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曼曼在宮裏發瘋慣了,養心殿上根本沒人敢攔她,一路通行到書房。


    宇文辰身穿明黃色龍袍,端坐在書案後批閱奏折,見謝曼曼來了下意識皺眉。


    謝曼曼生得一副好樣貌,對他也是死心塌地。


    女人偶爾爭風吃醋要哄是情趣,天長日久這般便是不知深淺。


    偏她父親在前朝得力,能鉗製一眾武將。


    若非大錯,他不好對謝曼曼過多苛責。


    “病了這半月,你可知道自己錯了?”


    “妾知錯了。”


    管他到底是什麽錯,她麻利認下,皇帝麻利放人。


    謝曼曼還急著迴自己院子喝剩下的補湯。


    幾欲出口的斥責梗住,宇文辰狐疑地看著麵前乖順舉著湯碗的謝曼曼。


    他莫不是幻聽?


    向來清高冷傲的貴妃竟然跟他服軟,說自己知錯了?


    宇文辰進一步試探:“既然知錯,那你說說自己錯在何處了?”


    笑死,她就是順著皇上隨口一說。


    鬼知道原主到底錯哪兒了。


    謝曼曼抬眸看宇文辰,見他一副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懶洋洋翻看了原主記憶。


    得出一個結論。


    “妾不該跟您置氣,阻攔大。選。皇上是天子,理應延綿後嗣,雨露均沾。”


    溫言軟語中,宇文辰對上那雙水盈盈的眼睛,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而後瞬間迴神。


    幾日不見,謝曼曼竟換了章法。


    先故意示弱,可憐兮兮引他原諒,再伺機提出無禮要求,讓他把新入宮的十名秀女趕出去。


    欲擒故縱,他才不吃這套!


    宇文辰停住要接湯碗的手,冷著臉訓誡。


    “既然知錯,就該改正。日後莫要再拈酸吃醋地胡鬧。”


    謝曼曼笑眯眯福了福身子:“妾謹遵皇上教誨。”


    宇文辰看了看西沉的日頭,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為了能侍寢,這也能忍下?


    他倒要看看謝曼曼到底能忍到什麽地步!


    殊不知,謝曼曼隻想趕緊敷衍過去,好能迴自己宮裏吃好吃的。


    卡皮巴拉最怕餓。


    現在距離她應該用晚膳的時間已經晚了半個時辰。


    “新進宮的秀女中,林昭儀位份最高,朕今日已經翻了她的牌子。”


    話音落,養心殿的一眾宮人屏息僵住。


    完嘍,殿裏的擺設又要遭殃嘍。


    皇上逐客意味明顯,這位祖宗非得發瘋不可!


    誰知謝曼曼竟然不鬧不惱,輕輕福了福身子,告退了……


    一屋子奴才直愣愣望著謝曼曼的背影出神。


    不光是奴才,就連皇上也愣住。


    這還是他的謝貴妃嗎?


    以她的性子,聽見他翻了旁人的牌子,不把他這養心殿掀翻都算好的。


    莫不是憋了個大的,想趁晚間去林昭儀宮裏鬧?


    “德柱,你出去瞧瞧,貴妃是不是真的走了?”


    大太監得令,立刻跑出去,眼見著轎輦走出院子,仰頭看天。


    “這太陽今個兒也沒打西邊出來啊,這位主子難道真轉性了?”


    德柱迴去稟告,宇文辰滿臉詫然。


    “德柱,依你看,貴妃這是認下選秀新人了?不鬧了?”


    德柱沒少收謝家給的賄賂,自然幫著圓場。


    “皇上,貴妃娘娘會鬧,左不過是因為太在意您了。見您不快,自然就不敢再鬧了。”


    “說來,也是怪可憐的。初春落水,身子骨又不好,足足休養了半個月,才能起床就來給您送湯。”


    宇文辰看著手裏的湯勺,心裏莫名湧起一股幾不可查的愧疚。


    說到底謝曼曼隻是性子不好,並沒有做出什麽戕害嬪妃後嗣的惡事。


    她病了半月,自己沒去看過她一次。


    今日她伏低做小,也並未得到一絲好臉。


    隻是天子金口玉言,已經點了林昭儀的牌子,沒法再去看謝曼曼。


    也不知她迴了自己宮裏,又要窩在榻上哭多久。


    暗自垂淚?不存在的!


    謝曼曼迴了宮裏就開始炫飯,甚至還想在院子裏開辟出一個水池,養些新鮮的活魚烤來吃。


    她以前是卡皮巴拉,腸胃沒法消化太複雜的食物。


    好不容易穿越成人,貴為百靈之長,理應好好享受。


    謝曼曼吃得盡興,趙嬤嬤在一旁欲言又止。


    “娘娘,您不能再這樣自暴自棄了。”


    “如花似的美人抬進宮來,您若是再不爭搶,皇上心裏可就真沒您的位置了。”


    她家主子進宮一年還未有孕,如今又有一群狐媚子狐媚皇上,若是哪個搶了先該如何是好?


    皇上勤於政事,登基兩年還未有子嗣。


    她家主子出身好,位份也高,若能拔得頭籌生下皇子,保不齊就能被封為太子。


    見趙嬤嬤焦急,謝曼曼遞了串兒烤魚過去,慢悠悠開口。


    “皇上不喜歡我,我就不是貴妃了?”


    “皇上不找我侍寢,我就缺吃少穿了?”


    “若無皇子,皇上百年後難道我會被殉葬?”


    趙嬤嬤急忙捂住她的嘴。


    活人殉葬這事兒早就禁了,如今就連提起都是大忌。


    “嬤嬤且迴答我,會與不會?”


    趙嬤嬤下意識搖頭。


    謝家尊貴,她家娘娘就算無寵,在宮中也無人敢欺。


    謝曼曼咬了口烤魚,吃得滿口辣醬,嘴唇紅嘟嘟的。


    “那不就得了。皇上愛與不愛,寵與不寵,我的日子都照過。我又何必費那份心思,花那個力氣?”


    關鍵是還不討好啊!


    原主為人刻薄,動輒發瘋,闔宮上下哪個不是嘴上敬著實則厭惡?


    謝曼曼撂下魚刺,打了個飽嗝,故作深沉。


    “嬤嬤啊,我是死過一迴的人了,看透了也想開了。”


    “男女之事不可強求,皇上要愛旁人就讓他愛去吧,咱們關起門來,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強。”


    她已經沒了修為,也不是不死之身。


    人之一世匆匆數十載,可不得盡情吃喝玩樂,才算盡興。


    趙嬤嬤似懂非懂,心裏不認同,卻又找不出反駁的話。


    主仆兩人靜靜吃著烤魚,殊不知一番言論已經被頂上的暗衛記下,悄咪報告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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