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彌吃完最後一口包子,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梁麻風推推眼鏡,神色嚴肅起來: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是他!就是他!”


    大眼男生皺著眉,把毯子攥的緊緊的,竟有幾分惹人憐愛。


    “昨天晚上,張哥好好睡著,忽然開始說胡話,胡亂抽搐。”


    “我睡在旁邊,迷迷糊糊的,看見有一坨東西,弓著背壓在他身上……我……”


    梁麻風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撫,他才繼續說了下去。


    “我不敢動……我實在太害怕了。我聽見那坨東西說,還給我,還給我。”


    “我聽出來是門口老太太的聲音,它要的,肯定是張哥脖子上戴著的懷表。”


    梁麻風問:“然後呢?”


    “張哥想把懷表摘下來,可是那個老太太一直攥著懷表的項鏈不放。它……它就這麽活生生把張哥勒死了!”


    大眼男生猛吸一下鼻子,指著路彌:“他明明知道那懷表有問題,還給了張哥!”


    路彌默不作聲。沒什麽好說的,他的確知道懷表可能會招來東西。


    但他有抵禦的能力,另一方麵又覺得說不定是個重要線索。


    本想帶在身上試試,那張哥對他出言不遜,硬是要搶,便幹脆給了出去。


    昨天那一幕,沒有人看見。


    其他玩家,還活著的新人大多不摻和這事,老玩家則沉默地看著大眼男生,眼神意味不明,暫時沒有發表意見。


    “你們……”似乎沒想到,這麽嚴重的一件事卻沒有引起大家都譴責,大眼男生咬著嘴唇又想了一會。


    “對了!”他確信這件事關係到大家的利益,語氣都沉穩了許多。


    “你們不好奇,老太太為什麽忽然變成這副鬼樣子嗎?”


    “我看到,路彌昨天把老太太關在了居民樓外。”


    “白霧蔓延過來,那個神誌不清的老人,就這麽死了。”


    “她可是發布任務的npc,就這麽被路彌害死了,以後說不準會找到你們頭上來,你們……”


    他仔細觀察著每個人的神色。


    除了迷茫的新人,老玩家都一臉恨鐵不成鋼,要不就是淡然,好像已經見慣了這種情況。


    怎麽迴事?


    他描述得還不夠清楚嗎,還是這些人的理解能力有問題?


    梁麻風歎了口氣,


    拍著他的肩膀正要說點什麽,路彌卻說話了:


    “小朋友,你想要什麽,說出來聽聽?”


    大眼男生眉毛跳動——竟然叫他小朋友?


    但是……路彌說得沒錯,他說這些,的確是有所企圖……


    那個人看起來就不一般,沒有手環,和他一樣是新人玩家,卻一開局就和路彌走在一起,沒有怨言地保護他——憑什麽?


    他快速瞟了一眼路彌身邊的人,又若無其事地收迴目光:


    “你什麽意思?我隻是把事實分享給大家。”


    “我聽梁哥說了,這一局,玩家之中有鬼!我怎麽放心你一個做了這麽多對大家不利的事情的人,不接受審判地繼續混在我們之中?”


    “噗——”一個叫慧慧的女人捂著嘴笑了。


    注意到大家的視線,她擺擺手,“不好意思沒忍住。”


    慧慧看向大眼男生,學著路彌的語氣: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路彌是玩家裏麵的佼佼者,知不知道他在副本裏會盡力幫助所有能幫的人?”


    “你說路彌存心害人?確定不是你張哥先挑事,想把東西搶過來?”


    大眼男生微微張嘴。


    接著又有一個人說:


    “許多老玩家跟他分到一局,出來後都說他很可靠。我這迴進副本,看見有路彌在,心裏都在想這把穩了。”


    還有人笑著附和,言辭更是犀利:


    “你一個進遊戲還沒二十四小時的新人,對副本的規律一無所知,在這裏亂叫什麽?”


    路彌很欣慰,他終於脫離了被叫小白臉的時期。


    大眼男生完全沒想到,他們原來是一夥的。


    明明昨天彼此之間招唿都沒打,他還以為這些老玩家彼此不和!


    “那……老太太……”他嘴唇囁喏著,想說什麽又不敢。


    路彌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衝著玻璃門抬抬下巴:


    “你看外麵。”


    居民樓前,留著一塊空地沒有被白霧占領。


    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太太,站在其中,似是巴巴地等待著什麽。


    慧慧道:“喔,和昨天的場景一模一樣。”


    這迴大眼男生說不出話了。


    他把自己的腦袋也裹進毯子,偷偷看著一個方向。


    羅曼正默默給路彌整理衣領,後者正跟那些老玩家認真討論。


    “這麽看,每層樓玩家能進的房間都隻有一間,而且往往有怨靈,晚上會出來騷擾人。”


    “其他時候,會在玩家居住樓層以外的地方活動,遇到人了就會攻擊。我那一間是鏡子,慧慧說她們房間的是化妝盒……”


    羅曼的目光始終溫柔地注視著他,他卻毫不在意的樣子,說些鬼啊死亡條件什麽的。


    大眼男生生氣地跺了一下腳,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探上他的肩膀。


    是梁麻風。


    他擼起半截襯衫衣袖,露出緊實的肌肉,微笑著問他叫什麽名字。


    大眼男生趕忙把目光從他的手臂上撤開:“我叫宮潭。”


    “小潭,”梁麻風悄悄把他拉到一邊,親密地叫著,問,“你喜歡羅曼那一款?”


    宮潭的臉瞬間漲紅:“你怎麽……”


    “太明顯了,”寬大的手摸著他的頭,梁麻風笑道,“原來我們小潭這麽純情啊。”


    接著他話鋒一轉,“你想把路彌搞死,然後讓羅曼注意到你,是嗎?”


    宮潭臉色大變,趕緊左右看看有沒有誰聽到:“不要胡說!”


    梁麻風笑眯眯地看著他,沒有半點指責的意思。


    宮潭鼻子一酸:“我……我隻是害怕,聽你說了那些事以後,我覺得,我在這樣的遊戲裏一定活不下去,就想……”


    “找個人保護你?沒事的,很正常,”梁麻風輕飄飄地替他掩蓋了企圖害人的惡心,“羅曼不行,你看我,可不可以?”


    “你……”宮潭一愣。他沒想到這樣的老玩家會主動提出要保護他。


    但是話又說迴來……宮潭摸摸自己的臉,他這麽可愛,自然吸引人接近。


    外貌也是一把武器,那路彌一定也是靠他那張臉才活到今天的……


    路彌這邊討論完,確認了接下來的計劃——


    從十個住在玩家屋裏的怨靈中間,辨別出老太太口中的“凡凡”。


    昨晚一共有兩間屋子的玩家團滅,得不到情報,得去查看。


    除此之外,剩下的八間屋子的惡靈,通過玩家口述,分別命名為“鏡靈”“床下客”“匣女”“發女”“蜘蛛人”“骷髏人”“畫鬼”“瓶女”。


    “就像一鍋大雜燴,感覺難度不低。”


    慧慧評論了一句,想起來什麽,問道,“誒路彌,你說你家鏡靈叫邱不凡,會不會就是老太太要找的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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