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顧南枝兩隻手撥開麵紗,定定看著葉瑾。


    “請陛下庇護全天下的女子,開設學堂,教她們識文斷字,教她們明辨是非,善惡對錯。”


    顧南枝知道自己的提出的要求有些過分,這個時代不需要女子有學識,身為男權者掌權的社會,他們忌諱女子比他們強,害怕有一天女子會淩駕在他們之上。


    他們希望女子隻會相夫教子,溫順地生孩子,生了一個又一個,讓家族繁榮昌盛。


    一旦女子明辨是非,知道對錯,就會有自己的意識,自己的看法,拒絕被動地接受命運。


    利益被損害的男人,自然不會同意這一點。


    巧了,葉瑾就是男人。


    顧南枝無法知道古代的帝王心中想的是什麽,她覺得自己總要做一點事。


    哪怕葉瑾是和她虛以為蛇,哪怕隻是做做樣子,讓女子進入學堂,隨便學一些什麽也是好的。


    她抿唇,“聽過職業技術學校嗎?”


    又是一個新詞,葉瑾微微挑眉,“那是什麽?”


    “學校不止教授學生讀書寫字,更教她們一些生活必備的技能,殺豬,修建房屋,做飯,繡花,習武,打鐵,學生學到技能,屆時朝廷可以開設崗位,雇傭這些學生,一舉兩得,獲得雙贏局麵。”


    葉瑾是個聰明人,顧南枝不需要說太多。


    顧南枝明白葉瑾現在的困境,大源中有不少世家大族,即便他殺了其中翹楚,剩下的各個家族盤根錯節地纏繞在一起,牽一發而動全身。


    葉瑾這個皇帝做得並不舒坦,官員不會在明麵上反駁葉瑾,但都惰政。


    表麵‘是是是’、‘好好好’、‘陛下英明’,背地裏甚至不需要出手阻撓葉瑾的政策,隻要拖上一段時間,就夠讓葉瑾頭疼的了。


    想要在朝廷上說得上話,除了鐵血的軍隊,還要有錢,要潤物細無聲地浸入那些世家大族之中,掌握他們的命脈。


    當有一天他們迴過神來的時候就會發現,樹根上被纏繞上了藤蔓,越纏繞越緊,緊得他們無法唿吸,緊得他們成了一棵隻有空殼的樹。


    “顧小姐,你的方法總會讓我感到驚喜。”


    顧南枝頷首,“並非是我的想法,而是我的先輩花過無數血和淚摸索出來的康莊大道。”


    周圍光線逐漸暗沉下來,安縣再繁榮,也比不上京都,晝短夜長,天色剛一擦黑,周圍的攤販就收拾好了東西迴家去了。


    空曠的街道上麵對麵站著兩個人,月光溫柔地灑下,拉長兩個人的影子。


    葉瑾微微垂眸,他的影子和顧南枝的交疊在一起,顯得顏色格外深,仿佛兩個人天生就應該這般交疊在一起。


    “上次我聽您說酒樓還能配送吃食,我覺得十分感興趣,您能具體說一說嗎?”


    顧南枝剛要開口,身後馬車簾子忽然被一隻大手掀開。


    一張和葉瑾有八.九分像的臉露出來,嗬斥道:“你這個混小子,還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能十二個時辰處理政務,如今天色已經暗沉這般,還不請神女到府邸休息。”


    氣氛忽然被葉萬山打破,葉萬山一張臉俊俏,就是聲如洪鍾,為人糙得很,也不太會看什麽臉色。


    葉瑾摸了摸鼻子,“知道了,阿大,送父親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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