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將文城等人送至此地,立刻打轉,停在大門外麵的廣場上等著。同時不斷的有人乘坐馬車來到此地,然後往楠林苑內部走去。


    來的人有男有女,有想文城他們這樣三兩人結伴同行,也有形單影隻。


    走進楠林苑的圍牆裏,內裏的景象頓時出現在文城眼中。牆內還有牆,隻見有的女子峨冠高聳,以書生打扮與人交流;有的素發青絲,盡顯女人的媚態;有的頭上插著金玉步搖,一步三搖,搖搖欲飛,一股出塵之氣分外引入奪目。男子倒是裝扮比較統一,基本上都是想彭歌洛這樣冠帶的書生打扮,也有著像文城和胡凱斌這樣一身綾羅綢緞的富家公子做派。想來這些人和文城他們一樣,都是被人邀請來參加詩會的。


    整個楠林苑坐落在一座小山上,麵積極大,將小山的山腰和山頂全部囊括住。文城剛開始還以為楠林苑是修建在半山腰,不過是一個不大的花園,如今才知道剛才看見的不過是楠林苑的入口。


    說是小山,其實算是一個丘陵,道路平緩,也不陡峭,山路上鋪了青磚石板,兩旁還種植著各種花草樹木,其中不乏一些名貴的花木,尋常家境的人,幾乎是難得一見。當然不包括文城一行人,他們三個都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有些名貴花木本來就在自己家裏見到過。


    初夏時節的山風,已經不再嚴寒,反而是帶著一股暖風熏得遊人醉的意思,行人走在山路上麵,被暖風一錘,頓時覺暖洋洋、飄飄然,好似羽化而登仙。


    三人順著人流,一路走來。一直走到山中一座人為的小溪旁邊,還沒過小橋,文城的腳步便停止了下來。


    原來在這小溪裏麵,潺潺水流圍繞著的中間有一塊巨石,巨石頂上有不到一指寬的縫隙,縫隙裏麵長出一棵隻有不到三尺長的樹木。樹木的根部完全失去了正常樹木的圓形的形狀,變得和縫隙一樣扁平。不到三尺長的樹幹,有著小碗粗細,但是這樹幹幾乎三分之二的部分,都已經幹枯,幹枯的部分早就消失無蹤,隻留下了一個弧形木片似的一部分。就在這保持著生命力的部分樹幹上麵,綠意盎然的長出了團團簇簇的一蓬綠葉。綠葉向著陽光迎風招展,小溪的水流被巨石攔住去路,拚命的撞擊在巨石上麵,碎成點點飛霧,在綠葉的上空反射出似有似無的小小彩虹,最後又飄散在綠葉上麵。


    讓人一看到就感受到生命的頑強,生命的美態。


    彭歌洛看見文城沒有跟上,本已經走過橋的他帶著胡凱斌又返迴了文城身邊,看向文城目光落下的地方,了然說:“怎麽樣,是不是很美?”


    “的確是很美,這又是書院哪位名家的手筆?”


    彭歌洛搖著扇子,晃著頭說:“什麽樣的名家能夠做出這樣的東西?這裏原本就是這樣的,在重建的時候把它原本保留下來罷了。”


    原來是天然形成的,文城沉吟,也是,什麽樣的名家都趕不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三人言罷,繼續前行,沿著一道階梯拾階而上。


    腳下的路不在是青磚鋪就,而是呈現出一種淡紅色岩石的顏色,再加上旁邊的裸露出來的岩石,不難看出,這段台階就是在山體上麵直接開鑿出來的。


    走完階梯便是一片竹林,竹林清幽,有一庭院。三人向庭院更加內裏走去,庭院內部有一道巨大的環形走廊建築,約莫有三分之二畝大小。走廊的中間是一片假山水池,假山怪石之上也種植著草木,在這初夏時節,那些草木鬱鬱蔥蔥,還有豔麗花朵隨風招搖,陣陣花香傳來,撲入鼻中。就隻是這眼前的這一幕如畫風景,就已經足以令眾人感覺不虛此行。


    難怪胡胖子在文城麵前提起詩會的時候,都是一臉神往的樣子。


    池水沒有絲毫的雜物,清澈無比,幾尾通體紅色的小魚不時從眼前遊過,這些小魚身上連一點堅硬的鱗片都沒有,魚鰭劃動見還能夠看見它有些呈現半透明。


    這就是今天詩會的場所。


    文城三人來的不早也不晚,現在涼亭裏麵已經有幾人在了。一張張的矮幾擺設在走廊裏麵,每張矮幾後麵都準備有蒲團。先到的幾人,都是在蒲團上麵坐下,或攀談,或飲茶。


    彭歌洛帶著文城和胡凱斌這兩個第一次來的人,徑直找了一方矮幾,席地而坐。


    矮幾寬大,足有兩尺多寬,七尺多長,一張矮幾足以坐下三人而不顯擁擠。矮幾上麵放著一爐檀香,煙氣從香爐當中冒出來,聚而不散,形成一道白色的筆直氣柱。氣柱有濃厚慢慢轉淡,直到透明消失在空氣當中,空氣中彌漫著絲絲香味,令文城精神一振。


    三人剛剛坐下,文城就感覺到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掃向他們這裏。


    文城現在實力強大,五感明銳,別說是一個普通人的敵意目光了,就算是武功沒有高他太多的人在注視著他,他都能夠輕易的發現。


    文城順著目光掃來的方位看過去,輕易的就發現了敵意的來處。


    就在他們的右手邊的水池對麵,一個頭戴白色綸巾的青年正在恨恨的盯著他們這裏,準確的說,是盯著彭歌洛一個人。此人同樣和彭歌洛都是一副讀書人的打扮,看其身上的佩玉和其他配飾,顯然也是上等人家出身。


    不過此人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精神狀態不佳,眼眶的黑眼圈很重,雖然他故意粉飾了一下,但是也逃不過文城銳利的目力。“此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雖然文城不是大夫,但是他輕易的就可以下此論斷。


    文城手臂在矮幾下麵輕輕提醒了一下彭歌洛,在他轉頭看過來的時候,文城朝著黑眼圈的方向示意,“那是誰啊?好像對你很是敵視,你是不是搶了人家的夢中情人了?”


    彭歌洛順著文城視線看去,聽完文城的話他一臉的古怪的看了文城一眼,猶豫著說:“那也是書院裏的人,和我是對頭。”彭歌洛猶豫了半響,最後多的一個字都沒說。


    文城詫異,不敢置信的問:“不會吧?你真的搶了人家的意中人?”自己這嘴怕不是開過光吧,隨便一說就中。


    彭歌洛小臉一鼓,微微有些泛紅,“怎麽能說搶?怡珠本來就不喜歡他,隻是他一直死纏爛打罷了。”


    文城聽了,深深的看了彭歌洛一眼,沒有再說什麽。不過怡珠這個名字卻是被他記在心裏,準備好好的觀察一下這女人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熱戀當中的男女,不僅女人容易迷失,其實男人也是一樣。有些男人十分相信女人,不管女人說什麽他都百分百的相信。什麽,我和他隻是朋友,我根本就不愛他;什麽,我是清白的,是他一直不要臉的死纏爛打......等等。


    這種男人一旦遇人不淑,到了最後通常都會被人們冠以一個偉大的稱號:備胎。


    但願這怡珠沒有拿彭歌洛當備胎,否則的話,敢拿我朋友當備胎,門兒都沒有。文城在這赫連城裏麵算得上是朋友的可沒有幾個,他可不想就這麽讓彭歌洛折在女人手裏。


    但是要是彭歌洛真的被綠了的話,自己該怎麽提醒他呢?這裏可沒有吃一桌子綠菜就意味著什麽的風氣。


    詩會約定了開始的時辰。


    文城等人坐下不久,陸陸續續的都有人從庭院外麵進來,各自尋找一張矮幾坐下。有熟識的,相互之間還打起了招唿,彼此問好。也有那彼此敵視,相互之間視而不見,都當對方是透明人,比如說彭歌洛和那黑眼圈。


    不過文城一個人都不認識,幹脆坐在地上,把長刀橫放在膝上,輕手摩挲。


    文城沒有等多久,忽然一聲隱隱的鍾磬聲從庭院的二樓傳來。竹林間一時迴蕩著悠揚的鍾聲,讓煩躁的心靈為之澄淨。


    文城好奇的大量四周,發現在場之人的麵色各不一樣,其中少部分人和他一樣,有些茫然、有些好奇。這些人顯然是和他一樣,都是第一次來的。


    有一些人則是臉色湧現出一股潮紅,眼睛放光的盯著庭院的圓形拱門,霎時間興奮起來。比如說,那黑眼圈就是這樣。


    彭歌洛雖然同樣一臉期盼的看著拱門,但是他眼神清明,神色裏麵隻有濃濃的愛慕。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從庭院拱門裏走出來一群年輕女子。當先一人衣著華麗,頭上兩支金步搖展翅欲飛,襯托的她華麗亮眼。看著年歲隻有十六七左右,正是身子長開,魅力初綻的時候。臉色神采飛揚,自信非凡,有一種天生的人上人氣質。


    此人一出現的時候,文城感覺到在場的男人,十之七八的視線黏在了她的身上。


    彭歌洛還沒有等文城開口,便頭也不迴的輕聲道:“領頭一人是這赫連城太守的小女,真正的掌上明珠,聽說她母親家裏還有帝京的背景。這場詩會就是她召集舉辦的,最好是別惹她。”


    文城聽了,全無半點反應,他的視線早就從太守小女身上一掠而過,根本就沒有在她身上留意。


    反而是另外一位女子吸引了文城的注意力,這位女子身高要超過在場所有的女子一個頭不止。文城目測她至少也有著一米七五以上的身高,即便是她走在隊伍的最後麵,而且她好似在拚了命的掩藏自己,但是都被文城一眼看到。


    文城直了直身軀,抬頭仔細的朝她看去,隻見她低垂眼眸,口齒微張,似在細聲念叨著什麽,一路走來根本就沒有看過兩旁的人一眼。這位女子,臉龐如玉般泛著光澤,肌膚如凝脂,體態豐滿,腰肢纖細。她走在所有女子的最後,恍如一刻明珠,皓皓生輝,將走在前麵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文城仔細看了幾息,不動聲色的收迴了目光。


    一行女子走過浮橋,來到水池中間的假山上,依次坐下排開。


    這時候,文城才發現,原來這水池當中的假山上麵同樣準備著案幾和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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