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上菜的時間一如既往的長,兩人都沒什麽話。之前來時的路上也是這樣,除了必要的對話,沒有多餘的交談,但氣氛倒並不尷尬,反而透著點莫名的自然。


    蘇和從包裏拿出從圖書館借閱的斯蒂文森的《新天方夜譚》翻看起來,偶爾也會拿起筆在一旁的筆記本上寫幾個字。


    作為一名資深網文讀者,看文留評已經形成根深蒂固的習慣,以至於她現在無論看什麽書都形成了條件反射,不說兩句就憋得難受。自家的書還可以拿著筆在書上隨意勾劃寫字,圖書館借的書卻是不可能任她禍害的。沒奈何,蘇和隻得在筆記本上“發評”。


    程蔚也從背包裏掏出個遊戲機來,埋頭打了起來。


    各做各的事,倒也自在。


    老半天,要的東西總算是被慢騰騰地端上了桌。


    蘇和讓程蔚先嚐嚐小菜,如果不行,再想別的辦法,“怎麽樣,味精多不多?”


    “還行,放得不多。”程蔚點了一下頭,學著蘇和往粥裏添了兩勺糖,也是真餓了,顧不得燙,吃得不抬頭。


    很快,蘇和便發現怪不得程蔚剛才那麽肯定地說三個小菜肯定不夠,別看這位同學長得秀氣,個頭比她還袖珍,可這胃口卻著實驚人。


    小店的菜量真不是一般的大,盛粥的海碗有蘇和現在的臉盤大,花卷的大小抵得上她兩個拳頭。


    蘇和如今的食量一大碗粥再加半份小菜就足以搞定。如果像今天這樣想加個茶葉蛋,還要特意囑咐服務員少盛點粥。


    本來以為程蔚的胃容量跟她差不多,就算多也多不了多少。但他不隻把要的東西一掃而光,還又加一盤小菜和一個花卷。吃飯的速度也快,吃相倒是不粗魯,就是動作極幹脆,還挺有節奏,再加上長得好,倒別有一點賞心悅目的意思。


    蘇和不怎麽餓,一麵吃一麵看程蔚忙活。


    如此一來,兩人倒是差不多一起吃完。


    程蔚結了賬。


    蘇和向他道謝。


    程蔚收起錢包,朝她酷酷地一點頭,說了聲,“應該的。”


    一頓飯真正花在吃上的時間並不長,主要還是等的時間長。走出店外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地沉了下去,隻餘青紫橙紅的彩霞絢爛地鋪陳在天際,給滿天雲彩和大地上的景物都塗抹了一層柔和的暈紅。


    兩人在店門外分手。


    晚風正好,蘇和準備逛逛夜市,散散步,然後去遊泳。


    走了幾步,蘇和突然停住腳步,轉迴頭喊,“哎?”


    程蔚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半轉過身,不吱聲,隻看著她。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蘇和提高了聲音問道。


    程蔚怔了一下,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吃了她的魚,兩人又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彼此居然還沒通報過姓名,這事做的顯然有點不符合正常程序。


    他揚聲答道,“程蔚,蔚藍的蔚。你呢?”


    “蘇和,和平的和。再見,程蔚。”蘇和笑著擺了擺手。


    程蔚覺得這麽站在街上喊來喊去的有點傻,還像小朋友似的搞什麽揮手再見,可見那丫頭挺高興的,也不好不搭理她,隻得有些別扭地也抬起手擺了擺,“……再見,蘇和。”


    對蘇和來說,日子在母親歸來後與歸來前幾乎沒什麽區別。


    蘇總和何局早出晚歸,蘇和早睡晚起,除了在她半夜去衛生間路上的偶遇之外,一家三口幾乎碰不到麵。


    她依舊隻需要操心自己一個人的三餐。


    另一種程度上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當然,剩飯剩菜也同樣是一個人的事。


    與程蔚倒是慢慢地熟悉了起來。


    還是經常在樓門口遇到。


    一開始照舊沒什麽話,蘇和笑笑,程蔚帥酷狀地一點頭。


    有時見蘇和買的東西多了,程蔚還會主動搭把手,幫她拎到家門口。


    在老王小吃店遇到過兩次,蘇和去喝粥,程蔚去吃飯,兩人自然而然地並了桌。


    程蔚似乎不怎麽喜歡說話。


    蘇和則是宅性十足,對於不熟的人話很少,熟悉起來之後,話量就正常了,偶爾甚至還會有些話嘮。


    隨著交往的增加,了解也就多了起來。


    比如,程蔚同為小學畢業生,比蘇和大一歲,開學也將進入附近的六十四中學就讀。


    這也證實了蘇和之前的猜測,他應該就是她的那位老同學。


    再比如,程蔚家裏原來的保姆因為父親患病不得不突然請辭,導致他最近的生活過得十分不如意。


    主要因為該同學患有味精恐懼症,吃不下外食,基本隻能靠牛奶加麵包度日,牛奶麵包吃夠了,就寧可餓肚子,餓得受不了再牛奶加麵包。


    好在,最近老王小吃店算是拯救了他的胃和三餐。


    其次偶爾忘帶鑰匙就會變得比較麻煩。


    以前有保姆在家,就算忘帶鑰匙也不過就是在樓下喊一嗓子的事,現在則隻能在樓門口蹲守鄰居出入。


    說到這裏,蘇和倒有些好奇,如果忘帶鑰匙,應該是樓門鑰匙和家門鑰匙一起忘帶。那麽問題來了,程蔚能借鄰居的光進樓門,那家門的鑰匙該怎麽辦呢?


    蘇和懷疑他是把備用鑰匙藏在什麽地方了。


    又有,程蔚他爸因為工作的關係經常出差不在家。


    從他話裏話外透露出來的信息,蘇和懷疑他家是單親家庭。


    不過為避免交淺言深,她也不好多問。


    與蘇和一樣,各路保姆在程蔚的生活和成長裏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這樣的成長環境和經曆在他的性格、生活習慣上也留下了一些鮮明的印跡。


    據程蔚說,他的味精恐懼症就是小時候一位保姆造成的。


    那位保姆其實在料理家務方麵相當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做菜的水平實在不怎麽著。


    這位廚藝差勁的保姆為了盡量使自己做出來的菜在味道上有所提升,便找到了一條“有效”的解決之道——玩命地放味精。


    用程蔚的話說就是,他在那一年的時間裏幾乎把常人一輩子的味精都吃完了。


    保姆後來因此被辭退了,但程蔚的味精恐懼症卻也作下了病根,保守估計這輩子大概都很難有痊愈的希望。


    還有,雖然程蔚沒說,但蘇和覺得這位同學大概是個遊戲愛好者,還是程度比較重的那種。


    原因是該同學哪怕忘記帶鑰匙也不會忘帶遊戲機。


    兩人在樓門口碰到,有時也會簡單地聊一下彼此的去向,程蔚的迴答十次裏有八次都是,“遊戲廳。”


    此外,程蔚的穿著比較講究,似乎偏愛藍、白兩色。


    蘇和對服裝品牌沒什麽研究,不過單看質料和款式也能看出程蔚的衣服價錢都不會低,由此可以推測他家的經濟條件也應該不錯。


    蘇和還猜測程蔚這人好像有點小潔癖,不過未經證實。


    相對的,程蔚也知道了蘇和的一些基本情況。比如,比他小一歲,是未來的中學校友。父母工作忙,從小也是被各路保姆帶大。走到哪兒都要背著那隻與其個頭嚴重不符的大背包。隨時隨地都能掏出本書來看。話不算多,但挺喜歡笑。記憶力不大好——住在這裏這麽多年,連小區的幾個邊門位於什麽位置都稀裏糊塗的,想來把他這個鄰居的性別認錯倒算不上多麽稀奇的事,用那丫頭自己的話說就是“選擇性記憶障礙”。近來正學習料理自己的一日三餐。目前主要的工作是主持家裏的一次小型整修。


    這次小型整修是蘇和提出來的,找機會向蘇靖海打了個口頭報告,陳明原因和方案,申請資金支持,當即便得到批準。


    不得不說,蘇總和何局的野生放養政策對如今的蘇和來說還是很有好處的,隻要理由得當,批複得既效率又開明。


    轉天,蘇和一個電話過去,半個多小時後,陶秘書便派來一名姓王的男助理來協理她操辦整修事宜。王助理自我介紹說叫王傑,是公司新召進來的大四生——畢業證還沒到手,上周剛剛提前轉正。


    小王助理生了一張超嫩的娃娃臉,盡管穿著成熟的職業裝,可看起來仍像個借了爸爸衣服穿的,急於長大的高中生。


    王傑有點自來熟,話多,卻並不多話,完全按照蘇和的想法去執行。他隻負責與施工人員的砍價和居中溝通。


    整修主要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室內,一部分是室外,也就是生滿野草的院子。


    室內部分第一就是安裝吊扇。


    蘇和不喜歡用空調,一來時間長了,與人無益。吊扇的風則溫和健康,而且省電。二來侯城的夏天熱度有限,家裏又空曠,隻要把窗戶都打開便很風涼,熱起來的時候有了吊扇也足以清涼度夏。


    換了吊扇,與之相配的就要安裝紗窗紗門,蘇和的體質很受蚊子待見,不安不行。


    主臥、次臥都附有兩個大陽台,蘇和準備趁著這次機會把它們一並封起來,再加上幾片暖氣片。倒不是為了增加儲物空間,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冬季的保暖。


    室內需要動工的部分不多,整修的大部分工夫都花在了後院的改造上。


    原計劃裏,蘇和隻是想把後院的雜草拔光,徹底清除蚊蟲滋生的溫床。為免野草頑強的生命力春風吹又生,她還想幹脆抹個水泥地麵來杜絕後患。但到了施工階段她又臨時改了主意,覺得院裏的野花開得滿好看,沒事采幾枝插在水杯裏點綴美化一下環境也不錯。再說全抹成水泥地麵還是有點醜。


    於是改為有保留地拔除——不開花的拔了,開花的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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