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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關上燈的房間內,自動完全隔絕外部光線的窗簾,將夜的漆黑塗抹得更加徹底。羅維沒選擇完全隔絕外部環境的無噪睡眠模式。懸浮車因為不需要通過摩擦路麵奔跑,噪聲很小,但隱約間,唿嘯而過的氣流聲還是通過外接聲口傳來。一點點噪聲,其實更能幫助愛在夜裏胡思亂想的22世紀現代人睡眠。


    “先祖羅岷曾說——‘不是成為使徒,就要過不一樣的生活;而是因為想過不一樣的生活,才去適當利用這種不小心得來的力量’。我和玉瓷不會因為是使徒,或者因為某些束縛,就放棄自己的選擇。雖然這聽上去很自私,但,我希望,以後小維和妍妍,也做出不後悔的選擇。”腦海裏迴蕩著飯桌上,羅皆的自白,羅維望著漆黑中的天花板,思考著自己將來的選擇。


    22世紀,新人類的世紀——這裏的“新人類”不是指有特定力量的使徒,而是許多熱衷於“尋找真實自我”的人類的自稱。價值觀大變的今天,許多人在現代叢林中一代代的演化下,越發變得適應起來。像羅維家庭中,羅皆,玉瓷的情況,其實有很多,隔壁艾淑音家庭也是這般相近的情況。


    早已餓不死的現代人,因生活所迫,昧心選擇不喜歡的工作的很少,大多數人早已完全憑借個人喜好選擇,或者變換工作。由於自動化的進一步發展,智能的ai早已接管了人類大部分繁冗的工作。甚至有些工作——比如律師、教師等,也不是不能接替。但出於仍有部分人在這類工作中尋找著滿足感,出於這類工作中也“不能完全充斥冰冷的程序邏輯,而缺乏人性”的這等原因,一些工作還是保留了下來。


    而社會總體價值觀及工作崗位的變化,追求更多“自由”——似乎成了因缺乏基礎工作崗位後,變得“無聊”的現代人,更加崇尚的目標。在對待“家庭”這個簡單的詞上,現代人也因此,變得愈發不慎重。


    究竟這樣下去好還是不好?


    完全的“自由”是不是讓人類,另一個角度來講——又徹底淪為“自由”的奴隸?


    羅維以自己不多的現代社會基礎知識儲備思考著,卻怎樣也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來。將來成為什麽人呢?“凡武者”?“使徒”?…過普通人的生活?改變,或者繼續父親羅皆般的選擇?家庭主義者?自由主義者?


    羅維沒有答案,十三歲的年紀還允許他迷惘。但混亂無比的思緒,卻讓他實實在在地難眠——哪怕房間漆黑無光,耳邊時而傳來適宜睡眠的“城市白噪聲”。


    羅維點開自己的微型電腦,翻起了校園主頁,想藉此打斷那些讓他覺得十分沉重的思考。


    校園主頁上,巨幅的“置頂影像貼”率先衝出微型電腦——


    “聖徒杯-學院選拔還有——‘2’日截止,請還未報名,但渴望參賽的同學們盡快登記填報個人信息!請不要遲疑,下一次聖徒杯將要在三年後才會再度到來!來吧!成為英雄,證明你才是最強的十人之一!——感謝本次讚助商——禦永fashion;黑鸞藥劑;京城黑星軟飲。”截止日期的“2”被以更大的字號凸顯出來,且更是閃爍著紮眼變換的熒光色。


    影像貼的下方,發帖人落款是——學員管理會副會長、宣傳委——伊琪。落款後還跟著學員管理會白鵝毛筆的官方標識。


    “又是她!不過,”羅維咕囔著,下意識撇撇嘴。不過,羅維突然又恍惚了一下,在黑燈瞎火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想起招募日當天,那滑膩的觸感。


    “臉蛋兒怎麽那麽滑…女生啊!”羅維感歎。發覺自己占了便宜的他,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哦,差點忘了,我還沒報名!”


    …


    清晨,第一縷旭日的輝光,透過因睡眠模式結束而變得敞亮起來的窗戶,照在羅維床上。


    不愛學習的羅維,將原本因受傷昏迷而被妹妹羅妍申請的八日病假,又延長了一天。索性,等到聖徒杯-學院選拔賽時,再去上課吧。羅維在心裏默默給自己找著理由,反正…現在應該也遲到了。


    動了動有些發僵的脖頸,伸了個懶腰,羅維坐了起來。


    “我也該鍛煉下了啊,凡武修習落下太多了!”


    羅維走出房門,在餐桌上,他看到一碗麵,和一張留著的字條——


    “小維,媽媽和爸爸因為工作,又該走了。你起得晚,如果麵條冷了,記得熱一下哦,雖然會變得不好吃…你的賬戶裏,媽媽給你存了40000聯邦幣,有什麽想買的就去買,別節省了。錢不夠了再跟媽媽打電話。愛你!”


    低頭看了看字條,羅維沉默著站著,一句話也沒說。


    他又看了看那碗還溫熱的麵條——牛肉片、煎蛋、蔥花兒、香菜、細白綿軟的麵條、金黃的麵湯…


    “咕嚕…”香味,一下引得羅維饑餓的生理反應出現。


    “我還是沒法做出媽做的麵啊…”不怎麽愛吃中餐的羅維,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這碗分量足,氣香味美,還含有著其他什麽東西的麵條了…


    羅維坐下來,齊了齊筷子,狼吞虎咽了起來。


    …


    兩日後,銀界使徒學院內,校園各處裝飾著藍白色條紋的旗幟圖案,旗幟正中,是十二銀星環繞著的——聖徒白金杯。


    十二銀星,象征著參與聖徒杯賽的十二個超大型聯邦、聯盟、國家。現如今,除去一些仍舊維持國家體製傳統的國家外,大多數地區、洲都已經走向了國家聯盟、聯邦體製,區域化越來越明顯。更幅員遼闊的土地麵積、海洋麵積,使得資源得到了更好的統籌規劃,更有利於人類文明的發展及演進。十二銀星包括五大聯邦,三大聯盟,及四個國家。


    聖徒白金杯上花紋繁複,花紋的每一線條,都象征著從古至今,十二銀星所在聯邦、聯盟、國家的代表文化。獅身人麵像、萬裏長城、漢謨拉比法典、古希臘神殿、自由女神像、凱旋門、大本鍾、泰姬陵、十誡訓條…這些文化標誌在聖徒白金杯上鏤刻的花紋中藏隱著,和諧相融,互不相衝。


    使徒學員們歡聲雷動,校園內的他們奔跑笑鬧,教學樓的教室裏,也不時響起歡唿聲。學員選拔賽這幾天,銀界使徒學院將不上課,這也是羅維選擇踩點,今天才到校的原因——又可以不上課了。


    …


    學院選拔賽將在使徒教學訓練館內舉行,規模不算宏大的銀界星球訓練館,完全容得下全校近3500人左右的觀賽人數。


    聖徒杯-學院選拔賽階段,采取淘汰賽賽製,最後10人,會進行隊長戰。淘汰賽每年報名人數為320人,前300名額,先報名者即獲得參賽資格;後20人名額,將采取報名優選製,以防報名人數過多。優選的評定由學員管理會選出的評定小組負責,小組將根據報名學員的其他學業成績、聖能實用課成績,甚至有往屆參賽經曆的,根據從前參賽成績進行綜合評定,評定方式、過程、結果將完全公開。


    “所幸,是第299名報名的,不然以我的成績…”羅維尷尬地摸了摸自己左耳的耳釘。差點,在伊琪麵前放過的狂話,連還沒開始做,就胎死腹中了…


    “在過程中,也可以熟悉一下那古怪的聖能了。”羅維默默想道。


    …


    一進入使徒教學訓練館的會場,被封閉場館加大的震耳聲音就席卷而來。


    “人真多啊…”羅維咂吧了下嘴,感歎道。場館的觀賽席幾乎完全坐滿了,空著人比較多的,是東北角那單獨列出的領導,及參賽選手席位。羅維也因為在看參賽須知時,知曉了所坐位置不同,才在進入場館前和羅妍分開。羅妍則去找她同班玩伴,坐在了一起。


    領導席那兩排上,不是白發蒼蒼的老頭,就是禿頭中年人或者暴躁中年婦女,羅維很自覺地隔著一段距離繞道,坐在了顯示指定號碼的席位。


    “299號。”羅維找著自己的位置,299號位置幾乎在場館最高的地方。位置把手處,放置著由“京城黑星軟飲集團”提供的讚助飲料。飲料的口味,很人性化地,在羅維網報時,就要求登記信息。飲料會在比賽日時,由專人負責添加。比賽一共八天,中途,報名參賽人員可在報名登記信息的網站上,選擇更換飲料口味,最多每半天更換一次。若忘記填寫,或默認,則會送上白水。


    “藍莓運動飲料。”羅維端起封口杯仔細觀察。封口材料采用可快速降解的有機材料,十分環保,且封口打開後,可再次密封,密封性很強,不會漏液。它的開啟方式也很方便——手指往按鈕上一壓,封口就迴自動打開。羅維從前很少接觸飲料的,對黑星軟飲也不了解。凡武者的修習過程,接觸這些東西是禁忌。但參賽日這幾天,羅維要上場比賽,他覺得接觸接觸這些,趁機放鬆一下也不錯。但他還是會限製喝的次數的。


    “嗯…味道不錯,看來國產飲料還是有出路的。”羅維抿了一小口,小聲點評道。


    “是嗎?你喜歡就好。”一個頭發長長,淡藍中帶白,臉有些微圓,但模樣與笑容十分討喜的,十四歲左右少年站在羅岷靠過道的一側——300號的空位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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