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了?你還做什麽了?”謝汀蘭跟上去,抓著她胳膊,“為玉,不要胡來,絕對不要胡來!”


    為玉扯迴手,謝汀蘭就貼上去扯,非要纏著她說做了什麽。


    謝知義跟著兩個拉扯的姑娘身後,最後看了眼又挨了幾下的安哥兒,是真的心疼,多乖的孩子,他抱著親都來不及,居然上手打。


    這是要他親外孫,他絕對一腳把趙茹慧踹到湖裏去。


    敢這樣動手,就是潑婦嘛!


    為玉被謝汀蘭拽煩了,冷漠地看她,“我把張爭流留給趙茹慧所有的遺物都拿走了。”


    謝汀蘭僵住,好半天才迴神,直接擋在她麵前,氣得聲音都尖了許多,“拿出來給我!不要拿這種東西報複人!”


    “報複人?”為玉自嘲一下,望著謝汀蘭,“你怎麽不問,我盒子裏麵是什麽?張爭流給趙茹慧的是遺物,我家裏丟給我的念想就是無所謂嗎?”


    “所有人,都要為她做出的壞事付出代價!這是我做事的準則。”


    “我告誡你不要和趙茹慧往來,你不願意,我因此故意對趙茹慧態度不好,對安哥兒也沒好臉色,所以她殺了你們逼我認下的幹娘,讓我去漿洗處吃苦,這是我做壞事付出的代價!”


    “她用書信嚇得你摔下台階,失去掌家權,就是她做壞事應該付出的代價!”


    “今日這個局,她就是想要借著謝與歸送我的物件,說我和外男不清不白,逼你讓我迴侯府,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毀了我唯一的念想!”


    為玉將碎的根本拚不迴去的碎玉,捏在手裏給她看,眼眶猩紅,聲音發著顫。


    “謝二姑娘,謝二表姐,我沒有家人嗎?我從未給你說過我的往事,你是不是就覺得,我是石頭縫蹦出來的!”


    “謝家老宅所有的人,都是為了戰場準備的將士,前線死一個謝家人,老宅馬上補一個上去,誰不是英魂遺孤!四方戰亂幾十年,誰不是靠著這點念想懷念家人!”


    “趙茹慧毀了我的念想,那麽,就要和我一樣,這輩子都沒有承載美好迴憶的東西!就要和我一起痛苦。”


    謝知義聽著為玉愈發大的聲音,早就讓侍衛去把周圍的人都清幹淨。


    謝汀蘭呆傻。


    她不知道,她從未聽為玉說過老宅的事,謝知以、薑雲嫦也給兄弟姐妹打了招唿,絕對不可以去提這些事,讓為玉難受。


    為玉吸了下鼻子,側頭摸了下眼睛的濕潤,一點不後悔做的事情,“還給她,我告訴你,哪怕我的盒子,香包,這塊玉都能恢複如初,我也不會讓趙茹慧再看到那些東西,她做的事早就應該死了!”


    “謝汀蘭,我真就不明白,為什麽你對趙茹慧永遠一副卑微,將她捧上了天!”


    為玉把著謝汀蘭肩頭使勁搖晃,“剛剛為什麽要拒絕我的提議,這事兒對你沒有壞處,你知道我想了多久嗎?”


    “你隻是脾性好,不是蠢啊,為什麽對著趙茹慧會就那麽無底線,你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你是欠她什麽嗎!不欠啊!”


    “欠的……”謝汀蘭淚眼婆娑,望著為玉,捂嘴哭出了聲,“張爭流,是為了救世子才死在戰場的,原本死的,應該是世子。”


    為玉憤怒的眉眼刹那怔住,謝知義更是瞪大了眼。


    “張爭流不該死的,是世子當初執意冒進,想要伏擊殘餘敵軍,中了埋伏,張爭流去救他,把逃命的馬給了世子,甚至那場敗仗導致的慘絕人寰的敵軍屠城,也是記得張爭流之過,這是侯爺的意思,說活著的人才重要。”


    “世子當初抱著我痛哭,說弟弟死之前,求他好好護著茹慧母子一生,不是托付,是哀求,說趙茹慧娘家死在屠城,他一死,隻有安哥兒能支撐她活下去,所以,要是今後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一定要保住她活命。”


    “趙茹慧全家死得多慘,不肯說出大軍行軍路線,被掛在城牆拿弓箭射得麵目全非,她的姐姐、嫂嫂們,被人淩辱的血肉模糊,還有侄兒侄女腦袋被砍下來,最後送到茹慧的眼前啊!”


    “明明張爭流從未輸過一場戰役,就因為替世子承擔了這場敗局,安哥兒在外麵被罵是敗軍兒子,說他父親害了一座城的百姓,欺負他辱罵他……”


    “為玉,敵軍屠城是世子領兵偏差造成,即便世子後麵殺光了那些人,他的弟弟也迴不來,趙茹慧全家全屍都找不到幾具,安哥兒被外麵人無時無刻地霸淩也無法改變。”


    “這件事,趙茹慧知道,她沒有責怪世子一個字,隻是抱著安哥兒,抱著張爭流的牌位默默地哭著,讓我們該做什麽做什麽……”


    “世子臨走時,求我,不管發生何事,一定不要讓趙茹慧受委屈。”


    “你們總說我拎不清,總說我嫁過來這五年被趙茹慧下蠱毒,這件事我哪裏敢告訴你們啊!”


    謝汀蘭抓著為玉的手,“是我不好,讓你在漿洗處受苦,是我不好,今日沒有護著你的遺物,是我愧對你這些年對我的好,但我懇請你,把張爭流的遺物給我。”


    “我知道這樣說你會覺得我畜生不如,倘若趙茹慧知道你也是戰爭遺孤的孩子,知道那盒子裏麵是你家人留給你的念想,她一定不會亂來的。”


    “我知道你剛剛不肯說,是不想讓多餘的侯府下人知道你和謝家的關係,知道你和三弟的關係,求求你了,把東西還給趙茹慧好不好?”


    為玉隻是將被謝汀蘭握住的手一點點拔出來。


    謝汀蘭凝固在原地,“為玉,好為玉,不能用這個玩笑。”


    “我說了,她必須和我一樣痛才可以。”為玉依舊說,“找不到了,我已經讓人拿出府丟護城河去了。”


    她看謝汀蘭,“還有,這些事和你沒關係,是張爭鳴錯誤判斷造成的,是張家事,你真的想要安撫誰,也是應該安撫我這種老宅來的戰爭遺孤,因為,是你們謝家老太爺當年說,四境不寧,謝家永不從文,所以,老宅那邊的人,幾個不是孤兒啊……”


    “我說不出來謝家老宅的人在戰場經曆了什麽,等著謝雙來京城了,你好好問問他吧,他是接替他死了的父親、伯父、堂兄去的戰場,謝汀蘭,先心疼你該心疼的人,再去心疼別的人。”


    “安哥兒可憐?你兒子不可憐?先可憐你最應該補償的孩子吧。”為玉戳著謝汀蘭心口,“我的家人,是為你們謝家死的,張爭流是為了張家死的,這一點你最好搞清楚。”


    “為玉……”謝汀蘭想去抓她的手。


    為玉背過手躲開,隻是看向謝知義,“趙茹慧應該自食惡果。”


    說完,為玉頭也不迴地離開。


    謝汀蘭追了兩步,不爭氣的眼淚啪嗒啪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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