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汀蘭不大喜歡和盼哥兒相處,但表現得不明顯。


    隻是沒想到,會被謝家人看出來。


    謝老太太眸光深邃,問為玉:“知道為什麽嗎?”


    為玉思慮了下,大膽說出猜測:“盼哥兒眉目很像世子爺。”


    不能否認,趙茹慧的那封信很有蠱惑作用,謝汀蘭即便信她和謝與歸的家書,但她更想看到張爭鳴平安迴來。


    聞言,謝老太太不好再說,


    “你們要對孩子上心些。”轉而說更重要的,


    “等著開春了,你就迴來,你年歲也大了,與歸再不成婚,我怕陛下有心思賜婚。”


    謝家軍功累累,沒有帝王不懼怕這樣的武將世家,打壓的最好方式,就是賜婚。


    給謝浮光賜婚不可能,雖然他是最應該被賜婚的,到底他才是國公府的小公爺,以後爵位的繼承人。


    其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什麽意思,直接對謝浮光下手,會傷了武將們的心。


    其二,謝浮光狗啃的脾氣會什麽方式拒絕沒人清楚,因為他根本不要臉,什麽事都能做出來,皇室,是最在乎體統臉麵的。


    謝與歸雖然也渾人一個,但是他要臉,所以,他會成為皇室賜婚的目標。


    因此,這婚事得快,必須得快。


    為玉想說謝汀蘭怎麽辦。


    謝老太太很平靜,


    “她自己選的路,自己走,你陪她走了很久了。”


    又歎息一聲,真是覺得虧欠為玉太多。


    “孩子,不要多想,謝家若是連一個你都護不住,也是白混這麽多年,還是說,你不想留在侯府,不想嫁給與歸?”


    為玉的眼中總是有些悲憫色彩,都十五年了,還是那副來時的模樣。


    為玉還沒開口,謝老太太就說:“沒關係,等著開春迴來我們再說後話,謝家尊重你所有選擇,反正與歸那小子,要不是國公府出身,估摸著也沒姑娘喜歡。”


    意思很直接了,若是覺得嫁給國公府做媳婦不舒坦,那麽,不嫁就是了。


    為玉搖搖頭,從心說:“老太太,我很想留在侯府,哪怕隻是個丫鬟身份,我都願意。”


    她眼底有些酸意,


    “我隻是害怕,害怕而已……”


    “別怕。”謝老太太說,


    “謝家永遠都是你的家。”


    **


    當夜皓月居發生何事無人知曉。


    去瞧熱鬧的謝與歸被轟出了門,聽到了薑雲嫦暴怒時逼謝汀蘭給謝雙下跪認錯的聲音,嚇得不敢繼續伸耳朵,翻牆迴院子了。


    但為何暴怒緣由,都想知道。


    正所謂,勇敢的人,先知道真相。


    大清早,為玉就來伺候將雲嫦梳頭,今日午後就要迴侯府,按照事先說定的,謝雙也要跟過去小住幾日。


    因此,昨夜衝突為玉必須弄明白內情。


    不然去了侯府,一定會出事。


    謝知義還有公務在身,也好奇昨日發生了何事,各種磨蹭不出門。


    梳妝完畢上桌子吃飯,為玉給薑雲嫦布菜,可算等到她開口了,


    “汀蘭罵謝雙,別以為能在謝浮光耳邊吹風就敢為所欲為。”


    為玉、謝知義手裏筷子險些落下。


    謝雙招搖的臉,的確惹來有些眼紅心窄的人亂嚼舌根。


    “謝雙也夠狠,說要吹也去給張爭鳴吹,還說張爭鳴和他睡得不少。”


    為玉沉默。


    謝雙的嘴,她膜拜的神。


    謝汀蘭最在乎張爭鳴,絕對氣瘋。


    謝知義啊了一聲,


    “這這……”


    謝雙嘴利索戳得人心口疼,謝汀蘭受不得氣,這兩個人爭執,絕對是朝對方最不想聽的地方使勁去捅刀子。


    薑雲嫦聲音很麻木。


    “汀蘭說張爭鳴才看不上他,他會讓浮光身敗名裂,謝雙說汀蘭才讓張爭鳴臭名遠揚,說汀蘭這樣叫嚷嚷,最容易被其他女子撬牆腳,說浮光有個鬼名聲,還沒他名聲好。”


    薑雲嫦拿起茶盞,朝著謝知義臉上佯裝潑了下,嚇得謝知義麵目神情不能自由掌控,表情很是扭曲,


    “哎喲喂!”


    薑雲嫦心如死灰,


    “汀蘭這樣潑了一杯水去謝雙臉上。”


    謝知義雙手抱著腦袋,


    “天爺,有偶的脾氣不得打死汀蘭。”


    為玉不由自主坐直兩份。


    太歲爺頭上動土,謝汀蘭還是挺有膽色的。


    “然後呢?”為玉問。


    薑雲嫦眼底很罕見劃過一絲崩潰與無助,


    “謝雙就看著我了,什麽都不說,就盯著我看。”


    謝知義抹了把臉。


    為玉則是好奇,


    “所以,幹娘做什麽了?”


    薑雲嫦:“我自然隻能說和,謝雙不樂意,我猜他也不樂意,他就說若是他給國公府添麻煩了,他就解甲歸田到處玩去,反正他和謝家也沒關係。”


    為玉咽了咽喉,


    “他用辭官逼您?”


    若是謝雙這樣解甲歸田了,那就是承國公府狡兔死,走狗烹了,忠心謝家的武將們會如何想?自己親戚都逼得走人了,更何況他們?


    好陰損的招數。


    挺符合謝雙氣質的。


    不服不行。


    薑雲嫦很心力交瘁,


    “所以,我讓汀蘭賠罪,謝雙說就來了句,嘴上賠罪誰不會的?”


    說著,頓了頓,無聲拍桌,真是不想迴憶昨夜的修羅場。


    “謝雙和汀蘭說,我要走了,你覺得你大哥、夫君能在前線次次勝仗嗎?然後他起身要走,我讓汀蘭賠罪……最後就跪下了。”


    意思就是,謝雙逼謝汀蘭給他跪下道歉,她不管幫誰說話,都得罪另外一個。


    “汀蘭很生氣,還說等浮光、爭鳴迴來了,一定讓謝雙吃不了兜著走。”


    “謝雙說求之不得,搞得他很想幫忙一樣,誰攀誰親戚讓汀蘭搞清楚。”


    說完,薑雲嫦都揉了把臉。


    為玉一時之間說不出來什麽。


    謝知義小聲確定,


    “所以汀蘭和有偶撕破臉了?”


    薑雲嫦說不知道,


    “謝雙不能得罪。”這是她的總結,又說:“不管有沒有浮光、爭鳴,他就算單獨領兵,揚名立萬也是遲早的。”


    而他甘願藏在後方,把揚名立萬的機會給謝浮光、張爭鳴,這人就是承國公府的恩人。


    為玉有些悲愴。


    這種情況一起迴侯府,今晚高低就要開席。


    謝雙是真會打人,謝汀蘭是真覺得沒人敢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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