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陸婉婉生下孩子以後,前來探望最為頻繁的人究竟是誰?


    那既不是小姨劉淼淼,也不是舅爺爺安崇以及舅奶奶崔金花,而是——小舅姥爺劉哲。


    雖說還未到每日必至的程度,但每周起碼也得來上個三四迴,每次看到孩子就不撒手,對應王陸白小朋友一瞧見劉哲,同樣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示意要抱抱。


    對此情景,按照劉哲自己的說法,那就是突然間當上了舅姥爺,一時之間實在難以適應這種身份上的巨大轉變。輩分上漲的太速度了,有點過於開心。


    對於隔代親這件事,王一茗倒是能夠理解一二,但是親成這樣就超綱了啊!再加上“任務”在身,需要開場白打開話題。


    於是,他問出了好奇已久的問題,


    “舅舅,不知您今年高壽幾何呀?”


    聽到這話,劉哲先是一愣,隨即便笑罵,“嘿!你這小子,怎麽說話呢?我都懷疑我是七老了還是八十了?還是年過古稀,耄耋了,我才40歲好嗎?按照周歲算我今年才39。”


    王一茗見狀,連忙陪笑,“哦,我說您看著怎麽這麽年輕呢,男人40一枝花,正值拚搏奮鬥的大好年華。”


    什麽叫看著年輕?劉哲覺得這也不是誇獎的好話。


    “那麽請問您對於自身的感情走向有沒有什麽展望啊?趁著還年輕。”


    趁著距離變成糟老頭子還有一段路程。


    然而,劉哲卻一臉無奈地迴應,“年輕什麽年輕,都這個歲數了。”


    ……這前後不一的答案,就不覺得有點衝突嗎?


    “小舅啊……”王一茗剛要張口說不該說的話,就被劉哲硬生生地截斷了。


    “我說,你小子是受誰的指示,跑來討打了是吧。”


    王一茗連忙擺手否認,“哪有,怎麽會,不可能。”


    劉哲卻是一聲冷笑,“嗬。”


    王一茗緊接著又毫無危機感地說,“真別說,您這個發音方式和我領導真像,簡直就是如出一轍。每次她這麽發音的時候,下一句都是,‘編,你接著編’。”


    果不其然,劉哲立馬就抱著膀子,跟著來了一句,‘編,你接著編。’


    【如果劉淼淼在的話,她是絕對能感同身受的,畢竟小時候她一撒謊,她小叔劉哲和她姐陸婉婉,就是這樣配合,兩個人一起抱著膀子,


    一個人先開口,‘嗬,編’,一個人後接話,‘接著編’。


    撒謊這事兒,劉淼淼就沒有成功過,就這樣,她從小就立誌要做一個戳破謊言,追求真實的記者。換句話就是,既然我淋了雨,那我要撕了所有看到的傘,誰都別想撒謊。】


    王一茗頓時哭笑不得,嘟囔著抱怨,“……小舅,您這不是照搬照抄嘛。”


    劉哲倒是不以為意,隻是淡淡地迴了一句,“管用就行了唄,還不快坦白從寬,趕緊老實交代。”


    眼見沒有迴旋餘地,王一茗隻得長歎一口氣,如實匯報,“好吧,其實是爺爺吩咐我過來的,說是要讓我給您傳授一些結束單身的秘訣,以及婚後生活的美好。”


    劉哲一聽這話,當即沒好氣地反問,“你覺得,你結束單身是你自己努力的嗎?”


    “唉,和聰明人聊天太累了,我這不是來開導你嘛,誰讓你那麽喜歡孩子,爺爺覺得您也應該抓緊時間成家立業生娃娃。”王一茗不想勸,更不可能苦口婆心的勸,畢竟每個人對於人生大事的選擇都不一樣嘛,他就是走個過場,應個景兒。


    “哪有說起來那麽容易。”劉哲說著,自己都笑了。


    “這事兒其實十分容易,關鍵就在於您自個兒到底有沒有那份心思,還有就是,最後要選擇的那個人,是不是您心裏的人,而您能不能接受這個除此之外的選項。”王一茗拿手點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位置。


    “我心裏哪有什麽人。”劉哲矢口否認。


    “誰嘴硬誰知道唄,您就算可以欺騙自己的大腦,但是心跳的感覺是不會陪著您說謊的。”王一茗一臉戲謔地調侃著劉哲,拒絕成家的人與其說太過挑剔或做事不走心,不如說他們的心裏有一塊不想妥協的淨土。


    就在這時,劉哲突然換了話題,“對了,這兒有紅酒麽?今晚的月亮可真是又大又圓啊,適合賞月順帶喝兩口。”


    “當然沒有了,不過爺爺那有白酒,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去幫您取來怎麽樣?”王一茗連忙迴應。


    “嗯……你能喝酒嗎?”劉哲略帶疑慮地問著。


    “可以來點兒。”王一茗爽快地迴答。


    “那行,既然這樣,那就陪我喝點吧。”劉哲微笑著發出邀請。


    “好。”


    ……幾口酒下肚,


    看著一直凝望著月亮的劉哲,王一茗這還有什麽不理解的,明顯是在想心裏的人嘛,看著莫名有點悲傷呢。


    劉哲冷不丁地開口,“愛和執念,你能分得清楚嗎?”


    王一茗瞬間愣住了。


    沉默片刻後,小茗同學在心中默默迴答,我應該是能,但是我不能說。


    此時此刻,為了維持這寧靜而略帶傷感的氛圍,他決定保持緘默,聆聽著劉哲繼續訴說。


    “以前,我分不清愛和執念的區別,我以為自己深深地愛著某個人,但我又覺得自己隻是放不下這個人,為此,我苦苦思索了許久。


    最後我發現,如果要在‘她死了’和‘她不再愛我,但依然好好的活得’這兩個結果之間做出選擇,我更傾向於第一個結果。


    說著,說到這裏,劉哲微微苦笑了一下,


    “我倒是挺想……她能留在最愛我的那個時候,所以,這說到底也許僅僅隻是一份執念——而已。可是啊,就是這樣一份執念,竟然讓我整整牽掛了二十多年,怎麽都割舍不下。看來,還是我太過脆弱了。”


    聽著劉哲的傾訴,王一茗不禁心生好奇,輕聲詢問,“小舅,那得是什麽樣的人呢?讓你這麽放不開。”


    劉哲仰頭,一杯酒直接下了肚,他悠悠地開口,“一個很灑脫自在的人,她的身上有著許多我渴望擁有卻又始終無法做到的特質。”


    二十多年,那不是十幾歲的時候?


    “你們是同學嗎?”王一茗按照時間線推測。


    “不是,我們是筆友。”說著,劉哲想起了過去的故事,藏了太多年了,他也想要講一講。


    “那個時期,我孤身一人前往異國他鄉留學深造,身處異鄉,獨在異地,遠離親人和熟悉的環境,那種孤獨和無助感時常縈繞心頭。好在華人之間總會不自覺地相互靠攏、彼此扶持。


    當時,郵寄很不方便,所以我們就采用了另一種方式,在一間小酒館裏寫作留言,通過書寫文字來交流溝通、互訴衷腸,並在那裏留下隻言片語以供他人閱覽。


    很奇怪,你知道嗎?感情很奇怪的,有天晚上我去了那個小酒館,在留言的牆上,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張卡片,上麵簡單的寫著,‘晚上好啊,各位!’就是這麽簡短的一句話,卻讓我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


    劉哲突然側頭看了一眼王一茗,然後又重新抬頭看著月亮,對著月亮再喝了一杯,


    “所以你說是不是很神奇?整麵牆上,有那麽多長篇累牘的言論,那麽多的個人想法,那麽多的自我介紹,但我唯獨一眼看到了這幾個字,寥寥數字,甚至連最後的感歎號看上去都是那麽恰到好處,我都覺得看著那麽的舒服。


    再看落款處,署名——飲光,又是一個奇特的筆名,我真的很好奇,這是什麽樣的人?


    後來詢問中才得知,原來有好幾位同胞都對這位神秘的“飲光”心生好感並展開追求,可惜最終無一例外全都遭到了拒絕。


    這下子,我愈發好奇了……”


    小舅,好奇心害死貓啊,你看,這不就成永恆的白月光了嘛!


    不過王一茗也好奇了,麻煩繼續講下去,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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