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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龍城中的漁歌酒樓,烹飪海魚乃是北方一絕。但因為價格不菲,尋常百姓少有問津,來吃飯的不是各地行商便是達官貴人。這裏的店小二都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誰是主顧,誰打腫臉充胖子,看得明明白白。


    但今天他們可走了眼。來的這人身著布衣,又少了條胳膊,放在平時真要被當成叫花子攆出去。但他出手闊綽,直接包下天字號廂房整整一天,又點了最貴的燕翅席,開銷已夠小戶人家一年的用度了。


    人們對這獨臂青年議論紛紛,而對他宴請之人的身份則更感興趣。


    獨臂人當然是李殘。在秦王府時他大場麵見得多了,這家酒樓還真就不怎麽入得他眼。可這畢竟已經是全城最貴的酒樓,他也隻能在此地設宴,以表達對客人的敬重。


    天字號包廂對著大海,視野絕佳。可以清晰的看見海麵上往來船隻。李殘對這一點很滿意,他可以清晰掌握客人的動向。一切準備停當,他坐在鹿皮包裹的椅子上沉思起來。


    從海外仙山迴來後,他與陸恆一行人分手。陸恆殺氣騰騰的奔靈州去了,他則孤身北上,來到盧龍城。


    在這兒,他要會見一位神秘的貴賓。


    事情還要從平安寨初創時說起。


    劉半仙受過兩次重傷,身體一直不好,當時更是達到最嚴重的狀態。他眼窩紫青,兩頰削瘦,連喘氣都十分吃力。


    並且他的精神狀態也每況愈下,總是做噩夢,醒來後便說在夢裏有人要借他的嘴說話。


    李殘自然十分擔心師父,一直盡心照料。但病卻根本不見好。


    有一天他們正在書房裏說話,劉半仙突然大叫一聲,仰麵從椅子上摔下去。李殘大驚失色,正要跑去外麵喊人,卻聽劉半仙喝道:“別走,拿筆來!”


    那說話的語氣和音調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李殘立即呈上紙筆,但見劉半仙揮毫潑墨,文不加點的書寫起來。他似乎看不見紙張,從桌麵上寫到地下。放下筆後,他又是一聲尖叫,昏死過去。


    李殘忙去喚人,卻忽然瞥見字跡,震驚得無以複加。上麵是這樣寫的:


    “看見我字跡的諸君:


    事態緊迫,請原諒我用這種方式和你們取得聯係。看.毛.線.中.文.網但請你們相信,我是朋友,絕非敵人。現在中原的安危已到緊要關口,若再不力圖挽救,將有以千萬計的百姓遭受戰火荼毒。神州大地將開啟一個長達三百年的亂世,相信諸君都不願見到這種事發生吧!


    若要止息紛爭,首先務必做大平安寨。但恕我直言,靠各位的能力是不夠的,你們需要一位經國濟世之才。有一人姓嚴名信,乃是湟州本地的落魄秀才,各位可將寨中事務委托給他,他能將平安寨帶入正軌。


    但切記切記,要在九月十日酉時三刻前將其找到,否則此人會死於賊人之手,天下亦將墜入火海之中。吾時將盡,速!速!……”


    陳芷兒聽見了李殘的唿喚,趕來幫忙。她帶來毛巾,又是熱敷又是掐人中,弄了半天師父才悠悠轉醒。


    他睜開眼睛便問:“那人走了嗎?”


    李殘和芷兒麵麵相覷:“什麽人?”


    劉半仙歎道:“方才我隻聽有人在耳畔說了一句‘得罪了’,便昏死過去,還以為是遭到別人暗算。唉,看來我真的不中用了……”


    李殘道:“師父,這些字都是你寫的。”


    劉半仙嚇了一跳,仔仔細細讀了一遍,沉吟道:“我道教有扶乩請仙之術,關外的薩滿教亦有降神之術。看樣子剛才之事與這兩者類似,乃是某種神靈借為師之軀傳達信息。


    但自古都是人求神,卻從未聽說神仙不請自來的例子。況且仙狐鬼怪之屬向來不關心人間,怎麽會如此熱心?”


    李殘道:“師父不知道,徒兒便更不懂了。隻是他提到這位名叫嚴信的秀才,咱們還是得去救吧?”


    劉半仙道:“這是自然。”他又猛然一驚“今天是幾月幾了?”


    李殘也吃驚道:“師父,昨天是重陽節,我和芷兒剛給你做的壽桃……今天便是九月十日!”


    劉半仙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不會已經過了酉時三刻了吧?若是如此,那位嚴秀才可就沒命了……”


    李殘道:“師父,即使沒到時間咱們也找不到他。這茫茫大漠,又是黑天,找人可比大海撈針還難啊!”


    劉半仙穩了穩心神:“為師自有辦法。”說罷他從袖中摸出個卦盤,掐著著手指默默演算起來。


    片刻後劉半仙睜開眼,喝道:“震卦,在東邊!”他對李殘道:“現在就去,一路向東,定會找到此人!”


    李殘問道:“那位秀才,不會已經……”


    “不會的!”劉半仙斬釘截鐵道“所謂‘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裏,不喪匕鬯。’此卦有驚無險,大吉大利。快去,切莫誤了時辰!”


    李殘立即牽匹好馬,往正東一路狂奔。


    行了四十餘裏,天已經全黑了。李殘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萬一沒趕上救人,萬一師父寫的又都成真了,可該如何是好?自己豈不成了天下的罪人?


    正心中惴惴時,忽見前方火把閃動,盡是人喧馬嘶之聲。十幾個馬匪圍住一個書生模樣之人耀武揚威。


    那書生雖然被困,卻凜然不懼。背著手說道:“諸位好漢,天底下最沒錢的便是秀才,君不見說話時人人都要它前麵加上個‘窮’字?


    小生一無財帛,二無家人,劫了我也不會有人來贖。相反要讓我白吃不少糧食,又是何苦來的?不如放小生繼續趕路如何?”


    那馬匪頭子神情彪悍,上下打量著書生。這時有人已將他的行囊撕得稀爛,用刀尖而挑著書,看他是否私藏了銀票。但翻了半天,此人果真是一窮二白,大子兒不趁一個。


    馬匪頭子啐了一口道:“晦氣,跟這窮鬼浪費了許多時間。老子心情好不想殺人。你趕緊滾吧!”


    書生連連稱謝,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書籍。


    但在這時忽聽有人喊道:“且慢!”原來是個身材肥胖的馬匪。他厲聲問道:“你這書呆子是不是在湟源鄉教過書?”


    書生道:“正是。”


    馬匪問道:“你莫非名叫嚴信?”


    書生一愣:“好漢怎知道在下的姓名?莫非是故人嗎?”


    馬匪冷笑不止,一扯頭上的麵紗:“不錯,的確是故人。姓嚴的,你還認得我嗎?”


    嚴生定睛一看,直嚇得汗流浹背,心中暗暗叫苦道:“完了……此番休矣!”


    原來這胖子本是湟源鄉一霸,平日為害鄉裏,無人敢言。因覬覦一戶女兒家美貌,逼死他家老漢,強占女孩兒為奴。嚴信得知後義憤填膺,自告奮勇去縣裏幫女孩兒鳴冤。但無奈縣官與胖子沆瀣一氣,駁了嚴信的訴狀。


    嚴信不服,又自費跑到州府上訴。州府的老爺一來看訴狀寫得文采斐然;二來與縣官素有嫌隙,想借機整治。便將此事一查到底。以致縣太爺丟官,胖子落草當了馬匪。


    今日胖子與他狹路相逢,豈能不格外眼紅?


    隻聽胖子道:“諸位兄弟,這姓嚴的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隻有將其千刀萬剮方能解心頭之恨。請兄弟們搭個幫手。”


    嚴信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就算胖馬匪一人都能打他三個,更何況對方有十餘人。他長歎道:“想不到我嚴信空有滿腹經綸,竟然死於此處!”說罷閉目等死。


    這時正好李殘趕到,聽見“嚴信”二字,知道找到了正主,飛身跳下馬喝道:“住手!”


    眾馬匪轉頭看去,隻見是個獨臂青年,渾不把他當迴事。但有那見多識廣的卻高唿:“不好,是獨臂神刀!”


    當時在法外之地附近,“獨臂神刀”四個字可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馬匪忌憚他武功,一時無人敢動手。但馬匪頭子把心一橫,大聲道:“慫球,咱們十幾人害怕他一個嗎?給我上!”


    十幾匹馬揚起滾滾煙塵飛奔而來。但刀光一綻,三個馬匪便從坐騎上滾落下來。其餘人大驚失色,不敢戀戰,玩命似的跑了。


    嚴信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向李殘施禮道:“多謝俠士高義,敢問尊姓大名?”


    “不敢當,在下李殘。”


    嚴生眼神一亮:“莫非是平安寨二當家的?”


    李殘臉一紅:“什麽當家不當家的,我隻是跟著師父一起維持罷了……”


    嚴信哈哈大笑:“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們。李大俠,你們平安寨雖好,卻維持不了多長時間,此刻已危如累卵矣。”


    李殘道:“還請先生和我一同迴去,當著我師父的麵講明利害!”


    嚴信答應,二人一同返迴平安寨,正應了卦象上那句“震來虩虩,笑言啞啞;震驚百裏,不喪匕鬯。”


    見了劉半仙,嚴信扺掌而談,果然見識不凡。劉半仙觀其人,覺得他心係百姓,便將平安寨一切事務全權交給嚴信處理。


    這是那個神秘的仙人第一次預言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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