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西瓜是不是小梁山產的雖然存疑,卻真的是又甜又起沙。


    直接挖了瓜瓤捧著碗吃的結果就是速度更快,再加上這瓜又確實好吃,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心都拴在滿嘴的瓜上,也顧不上說話,雙頰鼓鼓的,吃得不抬頭,隻有瓜籽落在搪瓷盆裏發出零落的細響。


    一氣吃了大半碗,長舒一口氣,瓜籽也吐得悠然起來,這才有人吱了聲,結果還是鬥嘴。


    “花露水熏死了,撲——”


    吐瓜籽。


    “撲——不多搽點多挨咬啊?撲——”


    “非要在外麵喂蚊子,撲——有病。”


    “撲——乘涼啊,這小風吹得多舒服啊?”


    “屋裏一樣不熱。”


    “那能一樣嗎,這是自然風,再說撲——你剛才可沒投反對票啊?”


    “我那是不跟你一般見識!”


    程蔚自覺自個兒是個男人,又比蘇和大,一般小事都讓著她,可又忍不住嘴欠。


    鬥著嘴,吃完了一碗。再挖第二碗。


    “我不行了。”蘇和首先投降。


    “不行還買那麽多!”程蔚照舊不吐槽不開口,話是這樣說,他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看得出,吃得已經有些勉強了。


    又努力幹掉多半碗,程蔚將碗端起又放下,他實在也不行了,嘴上說得牛氣,“誰買的誰負責。”


    周昊一個人吃完第三碗,又挖了一碗,然後到底也吃不下去了。


    這一通狂吃,三人個個吃得肚皮滾圓,一肚子清甜的西瓜,打的飽嗝都是滿滿的瓜香氣。


    雖然吃得挺撐,卻又有一種別樣的酣暢之感。


    吃撐的時候總是懶得動,將碗和盆推到一旁,攤開四肢,並排仰麵躺在涼席上。天空裏一帶星光閃爍,有如流動的碎銀,銀河幽幽,蛙唱蟲吟,裝著滿肚子的瓜香,什麽都不想做,什麽都不想說。


    好半晌,周昊才率先開腔,聲音有點猶豫,“要不我再吃一碗?”


    剛說完,他就打了個大大的飽嗝,這老實孩子明顯是吃多了。


    雖然吃得努力,但他們也隻是消滅了三分之二而已。


    “不用。”


    蘇和和程蔚很有默契地一起開口,但接下來說的話明顯就不那麽默契了。


    “誰買的誰收拾!”程蔚道。


    “沒事,山人自有妙計。”蘇山人老神在在。


    “切,等你的妙計!”


    徐徐的晚風吹過,夾雜著夜來香和薄荷草的氣息,三人不約而同滿足地歎了口氣,吃過了西瓜,再吹著涼風,這種滋味不能更舒坦。


    蘇和的辦法就是把剩下的西瓜榨了汁,原本似乎還有不少的瓜肉變成液體後竟沒有多少,很輕鬆地就收進了冰箱。


    “完了。”程蔚本來想借此機會給蘇小便宜一個教訓,沒想到還真讓這丫頭想出招兒來,他對周昊說,“我有一種不太好預感。”


    讓某人找到了新的解決方案,隻怕這貨會在貪小便包大堆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周昊無言地拍拍程蔚的肩,很不幸,他也是這麽想的。


    收納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瓜吃得也就從容不迫了。


    用蘇和的話說就是剩下的這個瓜要“細吹細打地吃”——最近她正跟著暑期檔複習老版《西遊記》,也把書櫃裏別人送的精裝《西遊記》翻出來重讀。


    小時候讀西遊隻喜歡看孫悟空打妖怪,又痛快又熱鬧,如今再讀卻覺得一些細節更加有滋有味。語言尤其傳神,就比如這句“細吹細打”,一聽說這話的妖精就是個會過日子又熱愛生活的好同誌!


    程蔚聽著蘇和的讀後感言,隻撲的一聲朝搪瓷盆裏吐出好幾顆西瓜籽,連糟都懶得吐。


    雖然身邊坐著個胡說八道的家夥一麵吃一麵叨叨叨,但程蔚也不能否認炎炎夏日的午後,坐在屋簷下,望著亮閃陽光下的野花野草,吃上一碗剛從冰箱裏取出來的冰西瓜是一件又舒爽又愜意的事。


    蘇和坐在他的身邊,腿上放著本攤開的《西遊記》,手裏捧著西瓜碗,雙腳怕熱的泡在大水盆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水花,水麵上還飄著一隻玩具小黃鴨,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哼著老歌,“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陽光下蜻蜓飛過來,一片一片綠油油的稻田……盼望著假期,盼望著明天,盼望長大的童年……”


    程蔚將吃完的碗放在一旁,在涼席上躺了下來,架起腿晃動著腳丫,微眯著眼望著遠處湛藍的天空,不知不覺撿起身邊的調子,撮起唇吹起了口哨,身邊的歌聲頓了一下,下一刻唱得越發起勁,他的眼睛在不知不覺間彎起了愉悅的孤度。


    時間就在這樣的吃吃喝喝,鬥嘴玩鬧中悄悄流逝,一個暑假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尾聲。


    在假期快結束的某天傍晚,蘇和極其難得地接到了來自蘇靖海的電話,內容很簡單,是關於蘇和就讀學校的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還是陶秘書率先想到的。


    蘇和小升初是按戶口劃片分到自家附近一所普通中學就讀,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也是如此。


    由於重生後蘇和態度的轉變,也使得她與陶秘書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每天傍晚的例行通話中,兩人的談話也從原本的簡短對話開始發展成了日常閑聊。前些日子,陶秘書聽蘇和說起開學在即的話題,便想到了這個問題,隨後向蘇靖海提了一下。


    世界上的事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政策是政策,具體執行起來都是可以變通的,小升初、學區劃片更是如此。


    無論是以蘇靖海還是何美君的關係和人脈,想在孩子小升初問題上做點變通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但是兩人都沒有那麽做。


    不是這兩人嚴守規矩辦事,或是出於其他方麵的考慮。


    很多事在蘇和他們家裏並沒有那麽複雜。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這夫妻倆忙於工作,都忽略了女兒小升初的事,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他們不約而同地忘了女兒就讀的年級。


    後來等他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蘇和初二下學期的事了。


    當然,對於蘇靖海和何美君來說,哪怕蘇和已經念到初二,想把她轉到省重點也隻是件並不複雜的小事。


    但當年的蘇和拒絕了。


    她那時已經習慣並熟悉了自己的學校生活,而且到了初二下半年的時候再從一所普通中學空降到一所省重點的重點班去,需要一個相當艱難的適應過程,結果並不見得好。


    這是出於現實方麵的考慮。


    另外還有一方麵就是,當時的蘇和還有一點傲氣,覺得自己的學習成績雖然不算多好,但也不差,而且這還是在她並不努力的情況下,隻要她肯在功課上多花些心思,也一樣可以考上一所好高中。


    然而,還沒等她努力多長時間,父母離婚,她做為拖油瓶跟隨母親嫁到繼父家裏,提前進入青春叛逆期。雖然此後憑借著母親與繼父的關係還是上了省重點高中,卻出於逆反心理完全地放棄了學習……最後重生。


    現在這個問題又一次被擺在了蘇和的麵前,是繼續順著分配去讀普通中學,還是轉入省重點。


    如果一定要蘇和誇一誇父母在她的教育問題上的優點的話,那麽必須得說,他們在一些時候還是相對民主的。


    比如在學校的選擇問題上。


    很多父母根本不會去詢問孩子的意見。


    所以迴頭來看,蘇靖海和何美君在離婚後再次為人父母的時候都做得不錯,想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具備做一個好父親、好母親的素質,隻看他們想不想而已。


    蘇和裝模作樣的考慮了一會兒,然後告訴蘇靖海說,不用了,中學的功課不難,她也希望有個輕鬆一點中學時光,然後將來憑自己的努力考上重點高中。如果這期間她覺得應付不來,再向父母求助。


    這其實隻是她真實想法的一部分而已,但足以讓蘇靖海接受,蘇靖海接受了,何美君那邊肯定也沒有問題。


    蘇和還是比較了解自家父母的,隻要給他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且這個理由是在思考過後得出來的,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或是鬧脾氣冒出來的想法,那麽多半是會得到通過的。


    蘇靖海果然沒有多說什麽,利落地結束了通話。


    蘇和隨後又給陶秘書打電話表示感謝。


    四天之後,蘇和又給陶秘書打了電話。


    這一次蘇和給陶俊峰打電話是請他出麵,幫她購房——胡同的大爺大媽們給蘇和帶來了好消息,終於有人要賣房子了。由於她如今的年齡所限,還得請成年人出麵做她的代理人。


    房子的地段不算很好,比較偏僻,不過,這對購買隻為拆遷的蘇和來說不是問題。房子狀況也不算好。簡單來說就是房上長草,房裏漏雨,唯一的優點就是麵積正經不小,還附帶了一個大院子。不過,同樣的,院子裏和院牆上到處都長滿了荒草就是了。


    如果不是周圍人煙稠密,多少給這處老房子增加了一點人氣,換個荒僻一點的地方,換個夜深人靜的時段去看房,活脫脫就是一處鬼屋。


    據周圍的老人們講,這處房子的前屋主是個八十多歲的老頭,沒兒沒女,隻有一個遠房的侄子。幾年前老人病故,這套房子也就落在了侄子的名下。


    現任的屋主,也就是老人侄子本身有房,自然不會來這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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