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柏小友,聽玲兒說今日去了集市,可有收獲?”


    王伯心裏,早已奉奕柏為上神,不管現今如何,上神的封號隻能是奕柏。


    “還好,王伯可用過晚膳,一起。”


    “今日已經用過了,改日吧。”


    這老頭,也不吃虧,今日吃過了,還預留了名額。奕柏無奈的搖頭,好在糧食的事兒不用自己發愁,添個人也無所謂。


    “這位小友是?……”


    王伯瞧見了東張西望的路娽,不清楚怎麽去了集市還帶迴個陌生人。


    “老頭你好,我叫路娽。”


    “姑娘不是人?”


    王伯,不要吧,第一次看見人家姑娘,您怎麽罵人啊?奕柏心中哀嚎,難怪這老頭單身。


    “哈哈,老頭是個明白的,姑娘我是半妖。”


    路娽也不介意,拿起石桌上的麒麟果啃咬起來,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對,我不尷尬,那麽尷尬的就是別人。


    “不知姑娘來這仙霞山是有何事?”


    王伯的問話充滿了戒備,雖然客客氣氣,仍然讓人感覺寒冷。是半妖的身份有何不妥嗎?


    “來尋物。”


    “希望姑娘早日尋到,也好早日離開。”


    王伯的逐客令下得明顯,連齊玲兒都感覺到了。奕柏對仙妖沒有一絲偏見,對她來說都是流淌著血液的生物,誰又能比誰高貴半分呢。


    “王伯,路娽姑娘是客,莫要失了禮數。”


    王伯年紀畢竟在那,自己也不好斥責,隻是出言提醒。可奕柏沒有想到


    “是老朽唐突了,小友莫怪。”


    這老頭對這女仙的尊敬是何緣故?莫不是位高人?


    路娽雖然性情真摯,卻不是個傻的,她能看出齊玲兒對奕柏的依賴,自然也能瞧出這個老頭對奕柏發自肺腑的尊敬,這不該是一位年長者對後輩的感情。


    “無妨,剛好我再集市換了些荈葉,王伯與我賞玩一杯。”


    老王頭從前是個武夫,對這些文雅的玩意自是不甚在行,可奕柏小友麵前不能露怯,免得自己錯過了什麽好東西。


    奕柏叫齊玲兒煮沸了一些山泉水,拿出了那套茶具。


    她看得出,王伯定是沒有喝過的,那眼睛盯著上麵,一寸都沒離開,好吧,展示,叫她們瞧瞧茶道。


    這個荈葉真的是粗茶,甚是粗糙,待玲兒的沸水一來,奕柏趕緊洗茶,洗過的水順道養了那隻茶寵,還別說,係統準備的這套茶具還是不錯的,紫砂壺體稍輕,上手有質感,壺肚有個草書的道字,顯得張揚又古樸。


    一陣茶香飄來,好動的路娽也被香氣引來,一同坐在了石凳上。


    “來王伯,嚐下。”


    奕柏雙手持杯遞到了王伯麵前的茶盤上,這一套茶道禮儀她也是跟上學時的教授學的,教授頗愛茶道,每日一泡。


    路娽眼巴巴的望著奕柏,渴求都寫在了臉上。


    “好,這杯給你。”


    王伯拿了茶杯在手,沒有急著飲下,鼻子湊上杯口,聞到那一抹飄香,輕輕的抿了一口,味道苦澀,待一口下去,舌頭上還遺留著那股醇厚的香氣,如癡如幻,如臨仙境。


    不知不覺,一杯轉眼就入了肚子,王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奕柏小友眼裏竟這般貪嘴。


    “無妨,我再給王伯續上。這第一道有些苦澀,稍後會清淡些。”


    奕柏察覺到王伯的喜悅,怕他扭捏,主動站起身給他續了第二杯。


    再看那路娽,許是不怎麽喜愛這般苦澀,喝光了一杯就起身去齊玲兒那兒搗亂了。


    奕柏與王伯細細品著茶,沒甚言語,就像兩位多年故交,神領意會。


    老王頭徹底沉浸在茶道裏,一時間竟陷入了自己營造的意境裏:一葉扁舟,一湖靜謐,整個自然就唯獨剩他一人,困於景中,而自己卻沒有困於某固定處,時而舟上、時而水中、時而空中俯視,待到心中生了恐懼後,竟遍尋不到出路,四處受阻,不能“逃離”。


    就在心生魔咒之時,一道龍飛鳳舞的“道”字印於水麵上,生生擊碎了湖水,王伯這才迴了神識。


    “王伯,今日便喝了這些吧,多了恐不適宜。”


    老王頭此時後背生汗,剛剛迴過神來,瞧見奕柏關切的詢問,還收了他手中的杯子。


    莫非剛剛是自己悟道了?


    大道三千,修仙者能悟出其一已是仙緣,而那些能參透兩三者,早已升為上人。


    據說那永清上人就是在仙霞山得了兩道道法,這才突破赤霞階升為了上人,便在這仙霞山紮了根兒。


    奕柏小友定是知道自己悟道了,因怕自己心魔難以突破,才不叫自己多飲,這茶,定是悟道的根源……


    正在洗茶具的奕柏,怎麽也不會想到,主角光環總是來的那麽突然,齊玲兒剛剛喊了開飯,她又怕老王頭喝多了睡不著覺……


    “奕柏小友如何解大道三千,老朽不明,天大、地大、道法亦大,可人何處歸得?”


    這老王頭喝了次茶道,竟與自己說起道法來,自己這般年歲哪能得那些感悟,可是自己古言學的好啊,這可難不住:


    “王伯可知大道三千還有下句?”


    “老朽願聞其詳!還請奕柏小友賜教。”


    剛剛的情境老王頭記憶猶新,困於境中究竟是何意?百思不得其解,隻好開口試探。


    “殊途同歸!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


    奕柏不解老王頭的震驚,這句話她記得真切是因為當時教授用這個周易的引文,勸阻當時迷茫的自己。


    “感謝大人賜教,老朽一生受用不盡,隻悔與您相識甚晚,還請受我一拜。”


    這下子輪到奕柏震驚了,這老頭是要折煞她啊!


    “王伯您老快起,您看,我這……要開飯了。”


    奕柏從小與一些孤兒殘兒一起生長,虛頭巴腦的客氣與打太極可沒人教她,這種場麵,她往往都是語不驚人收場,當初醋壇子說就是看上她這一點。


    “是老朽沒了眼色,小友快些用餐吧,我也要迴去參悟了。”


    “唿.”


    這麽大年歲的人給自己鞠躬,還真是有壓力啊。


    “小姐吃晚膳了。”


    “來了。”


    三人收了石桌上的茶具,擺上飯菜圍坐起來。三個女孩,比之從前又熱鬧了些,奕柏還是話少,隻聽著玲兒與路娽說笑。


    這邊迴到洞裏的老王頭,激動的熱淚盈眶,自己能在晚年得了如此大的機緣,全仗奕柏小友,有剛剛的道法相助,想來突破藍霞階也指日可待。


    再次迴想那句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老王頭就覺身輕神明。


    “不同的緣法最後得到相同的結果,即使生有不同的打算和心思,可是最終目的卻是一般。正是此道,修仙人最後求的不過是成仙罷了,何必在意修習的法門呢。老朽一生所困,竟被她一杯茶水解了。”


    老王頭此時念念叨叨,也不盤膝了,幹脆醉臥勢躺在了炕上,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神識清明了。


    今夜的紫霞階,可不止老王頭一人得了機緣,山背麵的崔大刀,也就是欺騙齊玲兒的崔小白臉,也升了階。


    話說他將紫霞送迴了家,怎麽都不能求得她的原諒,一氣之下與她絕了情愛,哪知迴洞的路上就有了衝階之相,急匆匆的在山腳就盤膝解決了。


    他暗自懊悔,早知絕情滅愛能助自己升階,還何必去做紫霞一家的舔狗,還想著在她身上撈點油水自己早日升了藍霞階,就能甩掉她們一家了。


    什麽齊玲兒、紫霞、以後多得是女仙投懷送抱呢。他崔大刀可不在乎這一兩個歪瓜裂棗,哦不,紫霞的身段還是沒得挑的,那夜在小樹林裏,他可是摸得門清,隻是遺憾當時膽子小,沒有最後得逞。


    這迴升了藍霞階,紫霞也得乖乖送上門來,哼,到時妖女也是可以玩玩的,那個小妖女到時第一個拿她開刀!


    同一座山的奕柏,哪知此時被個猥瑣之人yy,喝慣了咖啡的人,晚飯前的那點茶對她絲毫沒有影響。


    係統趁著怨念頗重的奕柏熟睡,趕緊下發了今日的獎勵。


    “係統提示:完成主線任務2:教訓負心男、結交新友人,隨機獎勵已裝入背包,注意查收!”


    背包裏一陣綠光閃過,就歸於平靜了。往日派發了獎勵後,係統草草就斷開了連接,可是今日……


    “真是個沒心肝的,到哪都睡的著。”


    一陣好聽的男聲響起,還發出了寵溺的笑,奕柏怎麽也不會想到那醋壇子男友會在她熟睡後,來看她。


    “也好,待我整理好後就來見你,先叫你撒開歡兒的玩段時日。”


    奕柏若是醒著,定能感覺到頭上有溫暖的大手在撫亂她的頭發,從前他這般親昵時,她總是覺得別扭,就宛若自己是某人的寵物般,渾身的不自在。


    林子裏的百鳥總是在清晨第一縷光照進來時出門覓食,這不,洞門口的鳥雀比那鄉間的公雞還要準時。


    奕柏被嘰嘰喳喳的叫聲吵醒,揉著惺忪的頭發,不願意起來,開什麽玩笑,她可是起床困難戶呢,來這幾日,天天早起,哪受的了啊。


    “小姐小姐,有人敲了溯迴鍾,我們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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