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他說,“我爸不讓學物理了,說要是不迴來繼承家業,就停我的卡。我飯都吃不上,又不想打工,物理還算老幾?”


    “……你不是有股份嗎?”


    “賣了。”


    “……”


    瑪德,不會吧?


    不敢問。


    有點慌。


    “不是因為你。”他拍了拍我的背,笑著說,“因為點兒別的事。”


    “哦……”


    “哦什麽?”他低笑,“看把你慌的,一下就不會動了……就賣給我爸,屬於內部消化。”


    “所以他賴賬了嗎?”


    “嗯,”他說,“沒賴多久。”


    我問:“他幹嘛賴啊?”


    “想拿我一下。”他說,“嫌我不讓他再婚。”


    我說:“你還管人家這?”


    “那肯定。”他說,“我媽媽走前交代了,不準他結婚,梁音是我們梁家的,他可以享受,但不能外流。”


    “……”


    他口氣輕鬆,聽上去跟他爸也不像有太大矛盾的樣子。


    不過他一向是如此的。


    沉默隻有很短暫,梁墨冬就又捏了捏我的腰,說:“所以剛剛是在緊張什麽呢?”


    我說:“沒緊張。”


    “那要是真為你才賣的。”他說,“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我說:“跟你上床。”


    他說:“我不愛那個。”


    “咦~穿上衣服就不愛了。”


    “說說看。”他貼到我的臉頰邊,輕吻,“我聽聽還能胡扯出什麽。”


    還提醒:“別說給錢啊,我身價高得很。”


    嘖。


    老想挑戰我。


    但我不怕,胡扯我從來不帶輸的:“那我必然要嫁給你了。”


    “噢,”他倒是接得很絲滑,“嫁給我幹嘛?”


    “你不是愛聽人叫你老公嗎?”我說,“這樣就可以每天叫一百遍,早上起床說‘老公,不要嘛’,中午說‘老公,來吃嘛’,晚上說‘老公,繼續嘛’,叫到你早衰。”


    “特麽的……”他開始笑,“林玫瑰,你沒有底線……”


    哈哈哈。


    底線。


    底酷都跟他脫了多少次,跟我談底線。


    不過話說迴來,嫁給他了,那也是我占便宜呀。


    人家沒股份,但還有錢啊。


    所以說這玩笑其實開得有點兒不合適,我得找一下場子:“哎呀,不是你想得那樣,就是……我意思是你要是破產了啥的……不是占你便宜的意思哈。”


    “我破產了還嫁我幹嘛?”他哼笑一聲,“耽誤我跳樓。”


    畢竟昨天才知道王胖子跳樓的事情。


    今天一說起這個詞就有點心悸。


    於是我撐起身子,看著他說:“你們梁音……應該不會輕易破產吧?”


    他還是笑:“不知道。”


    “……”


    “我爸就會給人當老公。”他笑著說,“我也專業不對口。”


    “不要胡扯。”我說,“認真點兒。”


    “就是認真的。”他還是笑,“你看我連股份都玩兒丟了。”


    我說:“那不是在你爸那嗎?你爸有情人嗎?有沒有私生子?”


    “有幾個情人。”他哂笑道,“私生子不知道,突然領迴來個培養好的也是有可能的。”


    我說:“這不至於吧?”


    “怎麽不至於?”他笑著說,“太小的讓我直接從那架子上推下去怎麽辦?”


    我懵了。


    “所以……你真有可能會破產嗎?”


    “不好說啊。”他仍舊在笑,笑得輕鬆,“你也知道,生意越大負債越多,說不準哪頭兒資金鏈一斷就不行了。”


    “……不行了然後呢?”


    他說:“他們跑,我跳樓唄。”


    我說:“那也應該你爸跳,你爸那不是有股份嗎?”


    “我爸有摯愛的情人,”他歪歪嘴巴,“人才不舍得他死。”


    我順口說:“你也有摯愛的我呀,我也不舍得你死。”


    他看著我笑:“你又不是我的情人。”


    “到時候肯定就不是了。”我說,“我得逼你去扯證,讓你當我老公。這樣你就不敢跳了,因為你跳了債就是我的,我就得找那群湊發票的去賣,氣得你棺材板兒都壓不住。”


    “混蛋……”他還是笑,“那我就摟著你一起跳。”


    “跳吧。”我說,“咱倆一起掛,讓我姐給燒對喜字燒個別墅,咱倆就在下麵成個家,免得當了孤魂野鬼,還得上集體戶。”


    他還是笑。


    笑著笑著,就翻身平躺下了。


    我瞧了他一會兒,動了動,傾身過去,伏到他胸口上。


    他的胳膊擋在臉上,這個角度隻能看見緊繃的下顎線。


    “噯……”我說,“又嫌我不吉利啊?”


    他不說話。


    我就說嘛,剛那個勁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不太對了。


    “我道歉嘛。”我湊過去,在他嘴上親了親,“胡扯一會兒嘛,聊天嘛,說著說著就偏了……絕對沒有要咒你破產的意思。”


    據說做生意的都挺迷信的。


    就連那搞互聯網的熊熊集團,聽說人大門口都是個風水局。


    不過梁音的歲數比我還大,那棟大廈就像長在那的似的,在我心裏,誰破產了它都不會破產。


    所以真就扯淡。


    是我的錯。


    梁墨冬終於出了聲:“混蛋。”


    “……”


    他低低地,輕輕地說:“什麽破話都往外冒。”


    我握住他的手。


    拉到我的嘴唇邊,輕輕含著。


    “怎麽就是破話了?”我說,“都說了是林氏情話。”


    “誰特麽這麽說情話……”他又開始笑,“一堆破爛玩意兒。”


    “那人都怎麽說的呀?”我說,“別的女人都是怎麽跟你談情說愛的,說出來我學習一下。”


    他又不說話了。


    “噯,”我騷擾,“不會是又破防了吧?”


    “……”


    “混蛋今天都病了。”我說,“前麵那段不能搞了,直接過度到親親抱抱好想我好不好……”


    他還是沉默,但我把我摟進了懷裏,翻身壓住了我。


    我沒看到他的表情,因為他把我的頭按進了懷裏。


    安靜了一會兒,我說:“隨口說的,別當真。”


    我是說剛剛那一大堆:“就跟渣男騙炮說得我愛你一樣,隨便說說的。”


    “嗯。”他很平靜地迴答,“知道。”


    “那你心跳這麽快……”


    “早晨到現在喝了四杯咖啡。”他說,“換你你也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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