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這種遠房親戚都給這麽多錢?”為玉小聲問謝與歸。


    謝與歸捂嘴和她嘀咕:“他在軍中身兼三職,俸祿加起來不是小數目,大哥的俸祿和軍功賞賜的銀錢,還有姐夫沒被姐姐捏著的銀子,都是他在保管,我在邊塞要錢花,都是找他給。”


    謝浮光朝堂賞的銀子宅子地皮,國公府都沒管他拿去做什麽的,在建一個國公府都錯錯有餘。


    張爭鳴這兩年軍功得的賞賜,謝汀蘭也讓他自己收著用,自己不能照顧他,就讓錢去照顧。


    能讓謝浮光、張爭鳴信得錢全給的,和能托付性命沒區別了。


    謝與歸問:“怎麽,你缺錢嗎?”


    為玉發自內心唏噓:“不,但我缺你表哥的命。”


    謝與歸戳她胳膊,有些怨氣,“我也很好的。”


    為玉抬手表示:我現在對你表哥比較有興致,你先安靜吃茶。


    謝與歸好傷心。


    安哥兒手捏著謝雙給的銀票,覺得謝雙整個人都在發亮。


    哇,好有錢啊。


    隻是還沒哇完,肖奶娘就伸手,“我替哥兒保管吧。”這麽多,抽幾張走了,安哥兒也不知道。


    安哥兒捏住不給她。


    他的錢!


    謝雙看肖奶娘,眸光很冷。


    跟著,眾人都沒看清楚,隻聽得啪的一聲,肖奶娘就摔倒在地上,嘴裏噴出口血,跟著滾出兩顆牙。


    謝知義嚇得起身。


    孩子,你做人好直接。


    謝雙看向眾人,打人的手在鬥篷細細的絨毛上蹭了蹭,笑著說,“不好意思,我脾氣不大好,沒有嚇到各位吧。”


    嚇到了,但是眾人都默默地搖頭,心中不約而同地都在驚歎:謝雙這麽兇的嗎?


    謝知義看謝雙投來的目光,縮成一團坐迴去,端著茶喝,抬抬手,表示你高興就好。


    在座的在這耳光之前,沒人信謝浮光、張爭鳴真會被人打得哭,京城提著謝浮光都是苦不堪言,誰沒被荼毒過的,所以謝與歸每次說,謝浮光、張爭鳴都很怕謝雙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不信的。


    現在都信了。


    換誰不被打哭。


    謝浮光、張爭鳴還能哭,已經是耐打了,不耐打的下場已經在眼前了。


    安哥兒呆了,張嘴好半天,捏著沒被搶走的錢,“我、我爹說,讓你給我做夫子,可以嗎?”口齒都不伶俐了。


    謝雙垂眸看他,嗓音很溫和,“可以啊,但我可兇了,怕嗎?”


    安哥兒搖搖頭。


    他要是能一巴掌打得所有人都服氣他,得多厲害啊!


    一耳巴子扇的謝家長輩都不敢吭聲,為玉姑姑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都目瞪口呆了。


    為玉可沒有呆,剛剛在茶水屋,她就知道謝雙不是省油的燈了,是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的閻羅刹。


    答應了安哥兒做老師,逗留京城期間,就可以自由進出侯府了。


    謝雙大約沒想過安哥兒會送上門了,心思卻很活絡。


    原本他給自己找的路,是由謝汀蘭帶他去侯府,現在好了,他自己爭取到了。


    侯府什麽好東西沒有,但是這一筆可能用的大錢,對趙茹慧而言,是非常能記住謝雙名字的。


    “時辰不早了,我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謝雙開口。


    眾人都站了起來,表示好好好,你快去休息。


    人一走,謝與歸就被圍起來問話。


    薑雲嫦:“他也這樣打你大哥嗎?”


    謝與歸:“不。”


    薑雲嫦、謝知義對視一眼,“那就好。”


    謝與歸:“大哥耳巴子哪裏打得服,表哥都是用腳踹,敢跑提著刀就上。”


    謝汀蘭急忙問:“你姐夫呢?也這樣嗎?”


    謝與歸:“姐夫嗎,一般說不聽就給一拳頭,姐夫大部分時候還沒打臉上就說,我覺得你比較有道理,就按照你說得做。”


    謝知義:“那你呢?”


    謝與歸透著些驕傲,“識時務者為俊傑,我跪得特別快,我都不惹他的,他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我才不學大哥、姐夫和他強,強到最後一起被打,我保全自個,還能給他們上藥。”


    他攤手,“謝雙在,從未有過敗仗,大哥、姐夫捧他的厲害。”


    薑雲嫦這這這了半天都說不出話,倒是謝知義說話了,“那他在京城做錯事,咱們都不好開口啊。”打也打不過,說也有點不敢說了,萬一惹得冷臉,就走人了,那,那不是讓謝浮光左右不是人嗎?


    謝與歸覺得他們擔心都是多餘的,“他八麵玲瓏得很,你們就等著過段時間媒婆上門,問你們他成婚沒有吧。”他左右看,“為玉呢?”


    林不移眼中都是崇拜,迴謝與歸,“送安哥兒走了。”


    做人做成謝雙,是多少人的夢想。


    謝雙,舉世無雙的雙吧。


    **


    隨著謝雙代前線入京述職開始,國公府應酬平地起高山般多起來,凡是和北地戰線有關,或者想要從其中分一杯羹的官員都會上門。


    還有一些,是謝雙表示不會推拒上門求見的,謝汀蘭、薑雲嫦表示沒關係,讓他隨性隨意當自己家就好。


    一般親戚都會當這是客氣話,謝雙顯然沒有,而且很直接,跟著謝知義見了朱崇升就說想要看看謝春和,連著京郊的軍營也去走了一圈,今日中午才從雍州迴來。


    在繁忙嘈雜中,養病的謝與歸反而很清閑安寧。


    此刻的謝三公子正躺在窗下看窗外蠟梅花,細雪落花枝,好一幅冬景,臘梅樹後是一片湖景,一隻輕舟被雪覆著,水麵還有些荷葉殘柳。


    夏日的時候應該很漂亮,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為玉則是在邊上清點著送給謝與歸的東西,她覺得太安靜了,抬眸去看謝與歸,靠著枕頭雙手重疊在身前,側臉俊朗眉梢眼角都勾著開心的弧度,目光望著湖。


    為玉知道他是在想謝浮光。


    兄弟二人時常泛舟湖上喝酒。


    感覺到眸光的注視,謝與歸迴看她,眼角輕彎如風乍起吹皺的一池春水,“有喜歡的嗎?”他伸手,是要為玉到他身邊來的意思。


    為玉說沒有喜歡的,走過去拿著筆敲了下他的腦袋。


    很輕,像是最輕柔的羽點在心上最軟的地方,讓謝與歸笑意更深。


    為玉聲音輕柔柔的,像是落在湖上的西域,


    “外麵忙得很,你真不去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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