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尚飛說到這裏,將一臉無奈的周昊推到身前,特驕傲地向全班同學隆重介紹道,“這是我們班‘周老師’。這次搬書能這麽痛快,都是托了‘周老師’的福。來,一起感謝一下周老師!”


    說著就帶頭鼓起掌來。同學們隻聽了個開頭,還沒聽到過程,根本不捧他的場,倒是一起做苦力的幾個男生挺興奮地起哄,呱嘰呱嘰使勁拍。


    “當然,這其中也離不開本人的一點點聰明機智,反應迅速,見機行事,下麵請再為我本人鼓掌十分鍾,謝謝。”曹尚飛還不忘為自己表表功,可惜隻贏來一片熱烈的噓聲,都罵他趕緊書接下文,別四處跑題。


    原來曹尚飛當時一聽幾個高年級學生把周昊當成老師,還挺客氣地優先讓他們取書之後,立刻一把拽住了想張嘴解釋的“周老師”,又使眼色讓其他幾個同學裝傻,趁著誤會快手快腳地把書都領了迴來,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好似占了莫大的便宜。


    而且不隻他們幾個覺得占了便宜,二班的同學們一聽也都覺得占了大便宜。雖然書本來就是他們的書,書錢也是一分不差的都要如數交清,僅僅隻是比別的班級領書領得快一些而已。為此,就連那些發到手裏的,將要折磨他們半個學期的新書都覺得順眼了不少。


    於是在新書發完的時候,周昊就得了個新外號——周老師。


    有些同學也疑惑,那幾個高年級學生在學校這麽長時間,本校有哪些老師還會搞錯?


    曹尚飛覺得這個疑問太想當然了,除了本年級的老師,其他年級有哪些老師,誰耐煩關心那些?再說了,除了各年級的任教老師,還有各個校務部門的老師呢?最重要的是,混水好摸魚,沒準這樣的誤會將來還會“大有前途”呢。


    蘇和和程蔚對“周老師”的這番便宜倒是一點都不稀奇。周昊長得大,這種誤會他們已經一起經曆了太多。尤其是他們三個在一起的時候,對比更加強烈,長得大的越發成熟,長得小的越發青嫩,這誤會的機率也就隨之翻倍。


    三個人湊做一堆,周昊被當做是成年人這都算是正常範圍之內的,他們還遇到過更離譜的:


    有一次三人一起去買東西,程蔚負責砍價,那位老大爺也是個倔脾氣,不僅不同意程蔚的還價,還氣唿唿地朝周昊一揚下巴,“不信問你爸,看看這個價能下來不?!”


    莫名其妙多了個爹的程蔚和莫名其妙當了爹的周昊,“……”。


    當時這兩人臉色精彩得蘇和都不敢抬眼看。


    大爺,您這眼神也是沒誰了!


    接下來學委開始組織發書,滿教室都是新書的味道。重度閱讀依賴症患者蘇和特別喜歡這味道,把鼻子埋進攤在課桌上的書堆裏,深深地唿吸了幾口過癮,引得她的同桌黃鶯直笑,也跟著去聞書的味道。


    發過了新書發校服,這迴由顧於興負責,蘇和在一旁搭手記錄名單。


    中國學生的校服,起碼蘇和他們這一代人的校服都特別有中國特色:一套校服四季皆可,寬鬆肥大,特別有包容性。夏天可充做阿拉伯長袍,有益空氣流通。冬天還可以套在厚款羽絨服外麵當外套穿,防汙耐髒。相當的經濟實惠。


    六十四中的校服在設計上就更為實用,在寬鬆肥大,兼用四季的基礎之上又增加了耐髒的特點——黑地拚接深藍色條紋,基本是幹淨埋汰一個樣,特別受本校男生的歡迎。據稱就算在球場裏打十個八個滾,也不會因為弄髒校服迴家被老媽揪耳朵。


    蘇和和程蔚不用問要的都是最小號的。但哪怕是最小號的,他們穿著也還是大得厲害。袖子長得快遮住了手指,衣服的下擺差點蓋過了膝蓋,抹個臉直接就可以去唱戲了,至於褲子那就更沒法看了。


    這校服一上身,程蔚的臉色就快跟身上的校服一個色了。樣式難看是一方麵,最關鍵的是這穿著效果實在太傷低海拔人士的自尊了。


    蘇和一看他那樣就知道今天午餐的牛奶又要大量消耗了。


    成為飯友後不久,蘇和就發現程蔚是奶製品的忠實愛好者,但凡是跟“奶”字沾邊的,他都喜歡。特別是牛奶和酸奶,更是餐餐不能少。倒不是說他多麽喜愛奶製品的味道,他喜愛的是奶製品帶來的增高效果。


    可見程小不點兒同學對於自己的身高是有多麽的捉急。


    蘇和深深覺得程小蔚同學再這麽喝下去,真有成為移動奶桶的趨勢了。


    不過對於他的這份急切,作為曾經做夢都盼著長個兒的重生人士蘇和也是深表理解。


    可惜,增高的功效似乎並不明顯,美白的效果倒是看得到的顯著,半個月的軍訓下來,程蔚的臉色依舊沒曬黑多少。盡管如此,他依舊專注乳製品不動搖,每每在身高上受到刺激都直接反應到家裏的乳製品的消耗量上。


    書和衣服都發完,錢也收齊了,各班的老師又趁著正式開課之前進行一次例行訓話,給野了一個假期的學生們緊緊弦。


    一年二班直接就省去了這一項,跳到了最後一項——開學前的大掃除。


    大掃除的任務自然是由生活委員負責。生活委員常步卓也算是班裏最先擁有外號的那批走在某種詭異潮流尖端的人物,人送外號——差不多。


    大家會給他起這麽個外號,倒不是因為他的名字“常步卓”與“差不多”有點諧音的關係,而是因為這人最喜歡把“差不多”掛在嘴上。能把“差不多”當口頭禪掛嘴上的家夥,性格也是懶散得可以。


    生活委員的工作其實算是一項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使,而且還往往與各項工作都沾那麽點兒邊,屬於大管家或是內務府總管一類的操心挨累角色,勤懇負責是這一職務的基本要求。偏偏常步卓對管理班級事務沒有一點積極性,被劉晉念得耳朵冒油了才會動一動,再冒油再動一動。


    可以說他也為劉長老嘴上功夫的進化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軍訓的時候,他這個特點還不那麽明顯,隨著大掃除的進行,他的本色也愈加坦露了出來。


    學校對返校日的大掃除還是比較重視的,畢竟閑置了一個假期的教室確實需要進行一番徹底清潔。


    學校平時為了抓好衛生工作,在全年級抽調各班的幹部編成一個衛生巡查小隊配合老師,每天在各班結束掃除工作後,對每班的教室和衛生分擔區進行細致嚴格的檢查。


    到了大掃除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不經過他們檢查合格誰都別想迴家。


    為了應付這支衛生巡查隊,各班一般都在掃除過後先來一番自查,有不合格的地方及時改進,再去請巡查小隊進行驗收,以求一次性痛快通過。


    擔任自查工作的自然就是負責掃除任務的生活委員。


    蘇和和同桌黃鶯負責擦分擔區的兩扇大窗戶。


    說起擦玻璃這活,蘇和還是從小在學校的大掃除裏學會的。其實班上不少同學,包括一些男生都是在學校學會擦坡璃的。否則他們這代人大部分小時候都沒機會接觸這些活,家長舍不得。黃鶯也是一樣,從小學二三年級開始擦起,到了如今也算是功力深厚了。兩人合作愉快,兩大扇玻璃擦得飛快,時間就不長就結束戰鬥。


    兩人跳下窗台,站得遠了一些,拉開距離半是欣賞半是檢查自己的勞動成果,然後滿意的點點頭,幹淨通透得好像根本沒裝玻璃一樣。


    黃鶯甚至還來了一句,“分的玻璃有點少,其實還沒怎麽擦夠。”見蘇和略帶訝異地望向她,有點不大好意思的道,“我挺喜歡擦玻璃的,我們家的玻璃都歸我擦,挺奇怪的吧?”


    蘇和表示理解,世上愛好千千萬,隻要不妨礙他人,傷害自己,就沒有高下之分。人生這麽長,能找到一樣讓自己開心的愛好是一件特別幸運的事。再說了喜歡擦玻璃也算是熱愛勞動嘛,聽起來就很高大上,享受愛好的同時還能勞動健身,搞好環境衛生,一舉數得,多好啊。


    說得黃鶯開心地頻頻點頭,“是啊,我就特別享受擦玻璃的過程,越是髒得厲害的玻璃我擦起來就越開心越有成就感。”


    “那洗衣服洗碗呢?你喜歡嗎?”蘇和好奇的問,同樣都是從髒汙到幹淨的過程,是不是在心裏感受上也差不多?


    “不,我不喜歡洗衣服,最討厭的就是洗碗。”黃鶯略顯嚴肅地說道。


    兩人快手快腳地完成任務,就去找常步卓要求檢查。


    常步卓一點想檢查的意思都沒有,“檢查什麽啊,差不多就行了……”


    話沒說完,就見站在對麵的蘇和和黃鶯麵上浮起明顯的同情之色,他很機智地來了個急刹車,隻可惜已經晚了。剛才的那句話已經被本就對他不放心,特意前來監督的劉晉聽了個清清楚楚。


    劉晉心說,我就知道!不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他這就又差不多了。


    常步卓一迴頭,看到劉晉托著個大茶缸子,一臉準備跟他促膝長談,深入展開思想教育工作的架式趕緊就做出一副“我趕著去檢查,我好忙好忙”的模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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