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聽著外麵的巨響,餘相皖不由睜開眼睛看著外麵。


    這屋中門並未關,所以他一眼望過去,正好看見葉枕安和溫南新被老嬤嬤提著掃帚打出去。


    兩人早有準備,一個飛身退出院子。


    餘相皖見此滿頭問號,據他所知,這老嬤嬤情景重現需要的演員挺多的。


    怎麽他才現身就自然而然的當上了“替身”,而葉枕安和溫南新就不行?


    眼看天色將明,餘相皖起身走出去。


    老嬤嬤看見餘相皖,不讚同的看著他,嘴中繼續發出嗬嗬嗬的怪異響聲。


    餘相皖見這老嬤嬤對他的態度不似對葉枕安他們那麽強硬,溫聲道。


    “老奶奶,這兩位是我請來的客人。”


    老嬤嬤表情痛苦,眉毛擰做一團,似在思考餘相皖話中的意思。


    良久,就在餘相皖以為他們隻能采取下下策,取用這老嬤嬤的鬼血塗抹在身上進入下一層時。


    她讓開了。


    葉枕安見她妥協,這才走進來。


    溫南新試探著邁出步子,見這老嫗不再抗拒他們進入,這才放下心來。


    餘相皖也鬆了一口氣。


    能商量便好,雖這老嬤嬤隻是一介鬼魂,但他也不想做出任何傷害她之事。


    餘相皖葉枕安和溫南新三人才進屋,便見天光破曉,他們倏地直直落入第七層。


    失重感傳來,隻看見那老嬤嬤焦急跑過來的身影。


    來不及多想,不過轉瞬之間,又是天空之上。


    雲層疊疊,罡風獵獵。


    餘相皖看著下方的一片漆黑,瞳孔驟縮。


    黑沼澤?


    是洞澈觀火扇裏麵困住葉枕安的那片黑沼澤!


    在快要落地之時,隻見那無垠的沼澤深處猛然凝聚出一座橋梁。


    餘相皖葉枕安與溫南新,正好齊齊落在上麵。


    砸出聲響。


    難不成投靈淵隻有七層,而這第七層,便是出口,也是……那預知裏麵的死機?


    葉枕安見餘相皖自落地開始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出聲喚道。


    “長寧?”


    溫南新也發現了餘相皖的異常,抬頭看過去。


    餘相皖見狀起身,看著落地時沾染上的黑色髒汙,施了一個清潔術。


    掩下心中的不安,不露聲色的迴道。


    “我沒事,師兄不必憂心。”


    抬眸望去,這無邊沼澤地黑壓壓的,一片死寂。


    數裏外,在朝光照耀之處,半空中漸漸浮出一道百裏城池般大的天塹來,淩駕在沼澤深淵之上,似憑空出現的海市蜃樓一般。


    而上麵,是與此地截然不同的景象。


    無邊的綠意,微風一吹,無邊草海像是柔順的波浪一邊倒,漾出好看的波紋。


    峭壁上粘附的也是綠色的草浪,隻這深淵沼澤之下,是晨光觸不到的黑暗。


    原來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投靈淵。


    投靈淵上,是無數被滌去記憶的魂靈,皆是一臉茫然的有序排隊,直到走到一處巨大的草門前,頃刻間消失不見。


    想來那巨大的草門之外便是這投靈淵出口了。


    “出口!”


    溫南新看著那無數懵懂的鬼魂離開的地方,激動道。


    說完才看著這無盡的黑沼澤地,神色不由暗淡下來。


    兩方相隔甚遠,一上一下,且這投靈淵無論哪一層,飛到數米便禁靈了,想過去談何容易。


    於是看著半空中的投靈淵,有些氣餒道。


    “不過這該如何過去啊?”


    葉枕安掃視四周,驀地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數十裏處,身上的白衣盡數被汙泥弄髒,若不細看,很容易將她與這沼澤地混為一體。


    “長寧。”


    餘相皖聽見葉枕安的聲音,循著他的目光看去。


    少女渾身汙濁,手中緊緊握住那隻竹木簪,卻又不敢用全力,似怕將它折斷。


    她陷於沼澤之中,麵色慘白,氣息微弱,隻時不時將靈力覆在竹木簪上,劃開另一隻手掌,以此保持清醒。


    她一手握簪,一手鮮血淋漓,傷口深可見骨,鮮紅的血液順著手心落下,沒入沼澤地,很快便被吞沒,僅有少數不融於下。


    他身前的那一小片沼澤地被暈染出絲絲血色,浮於表麵,詭異又旖糜。


    餘相皖看著她那布滿傷痕的手心,不由凝目。


    是……桑榆。


    溫南新也看見了桑榆。


    “是桑榆。”


    溫南新話落,腳下一踏,臨著低空飛過去。


    正想抱起桑榆,誰知桑榆並未看清來人,察覺到陌生氣息,手下的簪子迅速一劃。


    徑直朝著溫南新的命門而去。


    若不是桑榆身體虛弱,溫南新又反應快,說不定此刻他已經殞命了。


    見一擊不成,桑榆又快速朝溫南新刺去,抵住溫南新的喉嚨。


    溫南新眼疾手快的擋住,抓著桑榆還欲動作的手,忙表明身份。


    “桑榆,是我。”


    桑榆眼前模糊,就連剛剛那一擊都是用盡全力。


    見桑榆略顯茫然的臉色,眼睛並無聚焦,知她並未看清,溫南新又道。


    “我是溫南新。”


    桑榆聞言這才驟然放鬆下來。


    而溫南新早在剛剛躲避桑榆的淩冽攻擊時便落在了地上。


    這沼澤地快要沒過他的小腿了,感覺到地上的實處,不由對此處有了猜測。


    “我帶你過去。”


    溫南新才說完,便看見桑榆不知何時靈力不支暈了過去。


    溫南新彎身,將靠在沼澤橋上的桑榆抱起,運起靈力往迴飛去。


    不過一會兒,靈力便漸漸流失。


    看著抱著桑榆的溫南新,餘相皖和葉枕安自然的讓出一個空位出來。


    溫南新將桑榆放下,便靠在一邊休息了。


    沒想到隻是在這沼澤地飛行,所耗費的靈力竟然是外界的數倍。


    餘相皖上前,先給桑榆施了一個清潔術。


    隻見她斑駁的衣衫瞬間一片雪白。


    臉上的髒汙也不見,隻手心的透骨傷痕清晰可見。


    按桑榆失聯的時間來看,她至少孤身一人在這沼澤地掙紮了數月之久。


    餘相皖蹲下身,從蘭花戒中取出迴靈丹和療愈丹給桑榆服下。


    看著桑榆的手沉思片刻,歎了一口氣。


    執起桑榆受傷的手,輸送治愈靈氣,桑榆身體中的暗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外傷餘相皖隻治愈了一半,隨即取出靈藥給她敷上。


    真不知道桑榆這一年經曆了什麽,身體內裏暗傷無數,盡是沉珂。


    葉枕安早在餘相皖對桑榆使用治愈之力時便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溫南新麵前,隔絕視線。


    溫南新不知葉枕安的小心思,隻以為他是麵冷心熱關心他,於是將剛才的發現告訴他。


    “小七師弟,這橋會沉,方才我去接桑道友時,發現她身下也是一座沼澤橋梁,隻不過已經盡數沉入沼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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