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多久,還沒有到半柱香的功夫,德柱便帶著張太醫來了。看著宇文辰眉頭未展,還是一副緊繃的樣子,德柱也不敢亂說話,欠身行禮,淡淡說:“皇上,張太醫帶到。”


    說完之後,他也便不再打擾兩人,退幾步,轉身離開房間。現在諾大的房間裏就隻剩下了宇文辰和張太醫,或者顯然有些緊張,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垂在身側的手,一直緊緊抓著衣服。險些忘了要給宇文辰請安。


    宇文辰卻抬起手,讓他起身,“張太醫不必多禮,朕叫你前來是想問你幾件事,”“皇上,請說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宇文辰對他的態度很滿意,點點頭,“好,那朕問你,你第一次給頡嬪診脈的時候,她懷胎幾月?之前可有什麽不適的症狀?為何這麽晚才發現自己身懷有孕?”


    知道宇文辰會問自己關於柳玥都事,他強裝鎮定,還好柳玥在此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對策。仔細想著當時柳玥交代給他的話,一字一句迴稟著皇上:“迴皇上,頡嬪娘娘身子虛弱,且剛有身孕時便受了些風寒。身子不適一直以為是著了風寒的緣故,至於月信,頡嬪娘娘月信一直不調,也一直在喝藥將養,太醫院對此也有留檔。”


    出於對皇上的尊重,任何人迴話時頭都是低著的,不能直麵聖上。不過這次正好能夠以此掩蓋主張太醫現在緊張的神色,不讓宇文辰察覺到任何異樣。


    聽到張太醫這麽說,宇文辰皺著的眉頭顯然更緊了,難道說隻有一次柳玥便懷上了自己的孩子?但那東西絕對不會是謝曼曼做的手腳,那又會是誰想要加害於她呢?眼波流轉間,宇文辰突然想到了今日早上的場景,難不成是林清婉?之前她也用過這些下三濫的手段誣陷謝曼曼,故技重施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樣想來,他原本漆黑深邃的瞳孔,現在好像又暗下去幾分。“你的話都屬實嗎?頡嬪的胎相的確一向穩固嗎?在沒有吃那根人參之前,她的身子沒有一點不妥嗎?”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張太醫自然是要硬著頭皮繼續編下去的,“是,娘娘的身子一直是微臣照料的,之前並無異樣。”宇文辰聞言後點點頭,看來這件事情就是出自林清婉之手了。他眸色深邃,讓人看不出眼底到底是什麽樣的情緒。隻不過現在林政在前朝還有用處,黨羽眾多,一時間還下不了手。


    不過也無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賬他早晚要跟林清晚算清楚。隻不過現在隻能委屈了謝曼曼,到時候新賬老賬一起算,“好了,你下去吧,這沒你事了。”他說完之後,張太醫趕緊起身離開,不敢在此地停留片刻。他現在整個人緊張的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是冬天,宇文辰的養心殿也十分暖和,自己活生生的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德柱,你去內務府找一個伶俐點兒的太監過來,直接帶來養心殿,不要說過多的話直接帶過來,也別讓問原因。”德柱做事一向小心謹慎,這件事情交給他做是再合適不過的。


    德柱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立刻便明白了宇文辰這是什麽意思,“是,奴才這就去辦。”說完之後,他拿著自己手裏的拂塵便走了,記得之前內務府來了幾個太監,旁人也不曾見過,都臉生的很,隨便叫來一個便是。


    “抬起頭來,朕還能吃了你不成?”那小太監一直跪在地上,低著頭,就連身子也跟著一起發抖。這樣今天是最暖和的,想來他這也是因為出自太過緊張的緣故,畢竟剛進宮沒幾天就能麵見聖上,也算是自己的福氣。“前幾日貴妃送去啟祥宮的東西是不是你做了手腳?”他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那小太監卻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迴皇上的話,就算給奴才十個膽子,奴才也是不敢的。奴才剛進宮沒幾天,那些事情也是輪不著奴才插手的,還請皇上明鑒。”那小太監被宇文辰嚇得魂兒都要散了。


    “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都不要緊,但是現在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你是想自己活命,還是想讓全家都能活命?”他的話很冰冷,不帶有一絲溫度,那太監也立刻明白了宇文辰話裏的意思,沒想到自己剛進宮,便遇上了這樣的事。他隻能跪在地上拚命的磕頭,希望皇上能夠放過自己,也放過自己的家人。


    “皇上,這件事情真的不是奴才做的,還請皇上恕罪,還請皇上明鑒。”他不停的跪在地上磕頭,那聲音一下一下的傳入到宇文辰的耳朵裏,但是他卻沒有一點心軟。


    隻見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宇文辰一眼撇過去,便看到了他額頭上的血漬。他沒有一點心疼,反而有些嫌棄。從小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他,不允許他對別人有任何同情和憐憫。


    成大事者,喜怒不形於色,除了對黎民百姓,不允許有任何憐憫之心。如果是自己心軟,真的處置了林清婉,那將來的征戰之時又該如何?所以這個替罪羊一定要。


    宇文辰冷眼看著額頭已經磕出血的太監,話如同冰窖裏的空氣一樣傳入他的耳朵,他跌落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的望向宇文辰,“你若是現在承認你的罪行,朕還能免除你家人一死,以後也定不會讓他們再過那苦難的日子,保證他們一生榮華富貴。但是你若不承認,那朕便讓你們在地獄團聚,你也不用在宮中受著苦日子,如何?”


    宇文辰漫不經心的說著話,最後尾音上揚,就好像是一隻索命的倒鉤,狠狠的扼住了小太監的脖子。他在這一刻竟覺得自己無法唿吸,為了不牽扯到自己的家人,他隻能點點頭。


    整個人支撐不住的趴在地上,向宇文辰磕了個頭,開口:“奴才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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