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的日子被工作、家庭、繪畫所填滿。


    一個稀鬆平常的工作日,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


    “你好。”蘇夏招唿道。


    “你是蘇夏嗎?”態度冷漠語氣生硬。


    “我是,你是哪位?”蘇夏疑惑,一般的騷擾電話不會語氣如此生硬,且稱唿全名。


    “我是韓濤,蘇城愛人。”


    蘇夏的心咯噔一下,她不是沒有假想過這一天的來臨,甚至曾幻想過無數個版本,但沒想到是已經和蘇城結束了,卻迎來了這一天。


    正因為已經結束了,蘇夏也便坦然些吧。


    “哦,你好。”


    “我們見個麵吧。”語氣不容質疑和反駁。


    “好,在哪兒?”蘇夏沒有任何思索答應了,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蘇夏都願意麵對,該來的終歸會來。


    “今天五點,你們單位旁邊那個茶館。”


    看來是對蘇夏做了一番調查,不光隻是知道電話號碼那麽簡單。


    “可以。”蘇夏盡量讓自己平靜,不急不緩地答應道。


    臨下班,蘇夏交代了托管班用晚飯,晚些接,布置了一些時間較長的作業,她不確定會發生什麽狀況,需要多長時間。


    和托管班交代完,蘇夏翻開小小的單肩包,以確認餐巾紙是否存在,想象著萬一一杯水潑過來如何不那麽丟人地將臉上的水漬擦掉,甚至是帶有茶葉梗的水漬,當然要盡量躲開,隨後拿過來手機將蘇雨設為一鍵緊急聯係人,以防各種能夠想到的意外情況,畢竟新聞、小說、電視劇中看過了太多原配打小三的戲碼,一些錯誤是要付出代價的。


    盡管蘇夏心裏有些沒底,但她要拿出十足的士氣和底氣來,形象和氣勢上不能輸,所以並沒有如平常下班那樣將五厘米細尖高跟鞋換成舒適的休閑鞋,而是直接赴約了。


    約定的茶館距離蘇夏單位不足五百米,是開在同一條胡同裏一個名為“聽茶軒”的茶室,由於周圍遍布了幾個大的寫字樓,所以生意還是尚可的。


    蘇夏和同事來過幾次,這裏環境優美,靜謐而幽靜,潺潺流水配上古香古色的家具、茶具,充滿了禪味與藝術之美。而且不僅供應茶水、還有甜點、水果和一些簡餐,所以非常適合聊天、談心。


    蘇夏也和南心、默兒來過一次,隻可惜這次不是“閨蜜之約”,而是“情敵約戰”。


    蘇夏進入後環顧四周,並未尋見嫌疑目標,便找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發了一條信息:“我到了。”


    直接電話打了過來,“我在‘禪溪’包間。”


    服務員將蘇夏引了過去,隻見坐在茶桌旁太師椅裏的韓濤不施粉黛,留著大多數中年女性那種齊耳短發,裏邊著一件淡藍色襯衣,外邊披一件黑色外套,看上去一副政府機關幹部的典型模樣,利落而幹練。


    在蘇夏進門的一刹那,蘇夏感受到了投射過來的強烈的自上而下的目光,像掃描機般從頭至尾掃描一番。


    由於正是五月底六月初“燕舞鶯啼春日長”的好時節,也是帝都短暫而難得的穿風衣的季節,蘇夏外邊穿了一件b家經典米色風衣,這還是陳軒當年出差英國時為蘇夏購買的,裏邊是一條黑色九分鉛筆褲,與黑色高跟鞋相連接,露出纖細的腳踝,上衣是一件淺米色七分袖針織薄衫,與風衣同色係搭配,倒是顯得幹淨精致。


    “您好,我是蘇夏。”蘇夏主動走近,打招唿道。


    韓濤一臉陰沉,沒有任何迴應。


    蘇夏選擇在韓濤對麵的座椅坐下,放下背包。


    “你認識我嗎?”韓濤張口問道。


    “我知道你。”蘇夏迴應道。


    “要喝什麽茶呢?我點。”蘇夏緊接著主動問道,帶有一副彌補的姿態,作出要招唿服務員狀,


    “點完了。”韓濤依舊冷冰冰的說道,臉上已經初現的兩條法令紋略有些明顯。


    蘇夏沒再多言語,即使不確定“點完了”這份兒裏是否包含她的。


    “你和蘇城是怎麽認識的?”韓濤先發製人,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的離婚訴訟官司,朋友介紹認識。”蘇夏並沒有說出這個朋友的名字叫莊嚴。


    “你離婚了,就去勾引他嗎?”韓濤平靜而略顯憤恨。


    “不是。”蘇夏斷然否定道。“如果我去勾引,何必又一定要分開呢。”


    蘇夏略停頓,已經過去這麽久,韓濤還找過來,想必一定是要尋找某種答案,而不單是簡單的泄憤,盡管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蘇夏想要探究出這個原因,但並不想一絲一毫激怒或刺激到韓濤,所以小心翼翼措辭的同時會偷偷觀察韓濤的微表情變化,並極力避免和蘇城關係良好的描述。


    好在沒有什麽變化,蘇夏繼續說道:“蘇城說你去外地任職了,你倆還鬧了矛盾,所以那時他很苦悶。男人都是寂寞的,或下半身的動物吧,加上我那時正好剛離婚,當然這些都不是犯錯誤的借口和理由。但憑我這一點時間的接觸,我覺得他實際上很愛你,很愛你們的家。”盡管事情已經發生了,蘇夏想盡最大可能降低對另一個女人的傷害。


    為了拉近距離和為了避免拿年齡差當優勢引起別人的反感,蘇夏也將開始客氣的“您”換成了“你”。


    “你離婚因為你出軌?”韓濤不客氣地質問道。


    “不是!”蘇夏覺得受到了侮辱,但別人尤其韓濤這樣想或故意這樣說情有可原,“他出軌。”


    “因為出軌離得婚?”


    “是也不完全是,根本原因其實不是。他出軌兩次,第一次我選擇了無條件原諒,然後兩年後又出軌了第二次,關鍵和好多女人,還欠了很多高利貸,甚至家暴了我一次。第二次我清醒地認識到他已經完全不屬於這個家,不屬於我,就選擇放棄這段婚姻了。”時過境遷,講起這些曾經過往好似在述說與已無關的旁人故事。


    “你找過那些女人嗎?”


    “沒有。是自己的男人出了問題,關別人什麽事呢?”蘇夏說道,馬上意識到不太對,立即補充道,“當然,我對插足你的婚姻,給你帶來的任何傷害表示非常抱歉。”這句話蘇夏是真誠的,無論蘇夏當初認為自己的愛有多麽的純粹,也不要求任何結果,但對另一半的傷害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你被出軌離婚還要插足別人的婚姻。”


    “是,我非常抱歉和懺悔。可能那時太需要和渴望愛了吧,剛離婚時你覺得自己很堅強,為母則剛,無堅不摧,但那種對男人突然離開的悵然若失從心底油然而生出挫敗感,對感情出現強烈的渴求以填補情傷的空白和缺失。很多離異的女人都很容易匆匆忙忙陷入下一段感情,結果又會是一身傷痕。現在想其實還是從心理上沒有獨立,還沒有從心理上真正擺脫男人,還是需要別人撫平創傷,其實那是錯的,是飲鴆止渴,不解決根本問題。”


    一通真摯的分析和自我反省後,蘇夏觀察到韓濤的表情慢慢鬆弛下來,那是由劍拔弩張的敵對狀態慢慢走向和緩的狀態,看來一場血雨腥風是不會來臨了。


    “那來找我是為何呢,隻是見見自己男人曾經紅杏出牆的人兒為何人?”蘇夏心裏納悶地想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後婚姻時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蔓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蔓籬並收藏我的後婚姻時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