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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程庸忽然道:“天照大神,請聽我說幾句話。徐福真的愛你嗎?他跑到仙山上來難道不是貪圖長生不老?還有,他和你在一起真的快樂嗎?他不會因為思念故鄉而離開你嗎?”


    女神愣住了。對前兩個問題,她沒有任何疑問。但後兩個問題,她實在無法迴答。


    她悵然若失的垂下雙手道:“我……我不知道。”


    程庸嘴角泛起一絲邪惡的笑,他趁女神不備,舉起弩機,一箭射穿了徐福的胸口。


    這是大秦引以為傲的弩機,望山下有多少亡魂。弩箭一出,當者立斃。


    鮮血像泉水般湧出。女神驚唿一聲撲到徐福身上,握著他的手問道:“我最愛的人,你怎麽了?”


    徐福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勉強露出一個微笑,目光裏盡是溫柔與不舍。如果他可以開口,一定會說:“愛你,此生不悔。”


    這時程庸喝道:“快把不死仙藥交出來,否則我再給這姓徐的補上一箭。到那時你可真救不活他了!”


    女神充滿憐惜的看了看懷中的徐福,終於下定了決心。她貼著徐福耳畔道:“夫君,來世再見了。”說罷胸膛中放射出耀眼的金光。她把手伸進去,取出一顆金燦燦的丹藥。


    不死仙藥隻有一顆,誰服下它誰就是神。女神冷冷的看了程庸一眼,將金丹塞進徐福口中。


    霎時間,女神的皮膚迅速失去了色彩,她變得像紙片一樣脆弱。這時狂風忽起,女神化作點點灰燼消散在風中。


    與此同時,從徐福胸口流出的血液如長蛇般返迴身體。隻聽“鐺”一聲清響,弩箭掉落在地上。徐福重新站了起來。


    他眼中隻有悲痛和憤怒。


    程庸連連倒退,他不相信女神居然會犧牲自己保全愛人。在他的世界觀中,沒有人會做出這等蠢事。


    他飛快的上弦、射擊,弩箭射入徐福的身體,就像雨滴投入大海,隻泛起一絲漣漪。他又用利劍砍向徐福。徐福的手臂應聲斷開,但刹那間便奇跡般的愈合,沒留下一絲傷痕。


    程庸開始發抖,但已經晚了。


    八方雲氣匯聚到徐福手中,成為一道閃電。它擊中程庸頭頂,就像綻開一朵藍紫色的花。程庸哼都沒哼一聲便倒了下去。


    秦軍士兵還在追逐著人們。徐福揚起雙手,隻見無數塊屹立在山巔的岩石隨著他的動作緩緩升起。徐福將手向下一揮,天空中便降下死亡之雨。這次,徐福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


    所有善良、容忍都是有限度的。


    四散奔逃的人們停下腳步返迴來了。他們辛苦尋覓的家再次化為烏有。


    “徐大人,我們該怎麽辦?”人們問道。


    徐福望著停在海邊的巨鯤,說道:“你們走吧,隻要希望還在,種子就能再次發芽,開花結果。雖然前麵的路會充滿坎坷,會困難重重,但你們隻要懷著希望,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家園。”


    一個青年撲過來哭道:“爹爹,那你呢?”他的長相幾乎和徐福一模一樣,他是徐福的兒子。


    徐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我不走了。我要和你娘留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在分開。”


    忽然,巨鯤發出震天動地的鳴叫。分別的時刻到了。


    樓船在落日的餘暉中漸行漸遠,終於消失不見。徐福送別了親人,捧起女神的衣服,走到一處石洞中,把自己的經曆繪成壁畫。


    做完這一切後,他安詳的坐下,把天照女神的衣服貼近胸口,伸手從胸膛中掏出金丹。徐福放棄了永生,選擇永遠和愛人葬在一起。


    歲月如水,即使是仙山上也生長出了雜草和藤蔓。它們溫柔的覆蓋了徐福的屍骨,也埋藏了所有秘密。


    當它們被輕輕撥開後,這一切才得以重見天日。


    陸恆從骷髏手中取下金丹。千百年過去了,它的光華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加輝煌。


    陸恆久久凝視著它,輕聲道:“這就是‘心’嗎?”


    金光映照著朋友們的臉。顧晗月、空空兒、霽晴,還有三名老仆人。他們甚至不敢大聲說話,怕這一切隻是個夢。


    但忽聽洞外有人大笑道:“我告訴你這金丹是什麽吧,它是至高無上的權力!”


    眾人一驚,趕出洞口,隻見十來個錦衣侍衛持劍而立,看製式似乎是皇帝的禁軍。為首一人方巾白衣,神情瀟灑,正是華山派鄭子桓。


    陸恆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鄭子桓笑道:“當然是尾隨你們而來的。你們的目標那麽大,簡直太容易跟蹤了。”他搖著折扇故意歎氣道:“你們本應更謹慎一點的。你們的船到達巨鯤頭頂時,我的小艇就藏在鬐鬣裏。”


    陸恆道:“如此煞費苦心,難道你也對這金丹感興趣?”


    鄭子桓道:“正是如此。張天師已把真相告訴我,我果然不是什麽凡夫俗子,而是皇帝的子嗣。雖然我是私生子,暫時不能繼承國姓,但父皇允諾我隻要奪得金丹便可立刻封王拜爵。所以……”


    他伸出手“我看你還是不要礙事比較好。”


    陸恆還沒表態,空空兒先笑了:“這位公子哥兒,你的意思是要跟陸大爺比劃比劃嗎?恕我直言,您這兩下子……嘿嘿……”他話未說完,輕視之情已溢於言表。


    若放在平時,鄭子桓早怒不可遏了。但今天的他特別冷靜。


    他擺手道:“和陸公子動手,我是比不過的。但凡事鬥力,那是莽夫所為。”他一擊掌道:“帶上來。”


    兩名如狼似虎的侍衛押過來一個小孩兒,還有一條關在籠子裏的小土狗。赫然是離離和舔舔。


    離離見到陸恆,大叫道:“大哥!”話音未落,卻被人死死捂住嘴。


    陸恆苦笑一聲:“我原本以為名門正派無論如何會要點臉。但現在看來真是大錯特錯。”


    鄭子桓冷笑道:“隨你怎麽說。正是成者王侯敗者寇,我贏了便是道理。”他給侍衛一個眼神,侍衛立刻把雪亮的劍架到離離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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