和她的護衛默默地向後退了幾步,對這混亂的場麵不聞不問。


    李殘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厭惡。看來這女子明知自己的行為會帶來什麽後果,可即便如此,他卻仍然不加以製止,實在是不拿這些虔誠的信徒當做一迴事兒。


    若放在平時,李殘根本不會去救這樣一個人,然而此次事關重大,他也不得不違心的出手。


    眾人之廝打的頭破血流,煙塵四起。有些信徒見打得狠了,自己實在搶奪無望,便垂頭喪氣地離開,過了一會兒人反而少了許多,隻剩下尚在角逐的和觀望之人。


    觀望的人們顯然都各自心懷鬼胎,準備坐收漁翁之利。然而就在此時人群中,幾十名彪形大漢突然衝出來,不由分說的揮拳便打。


    人們大吃一驚,有的挨了幾拳頭還在硬挺,但更多的人卻是立即做鳥獸散。


    大汗們打了一陣,場中幾乎沒有什麽人了,除了他們隻有上在爭奪中的幾個。


    現在還沒退場的卻都不是尋常之輩,李殘注意到它們都是練家子。已經將籌子搶到手的是個番僧,體格強健,胳膊幾乎有水桶般粗,腳下橫七豎八的躺了一片,身旁六七個人也近不得他的身。


    李殘心中不禁暗暗喝彩,這番僧果真是一條好漢。可就在此時。人群中一個長陰鷙,身材矮小的漢子在口中打了個唿哨,那些彪形大漢便從四麵八方圍了上去。


    李殘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隻怕這番僧要遭什麽不測。那番僧卻也真是個倔脾氣,見人越多,便越加不服。


    他衝著那矮小的漢子大喝道傷多,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取得勝利,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說罷,又轉頭問盲眼聖女:聖女,您老人家難道就允許他們如此仗勢欺人不成?


    然而盲眼聖女堅默不言,仿佛什麽都沒聽見,她身旁一名黑衣衛士卻說道:和尚休得聒噪。


    我們匈奴人向來強者為尊,聖女這根籌子本就是為最強之人預備的。不管你是一個人還是一百個人,隻要能搶到籌子那便算贏。


    你沒這個本事,就不要無理取鬧。番僧聽了哇哇暴叫:呸,你是個什麽東西?


    說了大家一視同仁,公平的搶,可到頭來還是便宜這些有權有勢的。哼,什麽盲眼聖女,我看不過是個巫婆罷了!


    這樣的人不見也罷!說吧,狠狠一瞪眼,將籌子往地下一摔,頭也不迴的走了。


    此刻塵埃落定,有人將綢子拾起來交給桑多。那是笑嘻嘻的對聖女一拱手:聖女莫怪,今日又是小人偏得了。


    還是老規矩,我先去找到買主,再引薦那人來拜謁您老人家。黑衣守衛替盲眼聖女說道:你快著點兒,聖女她老人家可不想久等。


    桑多剛想往下走,卻忽聽一人說道:且慢。他抬眼望去,卻見一個獨臂人站在自己麵前。


    桑多一楞立刻朝身邊的人問道:怎麽迴事?原來李殘雖一直從旁觀望卻沒有動手,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要下場比試之意。


    因此眾人隻當他是看熱鬧的,並沒有對他下手。而他此時出現,擺明了要生事,不由得唬的桑多一楞。


    然而他也僅限於被嚇了一跳而已。因為他迅速地觀察了四周一遍,這裏隻有李殘一個人。


    他的人有兩三百,莫非還會怕李殘區區一個匹夫不成?想到這兒傷多的膽子便大了起來,他腆胸疊肚的問道:怎麽了?


    你有什麽事嗎?李殘謙卑的一鞠躬:您請了,我想要那根籌子。桑多眼睛一轉,原來是買家到了,不由得喜笑顏開。


    點頭道:好說好說,老兄你出什麽價?小提示:在搜索引擎輸入"大熊貓文學",即可找到本站,謝謝。


    第二百八十八章聖女之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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