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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病房裏麵就傳來了啜泣聲,那股氛圍念念還沒看到就已經渲染到她的淚點上了。


    淚水在眼框裏麵一轉又一轉。


    “進去啊。”


    易淮直接就想推開門,念念伸手想要阻止都已經來不及了,她咬了咬牙,忍住了眼裏的快要決堤的淚水,在臉上擺出了一個不算難看的笑容,才跟著易淮一起進去。


    病房裏麵有兩個病床,用一張藍色的簾子隔開。


    而那個啜泣的女人是旁邊那張床的家屬。


    念念和易淮進去的時候,譚恩也正好站在那裏,他是一開始就知道田小慧檢查出了急性白血病,急需骨髓,然而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好不容易現在找到了,卻沒有錢做手術,田小慧又自願放棄治療。


    怎麽勸都不行。


    此時田小慧的臉泛著病態的蒼白,她雙目有些失神,嘴唇也失去了原來的顏色,頭頂戴著一頂毛線帽,因為化療的原因她已經沒有了頭發。


    她的眼鏡放在櫃子上,眼鏡上有一塊鏡片也已經碎了,譚恩站在一邊,他皺著眉表情嚴肅的看著她。


    念念和易淮進來,她都沒有看到。


    “小……小慧。”


    念念上前輕輕的拍了拍田小慧有些僵硬的肩膀。


    田小慧聽到熟悉的聲音才轉過頭看她。


    “你怎麽來啦?不是不讓他告訴你嗎?我都來不及阻止他,居然背著我就說了。”


    她苦苦的一笑,眼淚聚在眼角,淚眼朦朧的看著尚念。


    她不願告訴尚念,因為不想她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她留給念念的就是一封她寫的信。


    “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是不是有哪裏做的不好啊?為什麽你一直不告訴我?你是不是……”


    念念說著說著,眼淚就直接掉了下來,她抽抽搭搭的,兩個女孩子一看對方哭,自己就忍不住的哭出來。


    兩人一直在那兒哭,譚恩和易淮就一直站在一邊,卻隻能看著她倆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又沒有其他辦法了。


    “你為什麽不治了?”


    哭了好一會兒,她倆終於都哭累了,念念抽抽搭搭的給她削了一個蘋果。


    “沒錢啊,我真的好疼,又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我最怕疼了,我不想治了,活了十幾年也就夠了。”


    小女孩兒說的話太大方了,連旁邊的那張床的家屬都忍不住轉過頭來多看她幾眼。


    “疼都已經受過了,還怕什麽?你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該為你的父母想想啊!”


    念念將手裏的蘋果遞過來。


    田小慧輕輕的靠在哪裏,說話的時候就是有氣無力的樣子,連笑起來都沒有力氣,更別說吃這個蘋果。


    但她還是拿住了她遞過來的那個蘋果。


    “我就是考慮到他們才不想治的,我家裏的情況跟你們不一樣,我的媽媽是一個鍾點工人,我爸爸在工地上班,我還有一個弟弟,這個病會把一家人都壓垮的,一個化療就已經花掉了我們一大半的積蓄了,以後的治療更是一個無底洞,他們已經夠累了,死亡也沒有什麽,本來這就是一趟旅行,是人們把它想的太過嚴重了。”


    念念想說些什麽,可是又不知道怎麽說,死亡當然不可怕,可是離別再者是習慣一個人從這世界上消失那才是可怕的。


    “田小慧,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爸媽那麽努力的把你供到現在,你一聲不吭的就離開這個世界了,這難道不是一種不負責任嗎?你成績算不錯的,以後找個像樣的工作報答你父母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嗎?錢的話,我們可以借給你,期限不定。”


    易淮靠在一邊的牆上,現在他算是了解到了情況了,什麽快不行了都是譚恩不明白情況說的。


    其實就是快手術了,但是沒錢,所以做不了手術,而且她又要放棄了,而要想勸動田小慧問題不大,那麽所有問題就隻有一個,就是錢。


    上了高中的孩子,都有些在乎麵子的,她不想別人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在學校裏募捐會不好,現在他和念念都知道了,也不存在她怕他和尚念知道,所以他們出錢她做手術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田小慧卻是愣了愣,這幾天,她跟父母也一直僵持著,她媽媽更是來看一眼就哭一天,她說放棄治療,更是讓媽媽差點背氣過去,弟弟也吵著要見她,越到後來,她越有些不明白了她的決定到底是否正確。


    “是啊,是啊,你才多少歲啊?你以前不是跟我說,你還有很多地方都沒去過嗎?隻有活下去才能做更多你想要去的地方啊!”


    譚恩一看她有些猶豫了,就連忙跟著說了幾句。


    “小慧,你成績那麽好,特別是你的英語,你隻要把數學提上去,你絕對是第一名啊!”


    念念一聽自己都還沒開始勸,就被易淮給搞定了,自然連忙多說幾句。


    “第一名還是留給易淮吧,誰不知道他小天才啊。”


    “那把我的第二名給你吧,不不不,我甘拜下風。”


    田小慧算是鬆口了,錢的問題那麽容易就解決了,當時又怎麽沒想到呢?


    念念優秀長得又漂亮,兩個小姑娘關係好,在心裏,田小慧喜歡將自己跟她比一比,就算比不過也是,她不想讓念念知道自己家裏的情況,她害怕念念會看不上她,然後不再跟她做朋友。


    從小學到初中,她都是一個勁兒的在學習,因為從小就被灌輸隻有學習才是出路,以後才有好工作,有了好工作就有錢掙。所以她一直沒什麽知心的朋友。


    終於到了初中,一開始她也沒有想跟念念做朋友,可是在一起久了,她發現尚念就像是一朵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純情淡雅美麗,她有一個帥氣的青梅竹馬,從小就是錦衣玉食,成績好品行好,從來沒有壞心眼,就是那樣的念念吸引了她,所以她才那麽不舍得失去尚念這個朋友。


    “手術是明天吧,這家醫院的院長是我的爺爺,我可以讓他給你主刀,這樣成功的概率就提高了百分之二十,現在成功率就到達了百分之六十,你數學不好,倒也應該知道六十的概率已經是最高的概率了。”


    田小慧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想起了某天的一節數學課上,有一道算概率的題,她的答案是百分之七十,而易淮寫的是百分之六十,但是她卻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等老師公布正確答案的時候,全班就隻有易淮和岑析木兩個人做對,全班以及她錯在認為最高的概率應該是所有可能加起來,而忘了還有減去不切實際的概率,剩下來的就是最正確的,六十就是最高的。


    下午的時候,田小慧的爸爸媽媽來了,他們是來決定再跟自己的女兒談一談的,田小慧生病,他們也有責任,她以前就有發病的征兆,可他們也一直沒有帶她去醫院,認為是小問題,所以現在才造成這樣的問題。


    手術已經決定好了,易淮和尚念從病房裏麵出來之後,他倆又去了頂樓的院長辦公室,想著跟爺爺說一說這個事,然而在辦公室裏,他倆又遇到了熟人。


    江霖是來感謝老院長的,就因為當時他留下了沒錢治療的媽媽,所以她才沒有錯過最佳治療時間,雖然現在他過得辛苦一點,但是隻要媽媽在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你倆還真的懸壺濟世啊,幫完這個幫那個。”


    幾人從辦公室裏出來,江霖走在前麵,冷不丁的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他不知道怎麽感謝老院長,所以就送了一麵錦旗,現在醫藥費也已經還完了,可以安心學習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幫,我們不是英雄,當不起這個救世主。”


    易淮微微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窗戶外麵的高陽。可惜一點都不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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