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惱羞成怒。


    罵道:“你不過是我們伊家的一條狗,我要是出了什麽事,別說你,就是伊林淮也得給我陪葬!”


    她是伊家嫡出大小姐。


    連假傳父親命令,都做得出來,殺兩個人,又算得了什麽,更可恨的是,一個下人而已,居然把她的命與駱家那兩個賤丫頭的命相提並論。


    “嗬。”


    伊明茹眼睛一眯。


    圍著顧蘇繞了兩圈後,撇嘴道:“該不會是,你跟林淮一樣,也對人家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胡言亂語。”


    顧蘇正眼也不瞧她,收好刀,便離開了小巷,隱在人群裏,悄悄跟著駱扶雪三人,等他們上了船後,找了一個小攤坐下。


    又等了一會兒。


    看著船夫收起跳板,大船緩緩駛離碼頭,他終於放下心來,正要離開的時候。


    忽然停下。


    因為另一艘從營州駛來的船,與駱扶雪所乘的船擦肩而過,在碼頭拋錨,放下跳板,三三兩兩走出的人群中,一個黑衣勁裝少年分外引人注目。


    眉骨淩厲。


    陰鷙貴氣。


    輕輕巧巧的跳下船後,似有所感的迴頭看了看,再次迴過頭來,便看到了顧蘇。


    “公子,您迴來了。”


    顧蘇迎上去。


    跟在他身後,極力控製自己不要去看已經駛離的大船,就差一會兒,駱姑娘再晚上船兩步,恐怕兩人就要在碼頭撞上了。


    “嗯。”


    伊林淮走在前麵。


    心中奇怪,今天顧蘇的話有點多啊,他將錢袋遞給顧蘇,說道:“我去了一趟營州,沒有迎到扶雪,便沿路打聽,她好像是甩脫了駱奇睿,和她妹妹離開了。”


    “她一定會來找我的。”


    “雲州隻有這一個碼頭,這些日子,我就不迴府了,你在附近客棧訂兩間上房,我就守在碼頭等著。”


    好險!


    顧蘇心髒猛地一跳。


    就差一天,若是公子早迴來一天,恐怕這守株待兔的主意,還真叫他成功了,可惜駱姑娘已經離開,若無意外,估計此生也不會來雲州了。


    “我知道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接過錢袋,四處看了看,隨便選了間客棧走進去。


    後麵。


    伊林淮負手而立。


    看著顧蘇的背影,心中卻想:自己才離開三天,顧蘇話就這麽多,十有八九有事瞞著他。罷了,等扶雪來了以後,他再調查吧。


    摸了摸脖間玉佩。


    忽而一笑。


    快步走進了客棧。


    ……


    “殷蒙,你對我的馬做了什麽?”她試圖掌握馬兒,邊對殷蒙大唿。


    “這是馬哨,你不是學會了嗎?慌什麽?看來殷熬對你或是太寬容了很多,坐穩了,夾緊馬肚子,這點都應答不來,你還說不會給本王丟人。”


    “你……”他還要哄笑她,駱扶雪鬥氣,卻不敢半點怠慢。


    內心念著殷熬教的,一步步讓身子穩妥下來。


    馬跑的太快了,是她不可以操縱的快,她臉上的認真和勉力多過驚怖,也不再分心和殷蒙逞口舌之快,起勁的操縱著身下的馬。


    好似可以了。


    天殺的他卻倏地又吹了一聲馬哨,馬兒除了狂奔之快,果然開始跳躍。


    駱扶雪以為自己在坐過山車,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馬兒跑一陣跳一下,得了馬癲瘋一樣,駱扶雪除了極力的忍耐和掌握,什麽都做不了。


    她的馬是個叛徒,不聽她批示了。


    韁繩摩挲的手掌生疼,整個人因為繃緊幾乎要累的散架。


    殷熬教了十天,她都不曾如此吃力過。


    殷蒙便來了一刻鍾,她痛苦的要墜馬了。


    “籲!”駱扶雪不曉得過了多久,手好像再也拉不住韁繩,碧桃跪著伏乞,她身子在往邊上掉,殷蒙叫停了馬,身子一躍,將半掉下來的她抱下馬,攬入了懷中。


    她沒有功力,罵他的功力也沒有,半天隻吐出一口口水,可沒功力,口水都隻沾在他胸口,沒法如願噴他臉上。


    他表情一沉,倏地壓下身,胸口對著她臉頰一頓蹭,千殺的,作孽啊,為什麽要讓她遇到殷蒙。


    蹭潔淨了,他看著她那張臉,極是嫌棄的鬆開了她。


    迴頭看那匹馬,褐色的韁繩有一段是黑褐色的,他看著她的手,麵無表情:“真沒用。”


    碧桃過來抱住駱扶雪:“小姐。”


    駱扶雪冷冷看著殷蒙:“你學十天你又能學成什麽樣?”


    “本太祖一天便學會了,並且能在馬背上彎弓射大雕了。”


    駱扶雪倏地無話可說。


    “過來。”


    他對她號令,碧桃當心翼翼,不敢扶駱扶雪過去。


    駱扶雪也不想過去,殷蒙有些不耐性,翻身上馬,對駱扶雪伸脫手:“上來。”


    駱扶雪冒死搖頭,不騎了,今日騎的夠夠的了,並且她肋骨不想再斷了。


    麵臨她的抵抗,殷蒙身子是不悅,翻身又下馬,一把攬住她的腰,輕鬆一提,兩人便在馬背上了。


    這次他沒讓她趴著,坐在馬背上,熨貼著他的胸膛,倒也沒那麽不舒適。


    她下明白要去勒韁繩,他擋開了她的手:“用不著你,坐好。”


    “駕”一聲,馬兒撒開蹄狂奔。


    駱扶雪有了適才的驚嚇,現在幾乎半轉過身抱住了殷蒙的脖子。


    殷蒙身子僵了一下,又罵了一聲:“沒用。”


    駱扶雪不想逞強了,以歪曲的姿勢抱著他不肯放手,腦殼埋在他胳肢窩裏:“我怕。”


    他垂頭看她,不再是那副戲謔淡漠的神態,一隻手鬆開韁繩,減慢了速率,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有本太祖在,怕什麽。”


    這句話莫名的叫民氣安,也大約是因為他減慢了速率。


    馬兒溜了兩圈場,徑自跑出了馬場。


    她覺得到四周的風物變化,卻仍舊不敢鬆開她,因為風物變了,才更怕,這不是馬場,這是後院,她怕馬兒踢到什麽撞到什麽,更不敢仰麵,悶聲問:“帶我去哪?”


    他沒說話,馬兒沒走出秦王府,而是進了天心樓。


    殷熬候在門口,看到殷熬的那刻駱扶雪都要哭了,幾乎信口開河一句:“殷熬,救我。”


    腰上被人狠狠拿捏住,整個人飄飄然落了地,她痛的恨恨瞪殷蒙:“我腰要斷了。”


    “誰也救不了你。”


    被半夾著半拖著進屋,然後人便被丟到了軟榻上。


    這是他的書房,軟榻上布了棋局,他不知和誰下過,駱扶雪看一眼,便算對圍棋不身子醒目,也發覺出兩方功力相配,落子精妙,或是黑方占了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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