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凝固,上首坐著大太太鄒氏,二房少夫人趙茹慧。


    鄒氏明顯臉色不好,眼神不悅地掃過右下首坐著的謝與歸。


    謝與歸隨鄒氏看,目光陰沉沉落在趙茹慧臉上,話卻是對著鄒氏,


    “大太太,我沒工夫和你們咬文嚼字,陛下還等著我述職呢。”


    他是皇帝麾下控京司指揮使,專門負責處置京城官員不正之風,可聞風而抓人,這些年替皇帝處置了許多心頭大患。


    這無疑警告侯府,我一句話,平陽侯府在陛下心中分量可是會動搖的。


    鄒氏明顯被成功威脅,看向二媳婦趙茹慧,


    “昨日汀蘭是與你一起出事的,你不說清楚,這事兒隻能算在你頭上了。”


    趙茹慧嚇得哆嗦,猛然掉淚言語哀切,麵色仿佛掙紮了下,隨即放棄抵抗般地開始坦白。


    “我昨日得了娘家送來的家書,是前線消息,不知大嫂從何處得知,非要來和我一起看,我看了內容著實驚心,根本不敢讓她瞧見,爭搶中我被逼無奈,跑上假山石亭子裏,覺得她會顧及肚子不敢上來,誰知道她真敢跟我搶,一時不慎就被搶了去,那信上說……”


    說著,她突然跪下來,淚珠滾滾落地,幾次張口都沒聲音,似乎在醞釀什麽。


    偷聽的為玉深覺趙茹慧嘴裏要蹦出驚天動地的話,見疾步端茶水來的碧溪,果斷伸手將她手中托盤掀翻。


    杯盞劈裏啪啦碎落聲,成功遮蓋趙茹慧哀哀戚戚一嗓子。


    但,足夠離得近的人聽清楚了。


    她說的是:


    ——“信上說,世子爺戰死了!”


    為玉背脊激起一層冷汗。


    好險,虧她及時掀翻了托盤,否則趙茹慧嘴裏“世子爺戰死了”幾個字被僅僅一牆之隔的謝汀蘭聽見,還不立刻驚怒交加隨了去。


    不,趙茹慧恐怕就是要謝汀蘭聽去,所以才說得如此大聲!


    碧溪飛快反應過來,配合地跪地撿碎片,奈何被話嚇傻,手抖地拾起又落下。


    為玉抬腳利落踹開碧溪拾不起來的瓷片,摸出手帕擦了擦手腕上的茶水,砸到碧溪頭上,蓋住碧溪極力忍耐,還是被嚇出來的一顆淚珠,“磨蹭什麽,走不穩,手也不穩?”


    碧溪借著抓手帕,將淚珠兒擦去,拿著手帕捧著碎片放在托盤,起身時看為玉眼神掃了眼遠處迴廊裏張望的丫鬟媽媽,她立刻明白要做什麽。


    見碧溪將張望的丫鬟、媽媽弄走,為玉才繼續掀開暖簾偷瞧。


    裏頭趙茹慧捂著心口,雙眼泛紅哭得正起勁。


    “大嫂看完信,我就告訴她,切莫驚慌一定不是真的,咱們馬上派人去前線核實,可她扭頭就走,我都沒反應過來,她就滾落台階,可把我嚇得差點死過去……”


    趙茹慧跪向謝與歸,收住哭聲,哽咽問:“謝三公子是從前線運送軍需迴來的人,肯定知道是真是假,還請替我們解惑。”


    鄒氏目光頃刻落在謝與歸身上。


    為玉簡直冷笑,隻覺得趙茹慧是真歹毒。


    先承認她無意帶謝汀蘭去了危險高處,又強調謝汀蘭非搶去看,意外摔落與她無關,是謝汀蘭自己不小心。


    前嘴說世子戰死沙場,又轉瞬改口消息可能有誤,嘴皮子一翻,把燙手山芋拋給從前線迴來的謝與歸,自己抽身的幹淨。


    如此,消息真假都是謝與歸責任了。


    為玉懸著心瞄謝與歸,就見謝與歸從懷中摸出封信函在手中晃了晃,“我連著國公府都沒迴,直奔侯府來,就是為了先替姐夫送家書。”


    謝與歸餘光早就飄到聽牆角人,覺得為玉應已聽明白前因後果,“為玉,拿給大太太看看。”


    為玉名正言順入內,接過信函走向鄒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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