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懵了:“我不是都說了……”


    他突然用左手握住刀刃,右手往出一抽!


    刀鋒劃過掌心,鮮紅濃稠的血頃刻間就順著尾指下的刀口溢出來,流到了地上。


    我呆了。


    他撩起眼皮,看著我,輕柔的聲音裏帶著決然的味道:“不要廢話,隻說‘好’。”


    我……


    我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喊了一句:“等等梁墨冬!”抬手想抓他拿刀的手。


    結果他卻再度將刀鋒壓到了虎口下,命令:“不要碰我。”


    我僵住,忙說:“你別這樣,刀給我,咱……”


    他已經再次劃了下去。


    這一刀就挨著剛剛那一刀,相距也就兩指。


    他割得有多深我看不到,但血也是瞬間就溢出來了,和剛剛那刀一起凝成血線,碎在了地上。


    “現在跟我去結婚。”他再度看向我,重複,“說‘好’。”


    我張了張口。


    但這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甚至一點東西也想不了。


    因為他拽了一下袖子,把刀鋒移到了手腕上。


    顯然是要割腕了。


    我再來不及想別的,忙說:“好!”


    見他不動了,我繼續說:“可以!我答應了!!把刀給我,好嗎?!然後咱們就去登記!”


    實際上這話沒有意義,因為在我說完那句“我答應了”後,他就已經合上了刀,將它揣迴了口袋裏。


    全程臉色不變。


    平靜、冷靜,不見絲毫癲狂。


    然後他用握刀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跟著他往民政局裏走,一邊說:“你等等!你的手還流著血!我先給你包包呀!”


    他沒吱聲,沉默地把流著血的手揣進了大衣兜裏。


    我隻好又問:“我的證件找到了嗎?”


    他這才迴答:“找到了。”


    我就說他沒扔吧。


    從小就愛胡扯。


    我說:“其實還是要把手包一下,不然等一下宣誓的時候肯定要拿出來,把別人嚇到就……”


    “我不用宣誓。”他依舊平靜,“你也沒必要。”


    他走得極快,這兩句話的功夫已經進了民政局。


    大廳裏依舊熙熙攘攘,彌漫著玫瑰濃鬱的芬芳。梁墨冬拉著我,在粉金色的大廳裏疾走,與一對對嶄新甜蜜的新人擦肩,經過巨大的玫瑰花瀑布,走上旋轉樓梯。


    終於我忍不住了,叫了一聲:“梁墨冬……”


    “我不會後悔。”他腳步不停,隻說,“你……”


    我……


    我會嗎?


    我不知道。


    但我不用迴答了,因為短暫地停頓後,他便說:“你不用表態。”


    說完,他挽著我的手,在我的聒噪聲中,低著頭,垂著眼,沉默而堅定地踏上、走完白色的旋轉樓梯,來到了那扇門前。


    而後從口袋中抽出血淋淋的左手,毫不猶豫地敲開了門。


    結婚證發得比林莉莉的老公在床上還快。


    以至於我出來時還覺得跟做夢一樣。


    我居然跟梁墨冬結婚了,雖然隻有三個月,但這劇情還是足夠荒誕。


    離譜又幸福。


    出來時,李秘書正帶著幾個人給大廳裏所有人發喜糖跟紅包。


    有錢拿大家當然都很開心,什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早生貴子、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各種吉祥話收了一籮筐。


    我倆在這些恭賀聲中.出門上車,我告訴司機:“毅哥咱們去醫院。”


    “不用,”梁墨冬說,“咱們迴家。”


    我看向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抬手把我摟到懷裏,臉頰貼到了我的頭發上:“老婆給我包包就行了。”


    說著打開儲物箱,扯出一個小藥包。


    裏麵有簡單的消毒水和繃帶。


    這麽長時間了,他手上的傷口已經基本凝結,但用消毒水一噴還是會流血。


    我就這麽包著,一邊說:“還是得去醫院,你那胃得去查查,畢竟早上剛疼過。”


    “不用。”梁墨冬說,“我那是裝的。”


    我不由得動了動腦袋,餘光看向他。


    這廝正閉著眼。


    顯然是感覺到我的眼光,說:“看我幹嘛?”


    又說,“叫老公。”


    “……老公。”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還是能想到他此刻正彎起嘴角笑。


    我說:“你幹嘛裝這個?”


    還真把止疼片給吃了……


    他說:“為了偷看你的證件。”


    “……”


    還真是!


    “看看你有沒有結婚證。”


    “……”


    果然如此啊。


    我就說嘛,在南市場那種地方簽合同,哪用得著西裝革履的?


    但我很好奇:“那要是有怎麽辦?”


    他不說話了。


    沉默。


    很久。


    很久。


    很久。


    終於我決定換個話題,一開口,就聽到他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攪散。”


    說完又迅速道:“主要是一檢查不知道要弄到幾點。我這輩子第一次結婚,難道要在那種地方耽誤到太陽下山嗎……多晦氣。”


    他說著,用那隻幹淨的右手握住了我的手:“大喜的日子,今天必須先享受一下。”


    “……別告訴我你還想要入洞房。”


    “……”


    我小聲提醒他:“今天絕對不可能再入了,反正早上就已經入過了。”


    還疊了個偷晴的雙buff。


    一般人沒這機緣。


    安靜。


    梁墨冬居然沒說話。


    好久。


    我放下已經包好的手,動了動頭,看向他。


    果然他正看我。


    那眼神兒像在看什麽奇怪東西似的。


    我不甘示弱地看著他。


    如果他敢說我是變態,那我就罵他是癲子。


    對視片刻,梁墨冬錯開了眼睛,開始笑:“滿腦子都是這個……色鬼。”


    我說:“那咱倆也幹不了別的呀!你好好把身體養好,我請你度蜜月。”


    他要想全好怎麽也得兩個來月,那時再去一起去旅個遊,也就三個月了。


    算是一個完美的結束。


    “怎麽沒別的?”他說,“咱倆現在去買戒指。”


    “……”


    他繼續說:“然後去照套照片。”


    “中午請六子和你姐來吃飯。”他說,“接受一下他倆的祝福。”


    ……行吧。


    “下午去我奶奶家。”他說,“坐坐。”


    “噢……”我說,“她不會告訴你家裏人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會。”


    我這話接的似乎不太好,他顯然有點別扭,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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