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沒你想得那麽肮髒!”他注視著我的眼睛,強調,“我沒那麽肮髒!”


    “你不肮髒。”我說:“我肮髒。”


    他皺起眉:“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是?那你什麽意思?!”我握住他的手腕,扯開,我真的生氣了,暴怒,“你幹淨!你純粹!我肮髒!我配不上你!所以你既不想跟我結婚!也不想平等地跟我睡!隻想用你的錢造個籠子玩兒我!玩兒痛快了就去娶你那個露露!對!你的露露是信教的對吧?人家本來就不能婚前跟你搞,你倆都已經好了六年,你不得陪她守著嗎?跟我有什麽關係!!!!!”


    我說完,似乎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說話。


    這安靜也使我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激動,顯得我很在乎他娶不娶我似的。於是我又說:“咱倆這樣一直吵下去不是辦法,我看我還是現在就走吧。”


    說完,我伸手去開車門,拉不開,與此同時,聽到他說:“你就這麽討厭我。”


    聲音空落落的,臉上也是一片死寂。


    我說:“不討厭。”


    見他沒說話,我又道:“我知道你可能就是……經曆的比較少。我沒那麽特別,別的女人會比我表現得更好,更會哄你開心,建議你去試試,去去魅吧。”


    他依舊不說話,沉默地發動了汽車。


    接下來的路,徹底安靜。


    不得不說,我其實還是被震撼到了。


    他真的隻有我。


    二十五歲了,血氣方剛的。


    不是說男人的大腦每四分鍾就在想這嗎?


    他不容易啊。


    當然我真覺得那肯定不是為了我。


    我要是沒算錯,那個露露六年了,剛走就跟她在一起了。


    假設我倆那算是好過,那這就是無縫銜接。


    所以我當然不可能自作多情。


    我隻是一抹蚊子血而已。


    一個滿足執念跟姓欲的角色。


    不管他現在是不是這麽想,隻要被他包了,就是這個結局。


    我才不要。


    就這麽一路安靜,直到終於開迴了市區。


    我開始說話:“你靠邊兒把我放下吧。”


    梁墨冬也開了口,從表情到語氣都已經平靜:“送你迴家。”


    我說:“我去買煙。”


    他沒說話。


    我按耐了一會兒,忍不住,還是說:“梁總。”


    他還是不說話,麵無表情。


    我說:“請你停車,我去買盒煙。”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總算慢慢地把車靠到了車位裏。


    我伸手拿過儲物盒裏的手機,說:“我走了。”並且朝他笑笑,“不用等我。”


    他依舊目視前方,也不看我,隻說:“我們不會再見了。”


    “好的。”這是迴答我一開始的問題。


    “這段日子我很開心,謝謝你。”他說著,摘下手腕上那隻粉色的表,遞了過來,“說好了送你。”


    我沒接,他又道:“不喜歡就去賣了,我讓人把發票跟盒子給你送去。”


    我接過來,他又說:“剛剛那些話,你說得很對,主要還是為了她。”


    “……”


    “確實不是因為你。”他說,“告訴你,隻是想表達……我以前也沒幹過這種事。”


    “哦,”我說,“你倆什麽時候結婚呀?”


    他說:“下半年吧。”


    “哦。”所以說屬於婚前放縱,我說,“那我提前恭喜了。”


    他沒理會,隻說:“我從來沒有覺得你髒過,如果我那麽想,我就不會再接觸你。”


    “我隻是……”他說到這兒,陷入了沉默,許久,才又低下頭道,“覺得你對我……很無情。”


    我說:“那對不起了。”


    他又不說話了。


    這迴沉默更久,才說:“算了,你走吧。”


    我看著他。


    我知道我應該立刻下車。


    但是……


    很無情……


    他說這話時還很平靜,但我……


    梁墨冬對我絕對擔得起有情有義。


    而我對他,的確是最無情的。


    我也知道,我這德行,就應該直接閃人。


    但是……


    還是沒有忍住,靠過去摸上了他的臉。


    倒也沒什麽壞心思。


    我能對他有什麽壞心思呢?


    就是……


    想親親他。


    畢竟,這輩子再也親不到了。


    有點兒不舍得,想最後再親一下。


    但就在我馬上要觸到他的嘴唇時,他猛地把頭別到了車窗那邊,說:“下去。”


    冷若冰霜的。


    我陡然驚醒,鬆開了手。


    “好吧。”我輕輕把表放進儲物盒裏,說,“路上小心。”


    一下車,那科尼塞克立刻就倒出去開走了。


    很快。


    這迴我想追也追不上。


    當然,我也不想追。


    我真的去買了盒煙。


    就在路邊,店老板強烈推薦的,一個外國牌子,說是什麽爆珠煙,老刺激老帶勁。


    有點小貴。


    今兒我也是從富人區出來的,差一點兒就過上了月薪二百萬的小老婆生活,必須奢侈它一把。


    我繞到店後麵的小巷子裏。


    找了個避人的角落,坐了一會兒,拆開煙點了一根。


    然後就注意到了一輛車。


    黑色的悍馬,從這個角度來說什麽也看不見。


    但我就是感覺裏麵有人。


    這個發現讓我心裏突突直跳,下意識地咬住了過濾嘴。


    猝不及防的,過濾嘴裏的爆珠“啪”一下炸了,一股子透涼的薄荷味瞬間衝進了肺葉裏。


    五髒六腑都是冰的,太晦氣了,我把這破玩意從嘴裏拿出來掐滅,裹了裹羽絨服,又往角落裏隱了隱。


    這時,車門開了。


    下來的是……王晶?!


    梁墨冬是在飯前找我說那破事兒,所以我倆都沒吃飯,但其實這會兒已經下午兩點。


    哪怕是冬天,也是非常亮的。


    所以,我一眼就能看見,王晶隻穿了件橙色襯衫款連衣裙。


    可能它本來挺端莊保守,但現在它上半截領口豁過了胸口,下半截也亂七八糟。她頭發本來是拿蝴蝶結夾子半紮著,這會兒也是歪歪扭扭。


    王晶剛走兩步,悍馬就直接開走了,顯然是聽見動靜了,她扭頭呆呆地望了一會兒那車開走的方向,隨即就朝著我這邊兒來了。


    我眼見著她朝著煙店旁邊那個超市去了,拿著手機,轉身避到牆角裏,猶豫著是要過去還是要走。


    看著吧,不像什麽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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