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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巫醫覺醒。


    京郊夜晚的秋風已經開始帶著幾分寒意了,若有所思的穆之尋提了提肩上的披風,他望著四野的山川形勝,深邃的眼眸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天狩元年秋,唐氏的牌位入皇族太廟,諡號宣仁太後,與穆之策的生母莊淑太後一同接受穆氏皇族和天下的供奉。


    京郊太廟,剛給宣仁太後上過香的穆之尋緩步走出了殿外,從唐氏被立為宣仁太後那天起,穆之尋每天晚上都會來這裏給她上香,情真意切,那些隨駕的宮人都看在眼裏。


    唐氏被成功追封為太後,穆之尋當然很滿意,隻不過楊天棟的死多少讓他感到有些突然,楊天棟不惜以他一輩子的名聲來幫他這個大忙,穆之尋的心裏自然也很清楚,所以他下令,楊天棟的葬禮規格按照王侯的禮遇來辦。


    可楊天棟的葬禮越是隆重,他在那些士大夫們心中的形象就越是不堪,反而在“亂綱之臣”禮部尚書的葬禮上,那些自發前去的官員是哭聲連天,垂涕之下,盡是同情與欽佩。


    雖然這些都不是穆之尋所關心的,但他至少還記得他在楊天棟的病榻前曾答應過他什麽。


    穆之尋麵無表情地理了理袖口,他走上禦輦淡淡道:“去楊府。”


    從京郊到楊府還是有一段路程的,穆之尋本想小憩一會兒,可馬兒的噠噠聲和車身四周的風鈴卻又攪擾的他無法安睡,月色透過錦簾照在他的臉上,假寐的他睜開雙目,清冷月光下,那雙俊逸的雙眸中點綴著如墨般的深邃,看起來襲人而又鋒銳。


    說實話,逼宮當天,穆之尋是真的沒有想到羅文昭怎麽會知曉自己逼宮的計劃的,直到他迴到府中見到了自己一片狼藉的書房和管家的屍體,加上花逐月的不告而別,也多少讓他明白了些什麽。


    他承認自己確實利用了她,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因為穆之尋認為,是她先想著利用他在先的,所以他這才有了利用她的機會。


    可他對花逐月全是利用嗎?


    時至今日,他仍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心動,但那也隻是心動而不是情動,和他見到楊素素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穆之尋的禦輦到達楊府門前時,楊府打更的仆人已經要關門了,他們在看到皇帝的禦輦之後紛紛下跪叩首,看起來很是激動,自從楊天棟葬禮結束之後,昔日門檻都要被踏平的楊府已然是門可羅雀,權力和名聲的一同喪失,讓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家族變得人人避之不及,這其中的落差,就連這些做下人都不忍唏噓。


    所以,穆之尋深夜的突然到訪自然是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你家小姐……是不是已經休息了?”穆之尋到了楊府才考慮到這一點,他不確定地問著楊府的管家。


    “迴陛下,小姐她還沒有休息……在靈堂呢。”


    “哦?”穆之尋有些意外,“帶路。”


    “是。”


    幽靜而冷清的靈堂內,身著孝服的楊素素仍跪坐在蒲團之上,蒼白而憔悴的麵龐上還掛著兩道淚痕。


    穆之尋阻止了隨行內侍的喊話,他緩緩步入靈堂,“這麽晚了,還沒睡啊。”


    穆之尋說完這句話以後,哀思如潮的楊素素才發覺到有人進來,轉過身的她見到穆之尋以後,抹了抹眼淚急忙跪拜,“臣女見過陛下。”


    “起來吧,這都跪都跪了這麽多天了,就是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朕……也於心不忍。”穆之尋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她,那動作不再不知真假,而是發自內心的關切。


    “謝陛下。她的睫毛微微抬起,溫婉而含蓄地看了一眼穆之尋,隨後又不自然地將目光瞥向了一邊,舉止間盡是大家閨秀的規矩。


    “快為陛下搬把椅子。”楊素素朝著堂外的仆人輕聲道。


    “搬兩把。”穆之尋淺淺一笑。


    “是。”


    仆人很快搬來了椅子,穆之尋隨即理了理衫擺坐在了那裏,他指著另一把椅子,“你也坐。”


    “這……臣女與陛下同坐,不合規矩。”楊素素連忙道。


    “朕的話就是規矩,坐吧。”


    “……是。”落座之前,楊素素微微屈膝給穆之尋行了一禮。


    “楊家這麽大,為何靈堂裏就你一個人了?”


    “阿翁葬禮結束後,叔叔們就分了家,楊家如今也就隻剩下臣女一人了。”楊素素哀怨道。


    “還在想你的阿翁?”


    楊素素點了點頭,哀哀之情溢於言表,“臣女……自小便是阿翁阿婆帶大的,十歲的時候阿婆走了……從那以後,臣女就剩下阿翁一個親人了。”


    楊素素的話牽動了穆之尋的愁思。


    “父母膝下,未得一日承歡……朕……也是直到今日才能光明正大地祭拜自己的母後。”穆之尋動容道。


    “陛下……”楊素素眼眶紅紅地看著穆之尋,眼神中帶著無助和疑惑,“追立太後這件事,我阿翁……做得不對嗎?”


    “當然對了。”穆之尋嚴肅道。


    “可為什麽那些人都說我阿翁……忝列儒門、愧對社稷,他們的話為什麽那麽不堪,我阿翁一世為臣,鞠躬盡瘁,他們……他們憑什麽這麽說我阿翁。”楊素素不解地搖著頭,眼中噙著的淚表達著她的委屈和控訴。


    “……素素,你的阿翁永遠……都是一個正直的人,這世間最值得尊重的是人們深埋心底的執念,而不是什麽所謂的狗屁禮法,你的阿翁盡心盡力做了一輩子的儒家門生,可在臨死前卻敢於站出來直麵它、挑戰他。放眼天下,還有第二個人敢這樣做嗎?那些辱罵他的人不過是在隱藏自己心底的膽怯和懦弱罷了,他們隻是一群喜歡攀咬的螻蟻,他們的話語根本無足輕重。”


    穆之尋信誓旦旦地說出了這番話,他一向很少如此認真地和別人交談,“朕已經命人把阿翁的畫像已經入了世勳閣,放心吧,那裏麵的人都是……萬世師表。”


    “陛下……”


    對於無助的楊素素來說,穆之尋的出現無疑是黑夜中從天而降的一道光芒,驅散了她的世界裏所有冷漠與無情。


    良久,穆之尋緩緩開口,“跟朕入宮吧,朕答應過你阿翁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直接握住了楊素素的手。


    那天晚上,穆之尋牽著楊素素的手走向了禦輦,從楊府大院到北宮的金玉帶,穆之尋給她講了一路他二十多年來的悲歡與苦悶。


    楊素素永遠不會忘記穆之尋那天晚上對她說得那句話。


    “有了你,朕今後再也不孤單了。”


    遠方之獸尚能比肩而行,薄情之人自然也有長情之思,既然楊天棟為了追封穆之尋的生母為太後而付出了比生命更為沉重的代價,那麽無論於公還是於私,他穆之尋都有讓他們楊家的女兒登天成鳳的理由。


    天狩元年秋,楊素素被立為大寧皇後,母儀天下。


    大寧北境,同州。


    這個季節的北境,天已經很冷了,晨起的寒風中,鬥誌昂揚的士卒們正在陸子羽的帶領下在城門前的空地上進行著操練,那萬人喊殺的鬥誌和幹淨利落的槍法讓周圍來來往往地百姓們紛紛麵露讚許。


    轉眼間,北平軍來這裏駐守已經快一年了,當地的百姓都知道,若不是他們的到來,這裏怕是和東邊那十四個州府一樣早就淪陷元紇的鐵蹄之下了。


    百姓們的心中對於帶給他們安穩生活的陸子羽和北平軍那是充滿了感激,所以北平軍的後廚裏堆放了許多百姓們送來的東西,有時是幾捆大蔥,有時是一麻袋山菇,有時甚至還會有幾扇豬肉,雖然都是些百姓家常見的蔬食,但卻是百姓們實實在在的心意。


    起初,陸子羽跟他的手下說,堅決不能要百姓們的東西,可架不住天天有人來送,無奈之下他們也隻能收著了,但他們每收一份都會記下名冊,迴頭找機會再把銀兩給那戶人家送去。


    這下,那些百姓們的心裏便更不是滋味了,從古至今無論哪朝哪代都是百姓向朝廷納稅繳糧,哪裏有官家給布衣送錢的道理。


    越是窮苦的百姓,往往越知道感激。當你無道時,他們哪怕拚了命都不會給你官府一分錢,可當他們看到你實實在在的好時,隻有他一口吃的便有你一口吃的。


    從那以後,百姓繼續給北平軍的軍營送東西,不過往往是在天亮之前偷偷摸摸地放在了軍營門口,這下陸子羽再不想收也沒辦法了,不過他又想到了一個主意,他讓後廚把這些白麵和蔬食都包成了包子,送給了那些大街上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北陽王真是菩薩轉世,菩薩心腸啊!”同州城的百姓經常這樣念叨陸子羽。


    “說,這是包子你倆是不是偷吃了?。”晨練完之後的陸子羽正打趣著兩個從遠處走來抬著一大摞蒸籠的士兵。


    “哎呦,王爺,您可真敢開玩笑,您是立過軍法的,這包子隻能給百姓吃,軍中誰要是吃一口,就要挨十棍,這買賣傻子也知道劃不來。”瘦高的士兵一臉冤枉道。


    “是……是啊,再好吃的包子它……它也抵不上十……十悶棍啊。”另一個矮點的士兵結巴道。


    “那為何這幾日你倆迴來的比之前快了那麽多?”陸子羽覺得這倆人說話挺有意思,嘴角微笑著繼續追問道。


    “主要是因為吧,這幾天一直有個姑娘來包子攤幫忙,手腳還特別麻利,一個人比我倆大老爺們都能幹。”瘦高個解釋道。


    “她叫什麽名字,什麽來路?”陸子羽疑惑道。


    “不……不知道啊,一……一句話都不說,就……就擱那傻笑。”結巴皺眉無奈道。


    就在陸子羽摸不著頭腦時,結巴突然指著他的身後大喊:“哎……哎,就……就那個姑娘。”


    陸子羽順著他指的方向迴過頭,卻恍惚隻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在營門前閃了一下,他連忙跑了過去,可掃視四周卻再也找不見那個姑娘的影子了。


    “剛剛那個姑娘是誰?怎麽迴事?”陸子羽詢問著軍營前站崗的士兵。


    “不知道,她沒說話,隻是讓在小的把這包胡麻餅交給王爺。”士兵遞給了陸子羽一塊包裹著的粗布,陸子羽打開粗布,發現裏麵包裹著著兩大張胡麻餅,芝麻粘在了粗布之上,還不停地往外冒著熱氣。


    “胡扯,她既然沒說話,你又怎麽知道他要把這餅子給我?”


    “嘿嘿,她把餅子給我之後,指了指餅子又指了指她手心裏寫的北陽王三個字。”士兵撓了撓腦袋憨厚地笑著。


    士兵的描述讓陸子羽有些哭笑不得,他把其中一張送給了那個站崗的士兵,“吃吧。”


    “啊?謝王爺,謝王爺。”士兵雙手握著那張餅,受寵若驚的眼神幾乎冒著光,對他來說這已經不是再是剛剛那張尋常的胡麻餅了,這是北陽王千歲殿下親手贈給他的胡麻餅。


    “你怎麽不吃啊?”陸子羽問道。


    “王爺給的東西,小的……不舍得吃。”士兵一臉誠懇道。


    “嘿,你這家夥,不吃我給別人吃了。”陸子羽作勢要奪迴來。


    “我吃……我吃。”那士兵立刻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那狼吞虎咽的樣子就連指尖的一顆芝麻粒也不放過。


    士兵的吃相讓陸子羽一時也餓了起來,也是,操練了一大清早的他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他隨即拿著剩下的一張胡麻餅自顧自地吃了起來,可他才剛嚼了一口那張餅,就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


    他好像……已經知道那個姑娘是誰了。


    第二天,陸子羽跟著那兩個士兵一同前去施包子,他想見一見那個姑娘。


    到了地方以後,陸子羽站在了路對麵的巷口處,饒有興趣地暗中等待著那個姑娘的到來。


    隻見結巴熟練地把一摞摞蒸籠擺在攤位之上,高個不停地在吆喝:“父老鄉親們,咱北平軍今天蒸的包子又到了,不要錢哈,不要錢。”


    “包子,包子……”結巴也在一旁附和著,他隻有喊這兩個字的時候才不會結巴,而且聲音也很響亮。


    不一會兒,就有一些衣衫襤褸的百姓過來拿包子,其中若是有年齡大一點的老者,高個和結巴便會多遞給他們一個包子,那些受施舍的百姓領完包子之後紛紛彎腰行禮,有的甚至還會下跪,看得出來他們的大禮讓高個和啞巴很是難為情。


    而有些來往的路人雖不拿包子,但也總會朝著攤位作揖行禮,以表心中的敬佩。


    很快,那個姑娘走進了陸子羽的視線,陸子羽定睛一看,正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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