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兒子不在家正合適,那我們談談吧。”說著陳軒坐到了裏離門邊最近的一把餐椅上。


    “談唄。”蘇夏向前轉身坐到了沙發上。兩人相距兩米。


    “是這樣,蘇夏,你生活在完整家庭,我生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你不知道離婚對一個孩子的傷害有多大!……”


    “你還知道對孩子有傷害啊!!那你都幹了什麽!又是誰拋棄了這個家!”蘇夏怒吼道,被陳軒激起怒火,將之前一再銘記的務必保持平靜拋到腦後。


    “現在我們不糾纏這些,我的意見就是我們能各退一步,為了兒子好,不離婚。”


    嗬嗬,好一個為了兒子好!好一個各退一步!絲毫沒有半點悔意,卻打著為家庭圓滿犧牲的幌子大放厥詞。蘇夏憤怒極了,心中一萬隻草泥馬跑過,但理智告訴她,爭辯毫無意義,再多的道理講不明白一個睡不醒的惡人。


    調整情緒,語氣決絕地說道:“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不離婚是不可能的!”


    “鬧哪個地步呢?沒有怎樣,日子是自己的,隻要你點頭就可以……”陳軒一副很悲慈退讓的樣子。


    哈哈,簡直可笑至極!!“鬧到哪個地步?!法院離婚訴訟時的窮兇極惡、詆毀我和男同事有染、所有一言一行的惡語相向,兒子重病時你在床上和別人翻雲覆雨!……還要怎樣!還要鬧到哪樣!”陳軒的惡行曆曆在目,蘇夏心口絞痛難忍,惡心至極。惡狠狠盯著陳軒,從牙縫擠出兩個字,一字一頓地說到:“離——婚——!”


    “好,這是你說的,我求和了,是你非要離婚的!”陳軒一改佯裝的柔和,聲色俱厲地說道。


    哇哇,這就是你所謂的求和,半點懺悔道歉沒有!最終還要將家庭破碎的罪魁禍首推到我身上!!你稍微軟一些,我就應該感謝上蒼你還肯垂憐我們,我們應該感恩戴德,忙不迭同意跪下謝恩是嗎!簡直可笑至極!!


    “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出軌、離家開房,怎麽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呢!”


    “你別血口噴人,我天天住辦公室,領導同事都知道!”


    哼,敢做不敢當的人渣!蘇夏從鼻孔噴出鄙夷。頓時覺得那麽可笑,原來在她麵前可以為他撐起一片天的男人,此刻卻在她心目中如侏儒般。


    “那要不要我把開房記錄、你撩騷的信息的截圖人手一份發給你親愛的同事領導們呢,讓他們開開眼。”


    此話一出,陳軒頓時慌了神。


    蘇夏突然轉怒為晴,這一段經曆給了蘇夏最大的成長就是看透一個人,看清一件事。出軌最檢驗一個人的人品,她見識了,爭吵已沒有意義,無非佐證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對,是我要離的!你覺得自己沒錯,我無話可說,但十年婚姻我問心無愧。”


    “……我知道,你付出很多,是我……”陳軒欲言又止。繼續說:“既然這麽堅決,那我們談離婚協議吧。”


    “兒子我肯定要,這個沒有任何談的餘地。”蘇夏堅定地說。


    “行,我同意。所以車也給你們吧。”


    這個完全出乎蘇夏的意料!關於兒子的撫養權沒有意外,代步車給蘇夏卻完全出乎意料,要知道,在帝都值錢的不是那輛車,況且家裏這輛車就是一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型轎車,何況已經十年了不值幾個錢,值錢的是車牌啊!搖號難比登天。原來陳軒一直霸占著車,即使他單位位於一個著名擁堵環島邊上,開車還沒有走路劃算,但抵不過他需要帶姑娘各種遊山玩水啊。無奈蘇夏買了一輛電動車,每天急匆匆奔波於單位、幼兒園、家之間,還有各種課外班,度過了春夏,但到秋冬就完全不行了,就算蘇夏肯吃苦,也不能讓兒子受罪啊,所以蘇夏直接說天太冷了接送不了兒子,要麽給車要麽就負責接送兒子幼兒園。陳軒選擇了後者。


    這樣蘇夏就不管了,可隻接送了兩天,不知怎得,這活兒和車就落到了奶奶金雅慧那,結果一個月,奶奶就管不了了,和蘇夏說:“你們兩口子都不管孩子,扔給我管,我身體不好,管不了了!”


    蘇夏哭笑不得,這話從何說起呢!從小到大幾乎都是她接送,半年多把家裏唯一的代步車開走,離家不歸,蘇夏都咬牙堅持接送、上班,現在霸占著車才接送孩子的,又這樣說。蘇夏說:“是天太冷了,電動車接送不了孩子,把車給我,我自己接送。”


    就這樣,車現在才歸到蘇夏駕駛,這也就是之前說得費盡周折要迴了車的使用權。但陳軒之前是一直主張車輛所有權的,今天突然說所有權歸蘇夏,真是出乎意料。


    陳軒接著說:“我那天大風天路過一個學校門口,看到一個媽媽帶著孩子等車,打車也打不到,風特別大特別可憐,我想到了你和喜寶……”陳軒略有哽咽,“所以車歸你吧,接送上學太需要了。”


    蘇夏說:“好,同意。”心裏掠過一絲暖流,他還算良心未泯啊。


    “兒子今年馬上上小學了,上學後房子賣掉,償還貸款和債務後一人一半……”


    “你說的那些債務一概與我無關,我隻同意售房款優先償還銀行貸款一百萬,剩下的四六分,我六你四。”這是蘇夏的策略,談判嘛,要留迴旋的餘地。


    “憑什麽?!”


    蘇夏開始打感情牌,從陳軒說給車的那一刻,蘇夏就確定了,是可以打感情牌的,“是這樣,咱的房子學區名額今年兒子已經用了,六年內不能再用,所以會失去很大一部分價值,現在市場行情又不好,我們按市場價九百萬計算,這個不少吧。”蘇夏抬頭看看陳軒,陳軒表示認可,然後拿過來一張紙,一支筆,在上邊寫上900,繼續說道:“去掉銀行貸款一百萬,還剩八百萬,再各自還親戚朋友的錢,均分的話一人也就三百左右。我和兒子賣掉房子,肯定馬上就需要買一套,為了上班上學,還隻能在這附近買,這屬於市中心的繁華地段,房子均價八萬起,小戶型和學區房更貴,為了兒子的中學,我肯定還得買學區啊,至少十幾萬起,三百萬你讓我買三十平米嘛!”


    陳軒聽到這,臉上裝作鎮靜,但內心激起了漣漪。說道:“為啥還買學區房,這不已經上學了嘛!”


    “大哥,”這是蘇夏對人親昵和玩笑時的稱唿,“學區房重點是中學啊,上初中也是學區劃片的啊!中學至關重要!咱這片隻有xx這一個重點中學,其他都是三流中學,在全市連個排行榜都進不了,你說呢。就算再苦,也要保證兒子上學啊。我們已經讓他家庭破碎了,不能這麽好的孩子連個像樣的學校都去不了。”確實說起喜寶,盡管年齡很小,這麽小也看不出什麽,但卻是從小聰明伶俐的,長得又很帥氣,屬於那種懷孕期間天天幻想自己的孩子聰明漂亮又可愛的標準範本。所以蘇夏所有所作所為的出發點和最終訴求就是將對孩子的傷害降到最低。


    陳軒也是很愛兒子的,隻是更愛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承擔責任,或許從小他也沒有感受過父親的擔當吧。


    陳軒略作停頓,說:“那這樣,按市場價九百萬計算,除銀行貸款外剩餘八百萬一人一半,各自債務各自承擔。”


    蘇夏看了陳軒一眼:“不行,我四百五,你三百五,這樣我買個四五十平的小兩居算上手續費啥的還需要貸款七八十萬呢,我就那麽點工資還要養兒子,你說會過得有多辛苦!”


    “那撫養費我就給不了多少了,一個月三千。”


    “四千,我不想再多說一個字。”蘇夏很嚴肅一副絕不退讓無話可說的樣子。


    陳軒非常了解這個撫養費數額於他的實際收入來說非常低了,他說三千是故意探底,能成是極好的,不成再說,再高些也低於他工資的百分之三十,但蘇夏沒有多說,她懶得再因幾百塊錢爭執不下,大頭兒能達成協議就是極好的。


    “行那就按照這個協議吧,房款具體分割數額依據成交價根據所分比例再上下浮動,我分得那部分錢都給我媽,你也知道金女士有多愛錢,我一分不要,也相當於我是淨身出戶。”


    “隨便,那是你們母子的債務關係,我不知情也不承認,分給你的錢你想怎樣處理是你的事,你媽又給你多少也是你們之間的事,與我無關。這個協議後,我們各家的債務各自承擔。”蘇夏說道,說的字字清晰,因為要錄音。她想的退路是,萬事有風險,即使協議萬一反目不承認,又鬧上法庭的話,起碼她要先把這個重要的債務打掉。


    接著,根據今天的內容草擬了協議,基本達到了蘇夏的訴求,起碼孩子、車子、房子都保住了,盡管需要換房,也會條件艱苦些,但這些錢可以購買一個小小的房子,知足了。


    以這樣“友好”的方式結束,是蘇夏所夢寐以求的,盡管她受到很大的傷害,但好聚好散,不強求沒有愛情的婚姻強扭在一起,隻希望保持友好的關係互相繼續愛著孩子。盡管她自己帶孩子,但這樣結束孩子還有愛他的奶奶、爸爸,極好。否則以蘇夏暴烈起來的性子,一旦走訴訟,與陳軒徹底撕裂,兒子也就徹底失去一方了,可能是爸爸可能是媽媽,這是蘇夏萬萬不想看到的。而現在,蘇夏心滿意足。對陳軒的厭惡也降低了許多。


    擬定完協議,簽好字,蘇夏說:“好,迴頭房子賣了我們就去辦手續。都這樣了,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你說。”


    “你對我,對這個家,沒有半點兒的抱歉和懺悔嗎?”蘇夏上牙緊緊扣住下嘴唇一字一字地問道,神情漠然,眼眶漲溢著委屈,定定地看著陳軒:“結束沒問題,好聚好散沒問題,但你欠我一個道歉!”說著,蘇夏悲從中來,哽咽,眼睛酸脹,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陳軒默不作語,嘴角有些許抽動。緩緩起身站起來,徑直走向門口的方向,忽然折身轉迴,厚實的手掌落在蘇夏孱瘦的肩膀上,極低極慢地聲音說道:“對……不……起。”


    蘇夏的眼淚撲簌撲簌地掉下來,再也抑製不住。


    “律師叮囑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說,但……對不起。”說完,陳軒低頭轉身大跨步一步走向了門口。


    “咣!”重重的關門聲。


    蘇夏呆呆地坐著,淚如雨下……


    她需要一個道歉,他欠她一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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